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金麟豈是池中物(1 / 2)
沈宴想問蘇牧唐人血脈界限開啟的問題,但問得太直接似乎不好。
於是他……旁敲側擊。
先是問了問蘇牧,現在梵帝城怎麼樣了。
還記得上次蘇牧說,梵帝城因為那本《戈立安遊記》下冊的事情,所有人都變得跟瘋魔了一樣。
兒子舉報父親,以獲得教廷的青睞,學生舉報老師,以彰顯自己的虔誠。
蘇牧都沉默了,半響才道:「在我看來,梵帝城現在處於一種極度異常的瘋魔狀態,但教廷的信徒正在為他們的勝利狂歡。
他們控製了所有人的思想。
或許不對,僅僅是讓正直的人被迫噤聲,高傲的靈魂彎下月要卑躬屈膝的活著……
因為敢於懷疑和反抗者,都已經被當成異教徒燒死在了廣場之上。」
「他們勝利了,幾乎將售賣出去的書籍全部銷毀,成功展現了他們對梵帝城的掌控。」
沈宴聽著這些文字,僅僅是文字,似乎也能感受一些梵帝城的情況。
這時,蘇牧突然話風一轉:「不過,梵帝城也發生了一件極為搞笑的事情。」
「他們頒布教令,大張旗鼓的宣傳《戈立安遊記》下冊是偽冒者書寫,並令異端裁決團緝拿這個偽冒的作者。」
「結果,正主找上門來了。」
「那一夜猩紅的月光照耀在了整個梵帝城,天空的月亮出現了一道蛇一般豎立的眼睛。」
「有一巨大金屬翅膀的少年人,帶著從各地各種勢力趕來的強者,直逼梵帝城。」
眾人聽得都驚訝了,蓋亞殿下?
蓋亞曾經在傭兵之城也使用過蛇之瞳,以及他那件武器化作鋼鐵的巨大的翅膀的樣子,也有很多人見過。
所以這麼一描述,眾人自然想到了蓋亞殿下。
沈宴也是驚訝,蓋亞護送王之遺骸返回英雄城,現在已經回來了嗎?
沈宴問道:「結果如何?」
蘇牧道:「還能如何,教廷嚴厲嗬斥和譴責了蓋亞破壞了梵帝城的和平和信仰。」
「但偷偷地將錢還了回去,關於追捕蓋亞的教令也不了了之。」
「以前指責《戈立安遊記》下冊是偽冒者編寫的謊言也不攻自破,他們的理由不過是作者戈立安是一個人類,人類肯定活不到200年後出版第一本書。」
但作者戈立安是蓋亞,人家何止才活200年,別說下冊,再出幾個續版都再正常不過。
沈宴的表情也古怪了起來,這臉打得,還真是啪啪的響。
以前多明目張膽地指責這本書的真偽,現在臉上就有多疼。
蓋亞和獨行俠波次不同,因為蛇蛻長生術的原因,效忠於他的強者很多。
波次的不老玉俑畢竟隻有一件,即便想招募點手下,一件也使用不過來。
沈宴問道:「蓋亞殿下就這麼算了?都被教廷當成異教徒了?」
蘇牧說道:「蓋
亞一直都是異教徒,從上上任教皇時期就是了,而且教廷也並非那麼簡單,哪怕蓋亞聚集來各地高手,達到目的之後,也僅僅是見好就收。」
蘇牧繼續道:「所以現在梵帝城的氣氛又變得不一樣了一些。」
「任何公共場所,或者私下場所,禁止談論三件事。」
「一,莫基家族相關事宜,一,暗夜教派的任何事情,三,蓋亞。」
卡帕和大主教傑拉斯表情十分微妙,但內心不知道為何又十分暢快,不讓談論不就說明教廷心虛了麼?
