第二十七章（1 / 2）
燕寧的天氣從國慶過後,就迎來了降溫，運動會前兩天時不時就下一場小雨，好在每逢運動會必下雨這個定律失靈了，運動會開幕這天陽光正好。
燕中作為市裡的示範高中,運動會開幕式會有不少上級領導來視察,所以學校一早就下了通知,全部統一著裝,不準穿奇形怪狀的衣服，玩新花樣。
鹿時年今天裡麵穿了件白色長袖,套了個校服外套,站在隊伍最前麵,手裡立著一個班級牌子,等待進場。
原本舉牌子這活是屬於體育委員的事,但體育委員看到其他班是清一色的女孩子，立馬就把她拉過來,說自己一個大老爺們舉牌子不好看,讓她代表下班級的門麵。
舒晴個頭矮站在了第一排,跟她聊著天,「你要塗個口紅嗎，我看其他班女生也塗了，很顯氣色。」
這個年紀女生大都對美有著向往，喜歡色彩鮮艷的事物,卻因為學校束縛在身上的條條框框，隻能在私下偷偷用。
鹿時年看著舒晴嘴上的一抹紅,有點心動，「你帶了嗎？」
「在口袋裡。」舒晴從校服口袋裡掏出一支口紅，「要我幫你塗嗎？」
「不用,幫我擋一擋。」鹿時年動作熟稔的抹在嘴上，抿了抿唇，「我塗勻了嗎？」
舒晴望了望，伸出手在她嘴角邊擦了擦，「等會兒，你這有點塗出來。」
鹿時年：「一段時間沒塗，手疏了。」
舒晴：「你之前塗過嗎。」
「當然，我有一個色號很好看，下次帶給你看看。」
舒晴笑道，「好呀，我也買了一支很好看。」
虞禾是在要進場的前十分鍾過來的。
一靠近隊伍就看見站在前麵的鹿時年，舒晴站在她身邊，仰著頭，手在她唇邊摩挲，而她的同桌微微彎著月要，笑嘻嘻的在說話，兩個人身體靠著很近。
虞禾站在隊伍外，就看著兩個人越聊越歡，笑容跟今天的太陽一樣燦爛一樣刺眼。
虞禾走過去，走到鹿時年旁邊，肩膀碰了碰她。
鹿時年轉過身，笑道，「虞禾，我們正在塗口紅，你要試試嗎。」
女孩唇色塗的很均勻了，隻有嘴角留下了點擦過的紅痕，是一抹張揚熱烈的紅色，襯著臉龐白皙明亮，她微張著嘴巴，有點高興的沖她笑。
虞禾與她錯開目光，「梁老師在看你們。」
「」
梁紅英也不知道看了多久，走近眯著眼睛打量她們一眼，「挺好看的。」
舒晴訕笑一聲，「老師，我們馬上擦掉。」
「不用，一會兒別讓領導看見就行。」梁紅英看向鹿時年，「班長，記得走到主席台的時候，把嘴唇抿上。」
鹿時年笑笑，「好的。」
虞禾又看了她一眼，又很快的收回了視線。
嗯，很好看。
每個班級方陣都要在走過主席台時，喊上幾句中
一的口號，然後在到操場上站好，聽校長的長篇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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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墮淩雲誌，健兒當自強。快看！伴隨雄壯的運動員進行曲，向我們走來的是高（2）五班的運動健兒們，他們帶著自信的微笑，揚著青春的活力，邁著有力的步伐，昂首闊步地向我們走來。」
隊伍裡開始不安的騷動，「尼瑪這麼羞恥的宣言，誰想的？」
「廢話，當然是老班。」
「天吶。」
體育委員還是靠譜的，立刻提醒道，「別吵了，到主席台了，準備喊口號。」
「3，2，1」
體育委員帶頭，扯著嗓子喊道，「五班一出！」
「誰與爭鋒！」
「王者風範！」
「勇奪第一！」
全班從一堆口號裡投票選出了最中一的口號，果然深受五班人「喜愛」，喊出了要上戰場打仗的氣勢。
