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三十九枚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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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凇看著通訊陣法那端的修士們,他們都是人界大門派的核心長老。

秦睿的眼眸有一瞬間的失神,他還未倒下,阿凇已一連串喊出了其他人的名字。

他說話的聲線氣定神閒,每吐出一字都帶著優雅的尾音,無與倫比的強橫力量跨越千萬裡的距離,穿透這個人界大宗門如鐵桶般的防禦陣法,仿佛死神的信號,無情奪走他們的性命。

他們沒想到這個世間竟然還有這樣的殺人辦法,等到他們的生命被奪走,無法呼吸的時候,他們才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

在人界大宗門最不可靠近的大殿內部,這些修煉了上千年的人族強者一個個倒下,身軀跌落,砸在地上,發出有節奏的沉悶聲響,與阿凇念誦名字的語氣有著一種莫名的節奏上的契合。

阿凇念完了所有名字,但是,在這些人族長老身後,竟然還有一人尚未倒下。

通訊陣法傳來的畫麵很清晰,於璀璨的金色光芒之後,一位女子身著白衣,麵龐清冷絕色,仿佛懸於天際的皎潔月亮,她的眼眸清澈如水,如同剔透的寶石。

這女子周身凝著一層薄薄的霧氣,仿佛月亮旁緩緩移動的雲層,她眼神縹緲如煙,隻安靜地看著阿凇。

她不似魔域的任何一位魔族姑娘,但絕色的姿容足以令第一眼看到她的人傾倒。

阿凇的目光與她對視一瞬,他無法喚出她的名字,因為他不知道。

他眯起眼,別開了目光。

白衣女子依舊安靜站在原地,片刻之後,她俯身,將地上秦睿未瞑目的眼合上。

阿凇的目光又落在她身上了,他在觀察她的特征,眸中殺意凜然。

白衣女子將秦睿死去的身體整理好,她抬頭,與他對視一眼,竟露出淡淡的微笑。

下一瞬,她主動將通訊陣法關閉了,眼前變得一片漆黑,阿凇定定站在原地。

被黑線纏繞的何微已經徹底沒了氣息,阿凇留他一條性命,等的就是今天。

阿凇抬腳,將何微的屍體踢到一邊去,會有人來收拾。

他走出這密閉的通訊密室,踏出的步伐看似堅定,實際上虛浮無比。

在地下宮殿狹窄的過道裡,阿凇往前踉蹌一步,他按住了牆麵,才堪堪穩住自己的身形。

何微在他腦海裡回盪的聲音還未散去,阿凇抵在牆麵上的手指關節泛白,最終,他的指尖陷進牆麵,手指上的關節因為他按住牆麵的力道太大,竟然發出「哢哢」的聲響。

很快,他的手指關節被他自己折斷了,身邊地下宮殿裡的牆也轟然倒塌,在牆麵坍塌散出的朦朧煙塵裡,他堪堪穩住身形,而後才從容走出了地宮。

鬱洲聽著地宮裡傳來的動靜,頗有些擔憂,但不久之後,他就看到阿凇踏著如風的步子走了出來。

「尊上,怎麼樣了?何微聯係誰了?」鬱洲趕忙迎上去問道。

「天乾宗。」阿凇的語氣淡淡,「人界第二大宗門,掌門姓秦。」

在故意露出破綻讓何微通風報信之前,阿凇早已派出手下去打探人界各大宗門的消息了,他手上有人界大部分強大修士的名單,用門派作為區分。

在何微說出對方姓秦之後,阿凇馬上鎖定對方的門派,並且根據自己判斷,猜出通訊陣法對側的那些人族修士一定是天乾宗的諸位長老。

他以一人之力,竟然將天乾宗的掌門與核心長老全部殺死。

通訊陣法之外,還有一人不能留,他聽到這消息的時候,愣了很長時間,所以才沒有第一時間將何微殺了,堵住他的嘴。

「派出幾位修為高的魔族高手。」阿凇往前走的腳步很急,「去人界殺一個人。」

「尊上您沒將他們都殺了嗎?」鬱洲有些疑惑。

「還有一人不知姓名。」阿凇答,他咬著牙,聲線堅定,「殺了她。」

「不知姓名……我這邊的情報不可能遺漏,那麼她一定不是天乾宗的人,但不是本門派的人能參加如此重要的通訊,此人不一般啊……不過,留著一個人,讓他們人族知道我們的厲害,示示威也好。」鬱洲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殺了她,手底下的人不行,我親自過去。」阿凇的聲線冰冷。

鬱洲這才感知到什麼,他呆愣愣地問:「何微……說了什麼大秘密嗎?」

「嗯。」阿凇答。

「但是……我很謹慎,魔域這邊的事務都沒讓他了解到,他怎麼會知道我們魔族太多的事情呢?」鬱洲的語氣慌張。

「尊上,是……什麼秘密?」鬱洲問。

阿凇將他拂開,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他往前走,身子溶入黑暗之中。

——

天乾宗內部,宗門陣法之內最明亮的那幾盞燈漸次熄滅,看守陣法的小童子嚇得跌坐在地,連滾帶爬往殿外跑去。

「師父——師叔——師祖……師弟師妹……管他是誰,快來人啊!掌門他們的魂燈熄滅了。」

他驚恐的哭喊在夜空裡回盪,將這龐大的宗門驚醒。

「怎麼了?」有人禦劍而來,厲聲問道。

看到通訊大殿內倒下的幾位修士,前來查看的天乾宗末位長老都嚇軟了腿,扶著牆,險些沒倒下。

「孟寧姑娘,這……這是怎麼回事?」執劍的長老是唯一一位沒有被嚇軟腿的修士,他收劍,沉聲問站立在一堆屍體中央、眸中落下淚來的白衣女子。

「我……我看清了全部過程。」她出聲,聲線輕盈如蝶。

「秦掌門帶領著宗門裡的幾位重要的長老與何微通話,這處通訊陣法的編碼隻有何微知道,隻要有觸動,他們就會趕過來接聽何微在魔域發來的消息。」孟寧抱著茶盅的手不住地抖,她不住哭著,「秦掌門說我既然閒著,也可以來聽……」