現在消息還沒有傳開,等各勢力都知道梵帝城發生的事情,不就跟看了一場好戲一般。
沈宴也有些感嘆,這讓他想起了一篇初中還是高中時學過的一篇課文,課文上寫道,小酒館的牆壁上,直白的寫著「莫論國事」幾個大字。
梵帝城現在做的就是,讓他的子民,甚至包括他的信徒閉嘴,不像沈宴的那個時代,每個人都有自由發聲的權力。
信仰統治了人的思想。
沈宴問完梵帝城的事情,就算熱場結束,趕緊直奔主題,對蘇牧問道:「上次見你念了一句奇怪的詩,你直接就變成了一隻大鳥,這就是你們唐城的血脈界限?」
蘇牧臉上都帶上了微笑:「此為我唐城人的血脈才能激活的詩句的力量,它名逍遙遊。」
這沒有什麼不能說的,因為旁人知道了也沒有半點用處,前提必須有古老的唐人血脈。
蘇牧臉上的笑還沒有落下,沈宴就驚訝的道:「可是,那位尊敬的閣下當時念的詩好像和你口中的逍遙遊有些相似,但內容更加豐富,聽著也更加有韻味,你們唐城的逍遙遊該不會不完整吧?」
蘇牧的笑容都僵硬了。
自然是不完整的,沒看到他隻能化作一隻大鳥,而那位閣下……
一想到這,蘇牧就滿腔激動,那深淵巨獸一般的大魚,那遮天蔽日的鵬鳥,那才是真正的逍遙遊啊。
遙不可及,嘆為觀止。
沈宴繼續誘惑:「你也不用喪氣,那位閣下那不是有完整的逍遙遊麼?你隻需要向祂祈求,然後聆聽那位閣下賜下的真理就可以了。」
其他人也被吸引過來了注意力。
有一句每一句的談論了起來,大概就是這孩子運氣真好。
出生好,身上擁有天下第一的血脈界限,運氣更好,居然能得到未知的眷顧,可以獲得完整的逍遙遊。
蘇牧心跳得砰砰的,說沒有動心是假的。
而且,他並不知道,所有人都還有機會被這位閣下召見,他不確定這樣的機會一但錯過,還有沒有下一次了。
逍遙遊啊,他們唐城多少人研究,數代人求而不得的東西,現在就如同擺在他麵前,垂手可得。
那種誘惑,估計就算是聖人也未必拒絕得了吧。
而且他觀察得十分仔細,這些人並非什麼幻象,而是和他一樣,來自現實中的真實存在,都是被那位未知召見到了此處。
從他們的對話中,這很容易判斷。
他還因此得到了一些傭兵之城正在發生的事情的消息,千裡之外,卻跟發生在身邊一樣。
而且這些人都得到過那位未知的眷顧,並活得好好的。
隻需要付出微末般的祭品,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撲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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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步,立一祠堂。」
「第一,擺上四十九塊牌位。」
「第三步,每日香火祭拜,滿七日即可。」
「當然,四十九塊牌位上的名字必須是我提供的這些,不能隨便亂寫,我提供的這些名字的寫法十分奇怪,不同於現有的所有文字。」
「這個方法的原理,是讓先祖承認唐人的血脈,若得到了承認,自然憑借血脈就能借助先祖詩句中的力量,甚至直接呼喚出聖靈。」
沈宴聽得都有些懵,現在他腦海裡麵隻有四個字,認祖歸宗。
通過祠堂祭拜的方式,讓身體的血脈得到先祖的承認,既然承認了,這些先祖自然就會庇護後世子孫。
沈宴都不知道說什麼了,更無語的是,蘇牧在空中畫出來的「先祖」的名字,用的是書寫墓碑常用的大篆體。
別人認不得這些字,沈宴作為歷史學者,考古專家,對這字體有過詳細的研究,自然是認得的。
蘇牧「畫」出來的這些先祖的名字,沈宴看得也是表情詭異。
「李白,杜甫,王安石……」
「李清照,關漢卿,辛棄疾……」
