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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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所有人,包括她眼裡,都是木訥的,不善言辭的,真誠、勤懇、善良,又帶有一點懦弱。

他本事不大,爭得不多,但從沒虧待過妻女,所賺工資基本全數交給薑虹保管,自己每月隻留下一點買煙錢。

夏漓為自己有一瞬間曾懷疑這樣的父親,而感到些許慚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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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號下午返校上課。

晚飯時間,去食堂吃過飯,林清曉讓夏漓陪她去操場走走。

場上滿是正在活動的高一高二的學生,那種悠閒,好似離她們已經很遠了。

林清曉咬著酸奶的吸管,輕聲說:「國慶的時候,我跟聶楚航聊過了。」

「怎麼說?」

「我的態度沒變,我暫時不會跟他來往了。」

夏漓沉默。

「我真的真的很討厭被人瞧不起的感覺,我現在隻要想到他媽媽當時看害蟲一樣的眼神,我就咽不下這口氣……這也是一個契機吧,我要認真學習了。」

「那你跟聶楚航……」

「再說吧。」

都明白,「再說」的意思是,高考完再說。

然而,她們都聽說過太多高考以後就各奔東西,漸行漸遠的故事了。

好像青春就是這樣,熱情、張揚、單純、自信……

可以配得上一切美好的形容詞。

可又比什麼都更易碎。

夏漓看了林清曉一眼。

暮色裡,她垂著眼睛,那憂傷的神情,夏漓很少從她臉上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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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在上課、復習、考試的枯燥中一晃而過。

