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菜館二合一〔曹晨〕(1 / 2)
直到今天江雪螢也沒想明白,自己在池聲家裡的時候,為什麼會說出那麼一番話,
畢竟,池聲也不認識曹晨,更沒法跟曹晨求證不是?
但那天自她說完之後,江雪螢就隱約覺察到氣氛再一次疏冷下來,她挑完口紅把手機交還給池聲。
卻沒想到池聲看都沒看,隻道了聲知道,用她挑的這款就行。
這麼不上心,很難不懷疑這樣的人以後要怎麼談戀愛。
不過送禮的人是池聲,又不是她,她也沒必要為他操這個心,
心念一轉,江雪螢就把這個念頭拋之腦後,專心致誌地對付麵前電腦屏幕前的短視頻腳本。
最近公司在短視頻方麵的嘗試反響實在平平。她每天的日常不是看綜藝,就是在刷短視頻。
長這麼大從來沒刷過這麼多的短視頻。每天晚上一閉上眼,江雪螢就感覺有各種短視頻神曲在腦子裡瘋狂循環播放。
春天本來就是感冒多發的季節,可能是這段時間太過操勞,又有可能是去池聲家裡被傳染到了點兒病-毒,這兩天,江雪螢總覺得鼻子有點兒堵,喉嚨也乾辣辣的難受,
社畜沒有生病的資本,不敢耽擱,匆匆吃了一顆快克聊作預防,江雪螢一轉身立即又投入到緊張的工作日程中。
成年之後,常覺得時間過得很快,一晃而過的功夫,她跟池聲之間因為口紅而產生的交集聯係,很快又回歸到了曾經脆弱若蛛絲的狀態。
江雪螢無暇考慮這麼多,她忙得像個連軸轉的陀螺。
這天,江雪螢正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寫腳本,
功夫不負有心人,最近她跟同事苗苗負責的一個美妝類賬號做得不錯,正準備趁熱打鐵之際,突然,電腦右下角的圖標閃爍。
江雪螢放下文檔,點開一看,信息來源是一個她怎麼都沒想到的人。
江雪螢一怔,從這個「她」裡不自覺品出一些其他的意味。
那天池聲讓她幫忙選口紅的時候,她其實有意識並未多想,此時乍見對話框中的「她」這個字,卻後知後覺地牽扯出無數無端聯想。
能送口紅的同齡人,除卻一些親朋好友——
說來也是她未及多想,下意識地就以為池聲跟自己一樣單身,殊不知,她的情況才比較特殊。
池聲跟她同齡,今年已經二十八歲,有女朋友或者有個曖昧對象,簡直是件再正常合理不過的事。
這麼看來,他之前三番兩次跟她劃清界限的舉動就好理解許多了。
畢竟,他跟她高中曾經是那樣的關係。
「不客氣。」定了定心神,江雪螢敲字回復過去。
對麵的信息彈得很快。
「周末有空嗎?請你吃個飯。」
「以作答謝。」未等她回復,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又為這個「邀請」作了澄清和標注。
江雪螢:「舉手之勞,不用這麼麻煩。而且,不是說了嗎。是謝謝你替我保管口紅。」
信息發送出去,
屏幕對麵冷清數秒。
隔了一會兒,池聲才又重新回復她。
「我不喜歡欠人人情,我知道一家不錯的日料店。」
話說到這個份上,江雪螢含蓄旁敲側擊:「你方便嗎?」
比如說女朋友,曖昧對象什麼的?
