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第 60 章 我是沾了這小丫頭的光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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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惜拿到了相框,在薛凜那裡存了很多年的那個。

看起來好像沒有什麼歲月滄桑的痕跡,玻璃片裡的落日珊瑚仍舊色彩艷麗,被拚成嬌艷好看的模樣。

她用手輕擦了兩下玻璃片,這種感覺很微妙,這個相框是沒有裂痕的,也沒有枯萎,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好像昨天還是她十九歲的生日,然後,她收到了這份頗有心意的禮物。

魏惜在闌市呆了好一段時間,但薛凜待不了那麼久,他還有個重要的會議要到場,工作日便乘飛機匆匆趕回去了。

然後魏銘啟做手術那天,薛凜又特意請假飛回來了。

當天醫院裡來了很多人,魏銘啟公司的合作人,他的哥嫂,弟妹,還有這些年關係不錯的狐朋狗友。

魏銘啟在家庭上不體麵,但在外頭關係處理的相當不錯,人緣還是很好的。

魏純宇也特意從國外飛回來了。

魏銘啟進手術室前,每個人都跟他說,一定沒事,肯定順利,放鬆心態,下次一起吃飯。

但偏就是這麼大的陣仗,這麼密集的安慰,讓魏銘啟覺得自己真的危險了。

進了手術室,能不能醒就是兩說了,人到了這個地步,什麼尊嚴都不在意了。

魏銘啟也沒空應付那些朋友了,他就拉著魏純宇和魏惜的手,死死不放,失聲痛哭。

魏純宇更心軟,看魏銘啟哭成這樣,也泣不成聲,他高高大大的,伏在魏銘啟的手術床上,哭的直抽抽。

和他相比,魏惜要得體的多,雖然在魏銘啟淚眼婆娑地抓著她,反反復復叨念「女孩子別太逞能了,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別讓自己生病,爸爸給你留了很多錢」時,也紅了眼睛,眼前模糊。

護士委婉地建議魏銘啟鬆開手,要推進去了。

魏銘啟執意不鬆,於是魏純宇和魏惜陪著他,走到了手術準備室門口。

手被護士硬扯開,魏銘啟被推了進去,大門合上之前,他還保持著伸手去抓的姿勢。

魏惜看著大門關上,愣愣地抬起被魏銘啟握過的手,掌心粗糙但暖的溫度,輕易就散了。

魏純宇雙手撐在膝蓋,整個人弓著身子埋下頭,嗚咽著問她「姐,爸會沒事的對吧他是做錯了,但我還是希望他沒事。」

說完,魏純宇眼淚又砸在地上。

魏惜艱難地吞咽唾液,看著自己的掌心,喃喃道「禍害遺千年,不可能就這麼沒了。」

魏純宇操著濃重的鼻音,哀怨地看了她一眼「姐你真是這時候也說不出什麼好話。」

大部分人在魏銘啟進手術室後就散了,因為手術要做好幾個小時,這些人都很忙的,可能等魏銘啟推出來,他們再看一眼。

手術室門口就站著魏銘啟的親人們和薛凜。

魏純宇一過來就看到薛凜了,但他現在沒空詫異,震驚,好奇,他滿心係在魏銘啟身上,哪怕現在跟他說,魏惜和薛凜有孩子了,他眼皮也不會抖一下。

等待的時間是漫長和荒蕪的,隻能站在那裡,望著冰冷的銀白大門,目光一寸寸滑過大門的縫隙,明知道縫隙中透不過一點東西,卻還是不忍心移開目光。

焦慮,忐忑,無可奈何之際,好像連從不相信的神佛也重要起來,於是無聲的在心裡禱告,希望哪個薛定諤的神仙能聽到幾句。

魏純宇靠在牆壁上,一條腿虛虛弓著,歪著頭,呆滯地望著手術室,胡思亂想著。

薛凜則自然而然地走過去,將魏惜摟在懷裡,輕輕摩擦她的手臂安慰。

大概是這些年的經歷,已經將魏惜的活潑樂觀給磨盡了,她遇到事情,會本能的想到最壞的結果,然後說服自己接受這個結果,這樣最後不管答案是什麼都不會失望。

她捫心自問,如果魏銘啟死在手術台上怎麼辦

其實好像對她的生活不會有太大的影響,她已經有了工作,她和媽媽也都不缺錢,魏銘啟進手術室之前已經交代好了後事,將絕大部分資產留給她和魏純宇,她很快會回到南灣,投入到南北灣三島珊瑚保護的工作當中去,繁忙的工作內容和巨大的壓力會讓她放下悵然的情緒,她會很快走出來。