「駱賓王,陶淵明,歐陽修,蘇軾,李商隱……」
「楊慎,徐誌摩,張問陶……」
每一個筆畫的名字,在沈宴眼中已經不是文字了,而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
千古之文傑,萬古之英烈。
身在無窮歲月之後,再看到這些熟悉的先人的名字,沈宴的內心隻能用「壯哉」一字來形容。
眼睛已經通紅。
這並不是因為沈宴是歷史學家,對這麼名字耳熟能詳的原因。
而是一個孤寂的異鄉人,在他鄉遇家人的辛酸。
沈宴一路走來,看似平坦,但內心經歷的酸楚又有誰知道。
他完完全全就是進入了一個誰也不認識,誰也和他沒有半點關係的陌生世界啊。
親人,朋友,父母,師長,這些本該是他生活中最重要的存在,在他來到這個世界的那一刻都離他遠去。
那種隔絕於世界的孤獨,他獨自一人承受,那是靈魂的孤寂,比生命的消失有時候還要可怕。
但是現在,他看到了,那一個個就像他從小就陪伴著他出生,成長,成熟的名字。
不讀古人詩,妄稱華夏人,這才是真正連接血脈的東西,什麼外貌,
()皮膚,發色,哪能及其萬一。
沈宴深呼吸了一口氣,這才將情緒穩定下來。
蘇牧還在畫著對他而言可能十分陌生的名字文字,沈宴也依舊默默的看著。
一共四十九個名字,這已經是蘇牧的極限了,其實中間還有好些都寫錯了,寫誤了,但這並非蘇牧的錯。
唐城有唐城的規矩,身為唐人,哪怕他們忘記自己是誰,也不能忘記這些名字,這是唐城的城訓。
哪怕這些字對他們來說十分陌生,但他們唐人必須學會寫他們,蘇牧寫錯的,也是唐城傳下來的,所有人都會寫錯。
沈宴心道,若是祭拜這些千古詩人詞客,千古英豪是開啟唐人血脈界限的方法,其實他還可以立更多的牌位。
歲月無痕,但也不應該磨滅這些偉人的名字。
沈宴作為一個歷史學家,考古學者,他覺得他或許應該做點什麼。
他和這個世界的人一直有一種隔閡感,沈宴現在知道這種隔閡是什麼了,是文化的認同感。
歷史的遺失,讓這個世界成了文化的荒漠,所有人用城市將彼此隔離起來,因為他們之間再無可以聯係在一起的紐帶。
至於沈宴那個時代,已經沒有了設祠堂祭拜先祖的習俗,但這都不是問題,沈宴是一個懷舊的人。
香火供奉七日,得到這些先聖的認可。
關於血脈純度的問題,沈宴更加的不用擔心了,這些偉大的聖靈,可不就是沈宴那歷史悠久的一個朝代又一個朝代的先行之人。
若沈宴的血脈都得不到承認和認同,那這世上實在不知道還有誰有資格。
蘇牧書寫完所有的名字,就激動的等待了起來。
沈宴也激動,一首耳熟能詳的必背課文,就換到了這樣的好處。
他得好好對待這個唐人,說不得三萬年前,還是同一國人。
平靜的大海開始盪起一絲波瀾,一條巨大的鯤在海底留下巨大的陰影,掙脫了時間的枷鎖。
眾人雖然不是第一次見這一條大魚,但還是心情激動。
光是一個遊動的影子,他們似乎就已經身在了無法想象的詩歌之中。
他們正在親眼看著偉大的詩篇,而不僅僅是從雲遊詩人的述說中聽到模糊的描述。
親眼所見的詩篇啊。
那大魚以無可匹敵的身姿破水而出,一躍而上,在風暴和雷霆之中,化作直擊九天的遮天蔽日的神鳥……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
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裡也;
化而為鳥,其名為鵬。
鵬之背,不知其幾千裡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
雷霆之中,降下屬於這個世界的真理。
蘇牧的激動無法形容,他聽到,他聽到了真正的逍遙遊。
這是他們唐城每一個人靈魂都能為之顫抖的追求。