最後一句，全班破音。
廣播裡激昂的女聲隨之開口，卡上點，「聽，他們的口號多麼振奮人心，他們的吶喊響徹雲霄！祝願高一五班的健兒們，能夠賽出風采，賽出成績！加油！」
「」
集體沉默。
鹿時年走在隊伍的最前方，低下了頭，不是因為要遮擋口紅，而是羞的抬不起頭。
梁紅英站在待會兒班級要站的位置，心情很好的點了下頭。
這就是高中生該有的青春活力，最後成績怎麼樣都無所謂，主要是要有激情和集體榮譽感，她班上的人終於有點樣子了。
開幕式舉辦了一個小時，解散後各個班到達了指定的休息區，就在操場起點的旁邊，位置很適合看比賽，就是曬了點，體育委員一早就讓男生搬好了桌椅過來。
鹿時年今天報名的兩項鉛球、鐵餅都在今天，她挨著虞禾坐在了一塊，等到了鉛球的檢錄時間再進場。
虞禾在看作文書，鹿時年則剝著班級采購來的砂糖橘，從坐下來開始，嘴巴沒停過。
體育委員跑過來鼓勵她，「待會兒鉛球，盡力就行，可別傷了，剛隔壁班有個人跳高就把手摔骨折了。」
方興勾住體育委員的脖子，「戴齊，你也太看不起班長了，高低能拿個第一。」
戴齊驚訝，「真的？」
方興：「那可不，她猛的很，尤其是玩碰碰車，那能把人撞老遠。」
於晶晶附和道，「玩碰碰車這點，我贊同。」
鹿時年翻了個白眼，沒好氣說道，「可別把我捧的高高的，我待會兒隻能給你拿個倒數。」
戴齊說道，「沒事，重在參與。」
「看作文書呢？」方興湊到虞禾旁邊，嘖了一聲，「是要好好看。」
鹿時年把剝好的橘肉放在虞禾手邊，朝方興擺了擺手，「去去去，就算我同桌作文不好，語文分數照樣能甩
() 你。」
虞禾淡淡的點了下頭，「嗯。」
方興：「你們針對我。」
聊了一會兒天後，體委來通知她鉛球檢錄開始了。
鹿時年應了一聲，從抽屜裡拿出號碼牌，準備出發。
「我和你一起去。」於晶晶起身，問了一聲看書的人，「虞學霸，要和我們一起去嗎？」
於晶晶隻是順嘴一問，沒想著虞禾會過來，因為虞禾一般做什麼事情都沉浸其中，自帶隔音結界，尤其是學習的時候，沒人能打擾她。
「好。」虞禾合上了書。
於晶晶：「」
鹿時年剛準備笑，抬眼看見虞禾的眼睛，笑容又收斂下去。待會兒扔起鉛球來，她百分百扔不了多遠，姿勢還很醜，這不在虞禾眼皮子底下丟人。
虞禾注意到她的神情，問道，「你不想我去？」
「沒有。」鹿時年搖頭，去吧，她臉早就在虞禾這裡丟光了，還怕這個。
廣播裡響起給鹿時年加油的廣播稿，於晶晶和虞禾站在場地外，看著裡麵比賽狀況。
於晶晶看了眼周圍幾位重量級的參賽選手，在看看排隊等待的鹿時年，嘆道，「你看鹿時年這小身板，確定是她扔鉛球嗎，我覺得鉛球會把她扔出去。」
「嗯，太瘦了。」虞禾視線從鹿時年身上掃過，而後目光定在對麵的人群中。
於晶晶察覺到周圍氣壓低了一度，心想誰惹到大學神了，她抬眼朝虞禾看的方向望去，沒看出什麼奇怪的地方，又在仔細瞅了瞅，「這不是李景明那家夥。」
李景明站在旁邊，手抄在校服口袋裡，目光直勾勾鎖定在鹿時年那塊。
「他不會是沖鹿時年來的吧。」於晶晶嫌棄地瞥了李景明一眼，給虞禾介紹道，「虞學霸，你不知道吧，鹿時年之前追過他人，這人特欠打，總是吊著鹿時年。」
於晶晶說完對上虞禾略沉的臉色，笑容又恢復了，「別生氣，現在鹿時年恢復視力了，不然我們作為她朋友確實會被氣死。」
虞禾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目光看著對麵的男生，皺了下眉。