最後隻是,這世界上,少一個值得她恨她怨的人。

魏銘啟會帶走這樣一部分情緒,永遠帶走,沒有人能再勾起這樣復雜交錯的,牽扯不清的情緒,因為她隻有一個爸爸。

魏惜忍不住深吸一口氣,在濃鬱的藥粉和消毒水味道間,聞到熟悉的單樅烏龍香。

薛凜就像顛沛汪洋中的一張帆,支撐著她,隻要她抓住這張帆,就不會偏離方向。

七個小時後,魏惜覺得雙腿已經沒有知覺了,窗戶外麵,太陽也已經落山。

這裡沒人能吃下東西,但水還是要喝的,於是薛凜就給魏惜買了杯甜豆漿補充能量。

她喝著第一口,發現不是水,蹙了下眉,但也隻是停頓一下,就繼續喝了下去。

薛凜很貼心,不會在她心力交瘁的時候反復催她吃飯,而是會不動聲色的,替她找到最合適的選擇。

七個半小時,魏銘啟終於被推了出來,但他們沒來得及多看,魏銘啟就被送進了重症監護室。

手術據說還不錯,但要在重症監護室觀察幾天,如果醒了精神可以,就能送回普通病房。

魏純宇雖然沒能跟魏銘啟說什麼話,但總算鬆了一口氣。

關關難過關關過,第一步走好了才能看後五年的事。

魏純宇這時候才有心思看一眼薛凜,他抹了抹紅腫的眼睛,嘟囔著問了一句「這不是薛凜嗎,你為什麼在這兒啊」

他就是明知故問,魏惜現在還安靜地待在薛凜懷裡沒出來。

薛凜瞥他一眼,收回目光,低聲詢問魏惜「手術做的還不錯,重症監護現在不讓看,我送你回去休息會兒吧。」

魏惜揉揉眉心,輕輕點頭,然後對魏純宇說「你也去休息會兒,這幾天舟車勞頓的。」

「我沒事兒。」魏純宇年輕,精力充沛,確實還挺得住,但他還是忍不住追問道,「你和薛凜復合了你上次去京市不會就是」

魏惜有氣無力「你操心的還挺多。」

魏純宇撇撇嘴。

但他不得不承認,薛凜看起來還是挺靠譜的,現在能立馬放下工作,全程陪著女朋友爸爸做手術的男人不多了。

薛凜想送魏惜回家,魏惜卻說「找家酒店住吧,不想把這種情緒帶給我媽。」

薛凜微頓,然後點點頭,帶她去了闌市相對幽靜的一家酒店。

兩人在前台驗了身份證,拿著房卡上樓。

魏惜沒有趕薛凜回去,薛凜就也沒主動回去。

他們分別去洗了澡,沖去身上屬於醫院的味道。

天氣越來越熱了,但酒店的浴袍沒有更換,還是又厚又重的那種。

於是魏惜擦頭發的時候,外賣訂了兩件寬大的t恤,兩條短褲。

外賣送來,她頭發剛好擦乾。

她伸出被熱水熏得細嫩泛紅的胳膊,從薛凜手裡接過t恤和短褲,給自己換上,然後出門,走到床邊,重重跌在床上。

薛凜坐在床邊,也換上了t恤,穿在魏惜身上很肥大的款式,他穿上卻看起來正好。

薛凜親了親她的臉蛋,將她的腦袋摟入自己懷中「今天辛苦了。」

魏惜不動聲色,片刻後,又往他懷裡蹭了蹭,呼吸勻稱起來。

她現在很需要這個懷抱,需要這個男人的靠近與安慰。

當然她也可以自己挺過這樣心情低落的一天,但有緩解的藥,沒人會拒絕。

他們什麼多餘的事都沒做,隻是抱在一起睡到天明。

看到清晨第一縷陽光,魏惜心情莫名好了很多。

她撐著柔軟的床墊,呆呆望著酒店高層玻璃透過的光線。

很長時間以來,她都不懂結婚的意義。

因為她父母的婚姻中充滿了隱瞞,欺騙,背叛,這讓她覺得,哪怕再郎才女貌,琴瑟和鳴的兩個人,也會被瑣碎的生活和突如其來的矛盾蹂躪得狼狽不堪。

所以婚姻對她來說隻是種形式主義,有與沒有都無所謂。

但今天,被溫暖的光線照在臉上,一低頭,發現自己的發絲掉落一根在枕頭,而枕頭旁邊的那個人,正小心又憐愛地捏起發絲把玩。

她突然覺得婚姻其實是晨光漫上枕巾,而他們隔著光對望,愛意也能融在光裡。

魏銘啟轉到普通病房後,魏純宇要回國外完成畢業論文了,魏惜也飛回南灣,布置接下來的工作。

四月出頭,愚人節那天,政府網站終於公示,南北灣三島的四十年開發權,被批給耀江地產。

耀江地產指定建築設計公司,盛棠建築師事務所,負責人薛凜,總指導薛盛衛。

耀江地產其實隻是個殼子,是南北灣三島開發的緩沖區,一旦後續出了什麼問題,民眾強烈的情緒不會直接發泄給開發決策者。

但與此同時,盛棠建築師事務所就被推到風口浪尖上,其他那些投資商,由於多是參與後續開發,入駐的環節,所以並不顯山露水。

盛棠建築師事務所的壓力空前的大。

魏惜回到南灣所,就組織人手,開始緊鑼密鼓的南灣淺海珊瑚考察工作。

好在南灣所和北灣所一直有相關記錄,雖然不夠詳細完善,但也給考察工作省了很多時間。

一個月後,南北灣三島淺海珊瑚分布圖草擬出來,魏惜和項目組的成員反復下水觀察,通過珊瑚礁中棲息的生物種類,分析出它們的交流渠道,關聯密切度,以及自我修復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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