聆聽,隻需要聆聽,他們唐城研究了無數代,甚至犧牲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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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麼垂手可得。
他現在已經顧不得這些了,他現在要做的就是記住它。
隻是,全篇的逍遙遊可不短。
沈宴算是十分照顧他了,一遍一遍的重復念著。
其他人,比如大白鵝白頌,抱著小船,驚聲尖叫,害怕嗎?雷霆和海浪的確嚇人。
但不,是激動。
為所見之景激動,他敢保證,這世上見過這般奇跡的絕對沒有多少人,而他,普普通通的一隻大白鵝族的亞人種,就是其中之一。
趙瀾也是死死的抱住小船,他們已經習慣了這樣狂暴的風浪,但隻要死死的抱住小船,即便小船被巨浪打飛或者淹沒,但總會再次浮到海麵之上。
作為一個傭兵,隻要克服這些,還能分出神來看看那神話般的巨鳥。
要做到這點,自然需要多經歷幾次這樣的風暴,還有勇氣。
而他們已經磨礪出來了。
這些危險算得了什麼,哪有現在窺視到的畫麵精彩,哪裡有那雷霆中傳遞的真理讓人癡迷。
很多句子他們都聽不懂,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就覺得這些句子有莫大的震動靈魂的力量。
正所謂詩越讀越美,越讀越能明白為何寫出這樣句子的詩人能夠千古流芳。
小時候讀詩,懵懵懂懂,長大了才知道錯過了多少認真學習它們的機會。
詩歌詩詞的魅力,在雷霆的渲染下,就如同天雷一樣,震撼著每一個人的靈
魂。
無論跨越了山海還是時光,這樣美麗的瑰寶,當千古流傳。
沈宴多讀了好幾遍,這才停下來。
然後匆匆離開了達蒙之門。
但怎麼也睡不著。
這一夜,他也如同夢回了他那個時代,夢回了那千古詩人英豪輩出的每一個時代。
沈宴很慶幸自己是一個歷史學者,因為這個職業,才能有那麼多的時間,有那麼的精力,去認識理解敬畏歷史上的那麼多的不該被遺忘的千古人物。
華夏英烈,當萬古流芳,永垂不朽。
激動得半夜都睡不著。
第一天被叫醒的時候都在打哈欠。
筍子搖著沈宴:「起床了,今天我們大輪渡試航呢。」
他們家沈宴,什麼都好,就是瞌睡多了點。
沈宴揉了揉迷迷糊糊的腦袋,洗漱一番,這才精神了起來。
今天是他們虎豹傭兵團大輪渡試航的日子,所有人都精神抖擻。
沈宴倒是想馬不停蹄第一時間建立起祠堂,供奉上牌位,他也是個急性子,但問題是,他們兩間倉庫,一間是虎豹傭兵團原來的人在住,一間是卡帕他們加入後,騰出來給卡帕他們住了。
別說建祠堂了,他們以前那些雜物還堆得到處都是,沒地兒擺放。
沈宴嘆息了一聲,買地建房迫在眉睫,但他們沒錢,完成s級任務得到的賞金,還得留著點給工人發工資等。
()但也不是沒有辦法,沈宴看了一眼趙闊儲藏糧食的地窖,他們的地窖挖得又寬敞又乾燥。
當然將地窖騰出來當祠堂多少有些寒酸了,但他還可以在挖一挖,挖得更深更寬大一點。
先開啟血脈界限再說,等以後有了錢,買了地,建了新房子,專門弄一個大房子來當祠堂供奉牌位。
其實地窖也不差,反而能更好的保護牌位。
現在嘛,沈宴帶著一群孩子向外麵的卡車走去,目標,幽靈海。
趙闊他們已經提前出發了。
等沈宴他們的卡車到了幽靈海的時候,海岸一片安靜,因為今天不是維克多洗澡的時間,海裡麵的水鬼又回來了,伺機撲殺任何靠近大海的鮮活生命。
當然也不是完全沒有人,港口上有一些魚商,正在處理打撈起來的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