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三十七枚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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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冉娘這句話,浮南手裡拿著的筷子「啪」地一聲掉下來。

她想到羅真,但是……羅真不是沒有妻子嗎,他從頭至尾都在騙她,後來阿凇殺了他,他也說羅真沒有妻子。

魔域下層那麼大,應該不會如此湊巧。

但不知為何,浮南在聽到魔族這個詛咒的時候,總覺得心有些慌。

她慌什麼呢?她又不是魔族。

魔族因恨、因怨誕生,若生愛,就是破了自己存在的根基,如此說來,這個詛咒也算是這個種族的特點了。

冉娘看著她掉在桌上的筷子,連忙問:「沉北姑娘,你怎麼這麼慌,你不會真的愛你那位情人吧?」

浮南將滑落的筷子撿起來,她搖頭:「沒有。」

她承認她很喜歡阿凇,他生得好看,在她麵前又沉默得有些乖巧,但是……愛麼?她不了解,應該談不上。

浮南不知情愛,先生從未教過她這種感情,他像一位無情無欲的聖人——即便他是如此的溫柔。

「那就好那就好,沉北姑娘你是個好人,可不要學我們,你看,現在多慘啊,唯一的孩子也沒了。」冉娘苦笑,「他也是魔族,或許他也並不愛我們呢。」

她嘆著氣,浮南垂著眼看她,她眸中露出一絲悲哀神色。

浮南不相信柳川的偽裝能帶到家裡去,所以,她更願意相信柳川是喜歡學宮的,那麼……他又為何要殺了自己?

而且,柳河收到了一袋骨幣,這很反常。

浮南與冉娘告別,冉娘問她:「沉北姑娘,你還會來嗎?」

「我可能要搬走了,但以後有空,我會來看你的。」浮南將懷裡藏著的明目藥膏取了出來,「冉娘,若是下次眼睛再不舒服,就塗這個,你的病是累的,不能完全治好,要多休息,莫要再哭了。」

冉娘接過藥罐,點點頭。

浮南又取出一封介紹信,繼續交代:「城外邊的工作太苦了,柳大叔老實,容易受欺負,我在藥房那邊認識了一些門路,可以讓柳大叔去主峰那邊做事。」

「啊……」冉娘一愣,她看著浮南,蒼老的眸中露出一絲驚訝。

「我搬走之後,會回來看你們的。」浮南笑。

她朝他們揮揮手,便離開了。

浮南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回家的時候,浮南在院子裡看到了阿凇,他剛從主峰那邊趕過來,正低眸整理著衣領。

「回去吧。」浮南回房間裡將自己的東西收拾好。

「得到你的答案了嗎?」阿凇跟在她身後問。

「知道了,柳川不討厭學宮,所以這個毒……」浮南思忖片刻。「還要再查一下毒草的來源,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認罪。」