「何微跟他們說了一些話,但片刻之後,他就死了,在通訊陣法那邊出現一位陌生的魔族,他生得好俊美——」

「這不是我們關心的內容。」執劍長老打斷她的話。

「哦哦哦,他……他念了秦掌門的名字,秦掌門沒了聲音,而後他呼喚了其他長老的名字,他們都倒了下去,直到這時候我才反應過來,他可以依靠呼喚他人姓名來殺人,好生可怕的能力,魔域什麼時候出了這樣的魔族?」孟寧的手顫抖的幅度更大了。

「他應當就是那位連魔族都害怕的魔尊凇。」執劍長老答,「何師兄應該沒有騙過他,被他察覺,他就等著何師兄與我們聯係,好一網打盡。」

「所以——何師兄究竟說了什麼,能讓他冒著如此大的風險都要與我們聯係?」執劍長老忍不住沉聲問道,「他是去魔域追蹤薛亡的下落,我們正道派出追蹤他的修士全部折在了魔域,他……是不是發現什麼了?」

孟寧拿白帕擦拭著眼淚,她帶著哭腔說道:「不……沒有,何微說了什麼我沒聽到,隔得太遠了,他應該沒來得及說,他就被凇殺了,他暗中看著,如果要說什麼隱秘的消息,怎麼會給何微機會全部說出來呢?」

「我不是天乾宗的人,他不知道我的名字,這魔尊當真可恨。」孟寧又哭了起來。

「好了,帶孟姑娘下去休息。」執劍長老吩咐道,她很受天乾宗的信任,她說的話,無人會懷疑。

哭泣著的孟寧被人帶了下去,但這天乾宗,今夜是無法平靜了。

——

浮南在床上沉沉睡著,她不知道今晚發生了什麼,沉默的魔族部下走進通訊的地宮裡,將毀壞的牆修好,也將何微的屍首焚燒了。

她睡得香甜,但沒做夢。

黑暗中,她的雙眸緊閉著。

似乎有風吹來,下一瞬間,一個高大的黑色身影出現在浮南的床前。

阿凇往前走了兩步,腳步沉重,他站定在浮南的床邊,低眸看著她。

床上的浮南翻了個身,她麵上果然有尚未擦淨的淚痕,鬱洲說得沒錯。

她哭做什麼?見了他,她就要哭嗎?

他分明是微不足道的存在,她為什麼還要因他哭泣呢?

又或者……淚水隻是偽裝的一種?

他伸出手,這隻原本十分漂亮的手因為指關節被他自己掰斷了,變得扭曲可怖,折斷的骨骼凸出,將外層的皮肉頂著,每動一下都是劇痛傳來。

他已經很久沒有受過這麼重的傷了,阿凇並不在意傷痛。

這隻醜陋的手拂去了浮南麵上的淚痕。

他側過身,坐在了她的床邊。

這位尊貴的魔尊手放在浮南熟睡的麵頰上,低著頭,在窗外透進的月色下,似乎有什麼東西從他麵上落了下來,一滴又一滴。

即便浮南熟睡著,她還是感覺到有什麼冰涼的東西貼著自己的麵頰,更加令她心跳加速的,是阿凇熟悉的氣息。

她猛地睜開眼,眸中映入一隻手指關節扭曲的手,視線再往上,她對上了阿凇那雙無情淡漠的黑瞳。

「阿凇?」浮南有些驚訝,她兩手攥著自己的被角,柔聲喚道,「你怎麼來了?手……手怎麼了?」

浮南趕忙起身,被子從她身上滑落,屋裡有陣法保護,一點也不冷,她隻穿著單層的寢衣,鬆垮的領口落在肩頭。

她是真的急了,才如此不顧形象。

阿凇看著她,沒說話。

浮南赤著足踩到地上,將桌上的燈盞點亮了,阿凇隱沒在光影之間的麵頰晦暗不明,看不出表情。

她將櫃子裡的傷藥取出,懷裡抱著一團繃帶,回到了阿凇身邊。

「怎麼傷的呀,不去醫館那邊看看嗎?」浮南坐在他身邊,輕聲問道。

阿凇還是沒說話,他的眼瞳空洞,沒有焦距,仿佛回到了浮南剛撿回他時那個狀態。

浮南追著他的視線,與他對視著,她察覺了什麼,但沒想到與自己有關。

「怎麼了?」浮南又問。

他還是不答。

浮南沒說話了,隻將他因為指骨斷裂屈起的手指輕輕展開,他的皮肉沒破,但斷了的骨頭刺著內部的血肉,暈開一大片淤痕。

她笨手笨腳,一碰,他手指上的皮肉就被骨頭茬刺破了,烏黑的鮮血落下。

浮南眉頭緊鎖,心疼急了,但阿凇還是不說話。

她小心翼翼地將他被折斷的指骨接回去,上了藥,將繃帶一圈圈纏上。

全程阿凇一動不動,靜默得仿佛雕像。

在浮南將他手上最後一點傷處理好之後,他忽然開口,聲音空寂。

「薛——」他隻喚了一個字,後麵的音節就生生頓住了,他的唇瓣顫抖了,仿佛花了很大的力氣才沒將「薛亡」二字說出。

「薛,什麼薛?是雪嗎?」浮南疑惑地看向他。

她扭頭去看窗外,外麵的雪已經不落了。

「雪停了呀。」浮南朝他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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