每日唯一能讓夏漓從這種沉悶中探出頭呼一口氣的,隻有晏斯時偶爾從七班窗外經過的身影,或是她抱著地理試卷,跟他在走廊中隻來得及說聲「嗨」的匆匆偶遇。

一到十一月,天就開始冷了。

聽說今年楚城會是個寒冬。

周五那天正逢上第一輪降溫,連下了兩天的雨,天卻沒有轉晴,持續陰沉,北風呼號著卷扯天邊鉛灰色絮雲。

與天氣一樣糟糕的,還有心情。

下午兩節數學課連上,數學老師占用了課間和晚飯時間,湊齊兩個小時,考了張試卷。

八校聯考的卷子,難得要命,簡直給正因為長期備戰,疲累得有所懈怠的他們一記悶棍。

夏漓自然也沒考好。

除了題目難,還因為她生理期提前了三天,突然來了。

選擇題連蒙帶猜,填空題和大題大片空白。

她數學一貫不差的,這一下有種被打得措手不及的慌亂和挫敗感。

交完卷,大家匆匆趕去食堂。

夏漓卻不得不回一趟公寓——她臨時隻借到了一片日用衛生巾,坐了兩個小時,褲子弄髒了。

她拿校服圍在月要上,去辦公室跟老莊打了請假條,便一路小跑著穿過校園,出校門回到住處。

跑回來時,經過高一高二的教學樓的拐角處,直直地撞上了一個男生。

那男生手指上頂著個籃球,邊走邊轉,這一撞,球直接飛出去。

夏漓道歉,小跑兩步,彎月要正要去撿,一隻腳踩上了那籃球。

夏漓抬眼一眼,這才發現,男生是一行三人。

這三人中,有一個她認識,羅威。

也正是踩著那籃球的人。

羅威吊著眼瞧她:「沒長眼睛啊?」

夏漓懶得理,沖掉球的男生又道了聲歉,便繞過他們準備走。

羅威一把拽住她胳膊,「球撿起來了嗎就走?」

「你不正踩著不讓我撿嗎?」夏漓一點也不怵他,隻覺得像被蟑螂黏上似的煩人得很。晚自習時間要到了,真懶得跟他耗。

羅威瞧出她又打算走,又猛將她一拽。

夏漓趔趄了一下,怒了,「你有病嗎?」

「我讓你把球撿起來。」羅威似有些不依不饒的架勢。

被撞掉球的那個男生說:「算了羅威,人也道歉了,一個女生沒必要。」

羅威鬆了手。

夏漓正了正自己被扯歪的校服,往旁一繞。

剛走兩步,身後羅威冷笑一聲:「你裝什麼清高?你爸就他媽會給我們家添亂。我告訴你,你爸這回算是攤上事兒了,求爺爺告奶奶都沒用。」

夏漓頓住腳步。

羅威瞥她,「哦,你還不知道?你爸跟後勤部一男的老婆通-奸,被那男的給打了……」

「你放屁。」

「我放屁?」羅威冷笑,「他倆qq聊天記錄傳得到處都是,你不信你自己問你爸去。他媽的也不嫌丟人,鬧成這樣,還得我爸給你們家擦屁股……」

夏漓不想再聽下去。

她朝著教學樓方向小跑幾步,又停下來。

隻覺得月匈口堵得喘不過氣。

她想起薑虹那時候找她旁敲側擊,問她沒密碼能不能登別人的qq,還有她整理文件夾時,自己發現的那幾張照片……

羅威說的,也許真不是捕風捉影。

站了會兒,她冷靜幾分,掏出手機來,一邊給薑虹打電話,一邊朝著東北角的鍾樓走去。

響了幾聲,接通。

薑虹聲音沙啞,「餵……」

夏漓開門見山,「媽,我聽說我爸被人打了,是嗎?」

薑虹沒作聲。

而沉默已是一種回答。

「……是真的嗎?」

薑虹似在哽咽,「他倆隻在qq上聊,沒,沒真的發展到那一步……」

「我爸是這麼說的?」

薑虹沉默。

「你信嗎?」

「……我信。他沒那個時間,他不是在值班就是待在宿舍,廠裡這麼多雙眼睛盯著呢,他哪有機會……他可能就是一時糊塗,一時無聊,跟人在qq上,多聊了幾句……」

「你們在醫院?」

「鎮上醫院……你要不要跟你爸說兩句?」

「不要。」夏漓拒絕得乾脆極了,「……你們先休息吧,我上晚自習了。」

「漓漓,這事兒跟你沒關係,你別影響到學習……」

夏漓掛了電話。

不知不覺間,她已走到了鍾樓下方。

她沒有猶豫地推門。

一直爬上四樓,推了推那空教室的門,沒鎖。

走進去,拿手機照明,她拐到後方,推開了最後麵那扇窗。

手掌隨意抹了一把灰,就在那椅子上坐下,往麵前的舊課桌上一趴。

她一直覺得,自己的生活雖普通,但充滿希望。

父母平凡,但相愛。

她被取名為「漓」,是因為那年父母剛結婚,去廣西打工找門路,順道去了趟漓江。那可能是他們玩過的為數不多的旅遊景點,以至於這麼多年都掛在嘴邊,念念不忘。

說那漓江的水清澈又漂亮,生的閨女以後肯定也這樣。

現在,夏建陽一把撕碎了她內心深處,隱隱引以為傲的那些溫情脈脈的東西。

外頭的風刮進來。

像個巴掌扇在臉上,冷極了。

打斷壓抑哭聲的是一陣模糊的腳步聲。

夏漓頓住,霎時屏住呼吸。

卻聽那腳步聲是從門外傳來,漸漸靠近,停在門口。

頓了一瞬,門被推開了,而一道清冷聲線同時響起,似在跟誰講電話:「……您不必搬出爺爺來壓我,我們都心知肚明,現在這情況是誰造成的。您不道歉,不改變做法,我不會回去。」

是晏斯時。

這是夏漓絕不會聽錯的音色。

然而這說話的語氣夏漓從未聽過。

印象中的晏斯時雖然疏冷,跟人講話也從來無所謂熱情,但語氣總是客氣禮貌,不會不留一絲情麵。

不知道電話那端是誰,他的聲音冷硬無比,甚至帶一股隱隱的怒氣:「……既然如此,我跟您沒什麼可說的。」

電話掛斷了。

寂靜之後,夏漓捕捉到打火機砂輪滑動的細微聲響。

片刻,灰暗空間裡亮起一星火光。

很淡的煙味飄過來。

夏漓一直沒出聲。

直到一陣風灌進來,她沒忍住喉嚨裡被撓出的一陣癢,輕咳了一聲。

她急忙捂住嘴。

「誰?」晏斯時抬眼一望。

「……是我。」

晏斯聞聲朝著角落走了過來。

外頭有燈光,這房間裡並不全然黑暗,適應以後,能在晦暗裡分辨物體輪廓,況且夏漓還坐在窗邊。

夏漓低聲開口,聲音帶一些鼻音:「抱歉,我剛剛以為是老師過來巡查,所以沒有第一時間出聲,不是有意偷聽你講電話……」

晏斯時沒有出聲。

他停在她麵前的書桌前,一隻手臂撐住了桌沿,低頭,微微朝著她坐的方向探身打量。

片刻,他問:「怎麼哭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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