可她目前這個身份,又不好問得太深。
池聲果然沒get到她的暗示。
少頃,回了個:「?」
江雪螢沒再回復,想了想,切出聊天列表,敲了敲沈萌萌。
「萌萌,在嗎在嗎?問你個事兒。」
沈萌萌畢業之後是家裡托關係進了家雜誌社,平常的工作日常就是混吃等死,回復得很快。
「?什麼事兒?」
「就是,」想到自己的問題,江雪螢頓了頓,捺下心頭那點兒不自在,問,「你知道池聲有女朋友嗎?」
沈萌萌:「??」
「怎麼突然這麼問。」
「別誤會——」在沈萌萌發問之前,江雪螢忙回復,「我就隨便問問,沒別的意思。主要是我之前機緣巧合,幫了池聲一個忙,他說要請我吃個飯。」
「那去唄。」沈萌萌回,「吃個飯而已。」
「女朋友的話,我倒是沒聽說過,也沒見他朋友圈有過官宣什麼的,要是談了總得有點端倪吧?這我估計得問問張城陽。」
意料之中的答復。
看著這個回答,江雪螢抿了抿唇,趕緊敲字:「那算了,別問了。」
她真有點兒怕沈萌萌轉頭就去問張城陽,問了張城陽那就意味著離池聲知道也不遠了。
據說,張城陽跟池聲還有聯係,不過他畢業之後沒待在南城,而是去了海城打拚。
她跟張城陽之間的聯係本來就始於池聲,畢業之後,自然而然就淡了下來,倒是沈萌萌跟張城陽關係還不錯,去海城出差的時候偶爾還能一起約著吃個便飯。
那個「她」說到底隻是自己的猜測,
想到這裡,江雪螢看了眼電腦右下角的時間。
「你說的吃飯,是什麼時間。」
距離她上一次的回復的時間有些長,這次隔了有五分鍾,池聲才回復她:「你周六晚上有空嗎?」
江雪螢:「可以的。」
cs:「那到時候我去你家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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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那天,江雪螢也沒著急晚上的約飯,白天幾乎打了個一個下午的遊戲,
最近她喜歡的遊戲公司又出了款開放世界的冒險新遊戲,網上評價很高。
等好不容易從異世界大陸抽身而出,抬頭看了眼天,外麵的天色已經不早了,太陽也漸漸沉入城市的天際線,她這才合上手機,去衛生間洗漱化妝。
大概晚上七點左右,江雪螢在小區門口見到了池聲。
男人正倚在那輛招搖至極的車前等她,穿的依然是件最簡單方便的風衣,這兩天下雨,隻在風衣裡麵內襯了件高領毛衣,
身姿修長清瘦,烏黑的碎發垂落在額前,影子被拉成很長的一線,沒玩手機,隻靜靜地目視著來來往往的人流。
江雪螢腳步一頓,忽然想到了曹晨。
之前她跟曹晨約會的時候,曹晨也總在她家小區門口等她,
不同的是,曹晨等她的時候偶爾會抽一根煙。
他是大四那年學會的抽煙。
她不是沒勸過,但曹晨卻跟她說實習壓力太大,往來應酬不會抽煙喝酒也吃不開,他也沒有辦法。
江雪螢還記得大一開學沒多久時的曹晨,還是枚清清爽爽,白白淨淨的陽光少年,第一次問她要的時候,耳朵尖都是紅的。
因為是南城土生土長的本地人,曹晨平日裡待人接物也大方坦盪,跟一乾朋友關係都不錯。
大學就好像一道分水嶺。
不知道是不是「大學等於一個小社會」的說法流傳太廣,進入大學之後,江雪螢能清楚地感覺到身邊的一部分同學在竭力讓自己變得「成熟」起來,迅速丟棄高中時的青澀,爭相恐後地浸入社會的大染缸,學會打官腔,往來應酬,溜須拍馬。
也常讓人想不明白,距離高三不過短短一年,人的身上竟然會產生這麼大的變化。
江雪螢記得自己當時還勸過曹晨幾次,給他買過一款美國的戒煙糖,不知道是不是智商稅,網上能用的戒煙方法她都用,但「戒煙」這件事,需得本人下定決心才行,旁人不管出多少力都收效甚微。
江雪螢勸了幾次,不成,見那時候曹晨整日忙於實習找工作,壓力確實大,少年精神肉眼可見的低落,她也沒再多勸。
可以說,工作之後,江雪螢見過許多男人,
但池聲卻跟她見過的別的男人都不一樣,池聲太冷。
他不抽煙,也不愛喝酒,有輕微的潔癖,沒有任何所謂的「步入社會」的成年男人都有的不良癖好。
隻是冷冷清清地站在路燈下,便乾淨得像青鬆間的一捧細雪,
江雪螢微微一怔,收斂情緒走過去:「不好意思,讓你久等。」
其實她是提前十分鍾出的門。
池聲同時也看到她,平淡地說:「我也剛到。」
說罷,轉身為她開了車門。
江雪螢站在車前,離得近了,隱約間好像吹起一股清寥的夜風,
風清而雪冷。
中間開車,到了餐廳,落座點單之類的,自然沒什麼好說的。
餐廳隱藏在一條長長老街上,停車步行百米,經過一棟民國時期的小洋樓建築,終於到達目的地。
來這家餐館之前,江雪螢在點評a上查過,店人均消費比較高,形式是如今風正大的omakse。
店內裝修極為簡約,走得是侘寂風的裝修風格,進門隻一尊巨大的傳統日式武士盔甲作為裝飾,壓迫感極強,
除此之外,便再無其他點綴,
燈光昏黃安靜,泛著枯敗而冷寂的禪意。
雖然是omakase的形式,但池聲明顯不是第一次來這裡,跟這裡的服務員也極為相熟,
穿著和服的服務員上前迎接,池聲跟對方說了些什麼,之後服務員便躬身將兩人領入一個包廂。
風衣的布料洇出一片濕痕,尤為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