輪到鹿時年要上場，於晶晶喊道，「鹿時年，加油！扔出風采來！」
戴齊也帶著班上的幾個人，來加油助威，自己班上的人總不能沒有個排麵，「班長，加油！」
於晶晶說道，「學霸，你也吼兩聲，讓鹿時年聽見。」
虞禾頓了下，說：「加油。」
周圍聲音亂糟糟的，於晶晶差點都沒聽見這聲極小的加油聲，但虞禾的性子她都知道，大聲喊加油，確實不像這位學霸能做出來的事情。
她沒在強求，轉頭沖著鹿時年就喊，「小鹿子，加油！」
旁邊人一個女生見她聲音喊的極大，好奇問道，「誰是鹿時年？」
於晶晶指了指人，並且給朋友爭起麵子，「就那個紮馬尾的女生，她可猛了。」
「真的？」
「當然。」
虞禾順著望過去。
鹿時年已經站在投擲圈上了，有模有樣的將球握放於右肩的鎖骨窩處，還很專業的伸出左臂，做了一個預擺。
裁判表揚道，「這姿勢不錯，看著能拿個好成績。」
「啊——」
鹿時年低吼了一聲，月要部開始發力，將鉛球用力推出去。
謔，氣勢很足。
看比賽的人目光都被這邊聲音吸引，目光紛紛看向這一球。
鐵球在空中劃出一個漂亮的弧線。
於晶晶眼睛一亮，「有希望——」
「轟！」
鉛球在空中沒有飛到兩秒，仿佛半路熄火一樣，在草坪上直直落下。
裁判吹哨聲隨之響起，揮動小紅旗，「兩米！」
給鹿時年加油的人：「」
假的，猛個屁。
一頓操作雷聲大，雨點小。
周圍已經有人開始笑了，於晶晶捂著臉，「太丟人了。」
虞禾忽地開口道，「不丟人。」
於晶晶疑惑，「嗯？」
鹿時年正在錄入成績，聽著裁判員的調侃，手有點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子，笑著露出一顆小虎牙，說著：我下次再努力。
虞禾收回視線，淡聲說道，「盡全力的人，不會丟人。」
鉛球比賽結束，鹿時年光榮拿到了倒數第一，因為隔壁一班的女生沒有過來，被判棄權。
回去的路上，鹿時年笑著說道，「虞禾，我聽見你喊加油了。」
虞禾說，「沒有。」
「是嗎？但我就是聽見了。」鹿時年說道，「於晶晶，虞學霸是不是給我加油了？」
於晶晶不想打擊朋友的聽力，勉強把那句弱弱的聲響算了進去，「加油了。」
鹿時年揚了揚下巴，「你看吧。」
「嗯。」虞禾偏頭看了她一眼，「你聽見，就算加油了。」
下午，廣播裡播報女子200米預決賽即將開始，鹿時年帶著看休息區的一波人去給班級同學加油助威，特意把虞禾也給拉上了，讓她融入集體。
她們班上參加女子200米的總共有三個人，其中有一個瘦瘦高高的女生，叫任夢，是五班女生裡跑得最快的，高一的時候在比賽裡就拿了第三名，第兩名都是體育生，不過今年學校重新安排了，不讓體育生班參加文化生的比賽，所以任夢成立奪冠的熱門選手。
班級將會誕生一個冠軍，梁紅英特地來到終點處來看。
前方人員帶來消息，「來了，來了，這一組裡麵有任夢，是第四跑道！」
槍聲響起，跑道上幾個小黑點向這邊沖來，人影越來越清晰，周圍人開始瘋狂喊起來。
「來了！來了！」
「一班加油！」
「任夢在第一的位置！」
鹿時年朝旁邊同學喊道，「快快快，沖刺了！我們喊起來！」
「
任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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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用胳膊搗了搗旁邊平靜的人，虞禾頓了頓，試探似的提高了音量，「加油。」
