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弗(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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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過低矮的,雜亂無章的平房。

池聲低垂著眼睫,腳步不停地繼續跨過腳下的水窪和漂浮在水麵上的垃圾,掠過一座座小吃店,「鑫福大排檔」、「東北燒烤」、「光頭炒菜」。

高低無序的招牌錯落,紅色的、藍色的牌燈散發出昏暗的光芒。

頭頂一角的天空被垂垂可危的晾衣繩切割成一塊一塊,鬆垮的、鮮艷的月匈罩內褲在頭頂招搖。

這是南城的一處城中村。

少年平靜地走進彌漫著汙水的小巷,來到一棟懸掛著「出租」招牌的小樓前,上了二樓,推開門。

池奶奶正佝僂著身軀在小小的廚房裡炒菜。池聲走上前,低著頭很嫻熟地接過了鍋鏟:「奶奶,我來。」

廚房裡的油煙對老人而言的確太刺激,老太太之前還堅持,但身子確實站不住了,就捶了捶月要背沒再推辭。

客廳小的幾乎轉身都困難,更別提還塞了一台老舊的冰箱、電視機、多餘的空隙又填滿了許多麻袋、廢紙、廢水瓶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放學啦?」老太太問,「今天怎麼這麼晚?」

少年動作利落地翻炒著鍋裡的土豆絲:「嗯。」

「老師交代了點兒事,拖堂了。」

老人年紀大了,記性越發差,倒也沒發現孫子已經換了一套衣服,又說:「我看一直沒等著,就想著先炒了個兩個菜等你回來。」

這些活本來就是池聲乾的,少年輕易不讓老太太進廚房。

池聲把這一盤土豆絲裝盤,繼續炒了兩個素菜,「不用,我回來炒,你月要不好。」

等做完這一切,這才走到擁擠的櫃子前,從一大堆廢紙畫報中,拿出一瓶已經快見底的白酒,倒了一小杯,垂眸放在了空無一人的小桌前。

老太太怔了一下,臉上露出了個奇怪的表情:「……聲聲。」

隻是沒有問出口。

池家沒破產前,老太太也是體體麵麵,溫溫和和的,吃飯的時候不愛講話,等到吃完了,才問:「今天作業多嗎?」

池聲把碗一收,「還行。」

老太太心疼孫子:「你放這兒吧,上了一天了,我來收拾。」

他端著碗碟往洗碗槽走,沒給老太太忙活的機會:「不用,你歇著。我身上油煙味兒大,收拾完正好就去洗澡。」

等到把碗一一洗好,放到碗櫥裡,池聲這才走進浴室去洗澡。

一盞昏黃的、裸露的燈泡在頭頂搖墜,照得本就泛黃的瓷磚更顯髒汙。

他飛快地脫光了身上那件白t,鏡子裡倒映出少年蒼白的裸|體,低垂著烏濃的長睫,麵無表情。

洗手台前放著一把陳舊的彈-簧-刀,刀尖在昏黃的燈光下泛著尖銳的、冷厲的光。

其實,他這個時候的思緒也很混亂。

從傍晚許梨突然把他叫上天台、表白,再到方曉靈。吳捷他們突然出現,被扒光衣服,隻剩下內褲,再到江雪螢的出現。

這一切好像就是在做夢,他置身於夢中,不知道在乾什麼,又能乾什麼。

池聲平靜地瞅了鏡子裡的自己好幾眼,少年神情倒是依舊的冷倦。

然而他自己心裡清楚,自己一直以來的狀態遠不如鏡子裡表現出來的那麼冷靜,也不像在學校裡表現得那麼無謂。

就像是一根緊繃到了極致的橡皮筋,不知道哪天就斷了。

刀尖貼著心口的位置滑過,低垂著的眼睫伴隨著這一陣細微的涼意輕顫。

刀刃壓下,鬆開。身體裡麵像藏了隻怪獸,渾身上下堵得要命。

他突然想起來自己看過的一部經典科幻電影——《異形》

它就像電影裡麵那隻破月匈蟲,叫囂著想要破月匈而出。

可它無計可施,無可奈何,無能為力。

他找不到任何能讓它破月匈而出的辦法。

池聲去看那把彈-簧-刀,看著看著,彈-簧-刀好像變成了一把鐵梳子。古時有「梳洗」的酷刑,把人剝光,澆熱水,然後拿著鐵梳子一下一下地去梳人身上的血肉,直到露出白骨。

少年倒在地磚上,開膛破腹,血流成河。

在他的幻想中,這把彈-簧-刀好像也變成了一把鐵梳子,一下一下,一層一層,直到將心底那隻緊繃壓抑到極點的破月匈蟲放出。

抹掉鏡子上的水痕,他把彈-簧-刀丟進盥洗盆,轉身走進隔間,擰開了花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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