以浮南的思維角度出發,她很難想到一些更加邪惡無情的真相,但阿凇在聽了她這句話之後,便猜出了一點真相。

他沒有言語,此事可能更加復雜,但既然浮南已經沒有因為此事傷心了,他也就不再多言。

很快,日子來到阿凇輪回重塑的時候,有了上一次的經驗,浮南也沒那麼緊張了,她與阿凇一起走進地宮中。

「我說,你在種我的時候,有偷偷在扌莫我。」浮南拽著阿凇的袖口,小聲說道,「我知道的,你不要這樣,我很癢,但是我躲不了。」

「我沒有。」阿凇別開臉,否認。

「你有。」浮南堅持,「你碰了我從下到上數的第三片葉子,那是我的月要。」

「下次不碰了。」阿凇沒想到她居然能感知到。

「你又騙我。」浮南小聲嘟噥,「你怎麼樣,我都不會怪你,為什麼要騙我呢?」

「沒有。」阿凇繼續否認,他的謊言已成習慣。

「沒有就沒有。」浮南盯著他的眼睛,聲音很輕。

阿凇身後的黑線探出,將他們兩人包裹纏繞,浮南伏在他月匈前,小聲問道:「阿凇,羅真真的沒有妻子嗎?」

羅真這個名字在他們的生活中已經成為久遠的記憶,但浮南沒忘,阿凇也沒忘。

他攬在浮南手臂上的手緊了緊,他堅持自己當初的答案:「他沒有。」

「哦——那就不是他。」浮南點了點頭,「你知道嗎,柳川的母親告訴我,魔域上層有個貴族愛上了什麼人,修為一路倒退,最後流落到魔域下層。」

「魔族,都是這樣的嗎?」浮南仿佛在隨口分享著什麼八卦。

但阿凇的眼眸有一瞬間的失神。

是,他一直知道的,魔族確實都是這樣。

他低頭,又將浮南一直在碎碎念的唇堵住了,浮南瞪大眼,看著他。

「不是這裡——」她的聲音含含糊糊,「咬脖子。」

又是差不多的對話,再次上演。

阿凇咬住她的唇,流連的口勿像在描摹一條絕路。

在黑繭中央,黑線將他們包裹得身體緊貼,他說出的每一字帶出的震動都會牽動浮南的身子輕顫。

他冰涼的唇貼在她的脖頸上,說話的聲音很輕,幾乎要聽不見。

浮南的意識模糊,軀體即將崩散,在她即將蜷縮為一枚蒼耳之前,她聽見了他這句低低的耳語。

他在問:「還會忘嗎?」

忘?忘什麼?浮南混沌的思維無法支撐她繼續思考,她怎麼會忘了他呢?

而且,她在失去意識之前,她的腦海裡忽然閃過一個念頭,與柳川的父母有關,她想起來在那日,還有何微碰過她的食物,但有毒要注意是何微提醒的,他若要下手也不用假借他人之手,所以浮南之前沒有懷疑到他身上。

但若是何微用冉娘與柳河威脅柳川為他頂罪呢?浮南感覺自己似乎抓住了真相,但很快,她就失去意識,浮南想,這麼重要的事,她不會忘的。

她變為一枚蒼耳,躺在阿凇的掌心,再次進階、變得更加強大的未來魔尊低眸看著他掌心的青綠刺球,將手掌攥緊了。

柔軟的刺抵著他的掌心,沒將他刺傷,但他的眼眸變得空洞無情。

他知道,浮南還會忘的。

浮南被種了下去,在她化為種子之前,還有事情沒做完。

阿凇知道浮南想自己做,她想查出到底是誰給她下的毒,但她隻會想到是有什麼人教唆了柳川,而不會想到更加殘忍的真相。

浮南自己查了一段時間,沒查出結果,阿凇決定自己去。

在某一日清晨,他給浮南澆了水,便離開了主峰。

阿凇隱匿了身形,他來到柳川家,在這處靜謐的小院之外,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院子裡,好不容易歇下來的冉娘與柳河說著話,隻有冉娘能聽懂柳河含混不清的話語。

「你說那沉北姑娘說還會來看我們,我在家裡備了些好食材,就等著她過來給她做頓飯,但這麼久了,她怎麼還沒來。」

「嗚嗚嗚,嗚嗚。」柳河說了一串聽不懂的話。

「她身份看起來是不一般,但她人真的很好,她應該不會騙我們。」

「嗚嗚嗚——」柳河繼續說。

冉娘低頭繡花去了。

不多時,院外傳來禮貌的敲門聲,冉娘驚喜地將手裡的針線放下。

「是沉北姑娘吧?」她奔了過去,打開門。

隻一照麵的功夫,門開之後,白光一閃,冉娘的身體便向後倒去,她月匈前中了一擊,鮮血不住往下流。

身後的柳河已沖了過來,他的修為不算很低,但他還是無力抵抗,純白的光芒閃過,化為鎖鏈,將他的脖頸絞緊,柳河被絞得眼球都凸了出來,有血往外溢。

他也死了,來人戴著潔白的麵具,此時,殷紅的血沾上這枚麵具,顯得妖異邪惡。

阿凇隱藏著自己,坐在院牆上,安靜地看著這一切,他沒有出手阻止。

「抱歉,我不想殺你們的。」何微取出白帕,擦拭著自己手上的鮮血,他低眸看著倒在地上的年邁夫婦,眼神慈悲,「但她來找你們了,主峰那邊,我得不到什麼情報,直到今天才知道她原來過來尋找過你們。」

「要怪,不是隻能怪她嗎?」何微將地上柳河瞪大的眼闔上了,「真可惜,他為了你們能活著,甘願認罪,我是個講信用的人,不過,她還是找過來了,多執拗的人,她的執拗會害了很多人。」

土地裂開,將柳河與冉娘的屍體埋了下去,何微將他麵具上的血痕擦淨,他攏著袖袍,離開了這個簡單的小院,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阿凇從院牆上跳下來,他瞥了一眼地上乾涸的血跡,便直接離開了。

他甚至幫何微善後了,給柳河冉娘夫婦編造了一個搬離萬毒山的理由——他怕浮南醒來之後,還去找他們。

次日,阿凇去找了何微。

「尊上,您……您真的要將我調回你的手下嗎?!」何微「噌」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眸中的驚喜掩飾不住。

阿凇端坐與堂屋裡的主位上,他單手托腮,瞥了他一眼。

「嗯。」他應。

「學宮那邊的安逸日子過慣了,突然回去,我還有些不習慣。」何微調侃自己,「那學宮那邊的事務呢?」

「蘇一塵。」阿凇的聲音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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