聲音瞬間湮滅在更大的吶喊聲裡。
在一片喧囂裡，任夢發力沖刺，甩掉了身邊人，班上人看著冠軍近在眼前，聲音越喊越大。
可是萬萬沒想到，任夢突然腳下一個踉蹌，在離終點線幾步遠的地方摔倒了，在她後麵的一個2班女生上前她一步，沖過了終點線。
這一突發情況的發生，抓住了在場所有人的心，一班那邊立刻沸騰起來，「啊啊啊啊，我們是第一名！」
五班同學看著到手的第一名溜走了，不由得有人抱怨，「沒了，第一沒了啊。」
「靠，這算什麼。」
虞禾看著情況的發生，眼底閃過一份訝異，而旁邊的人已經停下了吶喊聲，擦著她的胳膊，從她身邊匆匆走到跑道上。
鹿時年慢慢扶起倒在地上的任夢，詢問道，「腿是不是摔破了？」
任夢小心翼翼的動了下腿，小聲嘶了一下，「疼，好像是摔破了。」
「你慢點。」鹿時年說道，「我送你去醫務室。」
任夢眼眶有點紅，「謝謝班長。」
戴齊連忙跑了過來，關心道，「怎麼樣了？」
鹿時年：「受傷了，要去醫務室。」
「我來扶吧，我力氣大點。」戴齊說道。
鹿時年點了下頭，「行，你慢一點。」
班上的其他人也陸陸續續走過來，送上了同學間的關心，經常在班級起哄的男生說了句，「又沒跑第一，矯情什麼。」
鹿時年聽見了，抬頭找到那個男生，「朝諷一個努力的人，是很幼稚的行為，不要把你的期望強加在別人身上。任夢是代表我們班上場，就算輸了，她也是最棒的，我們五班一直以來都是很團結的一個整體。」
「對，李子健，你是我們班人嗎？」
「你怎麼能這麼說？」
班上人紛紛開始聲討，這個叫李子健的男生表情變得有些難堪，雙手合掌，「錯了錯了，對不起。」
運動會期間不上晚自習，下午最後一個比賽項目結束後，大家就各自回家了。
鹿時年陪著任夢去完醫務室後，回到班級拿書包，發現虞禾還沒有走，心裡美滋滋想，肯定是等著我一起回家。
她走過去，照常邀請，「一起回家？」
虞禾沒什麼表情，「嗯。」
鹿時年開始收拾書包，「今天晚上，我們還要繼續打電話嗎？」
沒等虞禾說話，鹿時年自顧自說道，「還是要的，不能運動會就荒廢了，今天我們講哪一科？」
這段時間，虞禾每天晚上都按時給她講題目，餵題目，真是做到了盡心盡力，她可不能辜負虞禾的用心，要好好學。
鹿時年雙手各自拿著數學書和物理書，笑著問道，「虞老師，我們今天學哪一課，數學
() or物理？」
「鹿時年。」
虞禾忽然叫她。
「嗯？」
虞禾眼皮垂下來，嗓音有點低的問她，「你對每個人都這麼好嗎？」
「」
這不是個選擇題嗎，答案怎麼變成反問句了。
鹿時年大腦瞬間死機，茫然地看著她，「啊？」
虞禾幾乎是說出這句話的那一刻，就開始後悔了，鹿時年想對誰好，和她又有什麼關係。
看著鹿時年錯愕的樣子，虞禾沉默了兩秒，拿起放在桌上的書包，轉身離開，「當我沒問，走吧。」
剛邁出一步，手腕就被人突然抓住。
虞禾低頭，又看見那隻熟悉的手。
鹿時年終於反應了過來，好笑道，「虞同學，你是吃醋了嗎？」
虞禾看她一眼，一字一頓重復道，「吃醋？」
嘿，看樣子學霸也是有不會的問題。
鹿時年解釋道，「對呀，就是朋友間的吃醋，我跟別人玩，關係比別人好，你會不高興。比如，如果我現在如果抓的人是任夢，你會不高興嗎？」
假如抓的是任夢的——
虞禾帶入了一下，冷著臉說道，「不會。」
鹿時年微眯了下眼，「真的？」
虞禾說道，「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