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吃掉三隻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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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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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檸橙從二十五樓俯瞰,滂沱暴雨模糊萬家燈火,亦模糊人間的愛與恨。

朋友圈裡的揣測雪片般紛飛,現實裡的幾位立在雨中。

今夜的一切都如覆水,再難收。

晏檸橙發了很久的呆,直到窗外的車燈都消失,收到舒悅窈的關切:[我和江燼走啦,也跟聞落行講了,他今晚不會上去,貼貼桃桃。]

她垂眼回過「知道」才轉身,去開冰箱。

應長樂不再需要語文成績後,月昇公館二層的常客就隻剩晏檸橙一位。

冰箱的保鮮格裡板板整整的擺著清水白桃與岡山白桃,還有兩隻川島中白桃。

涼氣拂麵,神思跟著清明起來。

人這種生物,永遠愛屋及烏,晏檸橙很難評價聞落行這個人。

他們接觸最多的時候,是小學前三年。

但自己的確因為舒悅窈,得到了聞落行頗多眷顧,僅就她愛好吃桃子這一點,二層的冰箱裡就總能看到應急最合時宜的桃子品種。

春有美國超紅蜜桃、夏有清水白桃、岡山白桃、秋有黑桃皇後、冬有雪桃。

舒悅窈本人對水果桃子沒有特別的偏愛,分不清品種,還在問自己,「我桃喜歡吃什麼品種」的時候,聞落行已經讓人準備齊全了。

晏檸橙自己家裡也享有同樣的待遇,可月昇公館總歸不是自己家。

冰箱敞得久了,外壁開始凝水汽,晏檸橙抹開,伸手捧了兩顆清水白桃出來。

刷乾淨表皮的容貌,靠在櫥台邊慢吞吞地剝皮、切塊、然後加冰塊搗碎。

晏檸橙完成後才頓覺步驟出了差錯,該是先沖咖啡的。

倒也無甚關係,長夜漫漫,有的是時間。

她挑了淺度烘焙的耶加雪菲,手磨豆子時就嗅到了特有的檸檬、花香與蜂蜜般的水果甜香氣。

這是晏檸橙做蜜桃冷萃最常用的豆子種類,基調是柔和的柑橘調果酸,酸味不明顯,口感清新明亮,與蜜桃互不宣兵奪主,質感柔軟。

咖啡液被冰層隔開,美輪美奐的粉褐漸變。

晏檸橙攪勻,又加了片檸檬增色,終於調到了最滿意的口感。

再次確認過避孕棒的丟棄方位後,晏檸橙無意間掃到璀璨珠寶中央的手帳本,她意識到了什麼,站在書桌前沉思許久,還是倒著翻開了手帳本。

晏檸橙從後翻,翻到前一張有日期處便停了下來,如她所料,今天的窈窈忘了寫,驗孕棒的時候還沒有加上。

事要做絕,她給舒悅窈發了條微信說明情況,緊接著開始提筆在草稿紙上模仿好友的字跡。

大家都是書法愛好者,有自成體係的分析筆畫能力,晏檸橙練了十來分鍾,自覺能有七八成相似,取了隻紅筆,提起闔眸開始回憶崩潰時刻的心境。

急剎車的尖銳嗡鳴,晏檸橙睜眼,落筆,水墨暈染顫開,帶著扭曲地寫下去。

沒懷過孕,但看過讓人恨的牙癢的狗血漫畫橋段,詞是對著手機直接抄的腳本,替換了人名。

「我發現自己懷孕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我才24歲。我要告訴他嗎?為什麼是現在?哪怕早一天呢?為什麼要我發現聞落行根本不愛我、根本不在意後,才發現自己懷孕了……這是命運給我的懲戒嗎?可為什麼不是報應在我身上,而是要帶來多餘的生命呢?」

一氣嗬成,前言不怎麼搭後語,絕望痛苦躍然紙上。

****

近年晏檸橙很少於紙麵作畫,順手塗鴉的草稿倒是有不少,她是個很少回顧自己作品的人,隨意攏起扔進垃圾桶。

從傍晚看到朋友圈時就開始整理行李,到現在已經大差不差。

公館的安保做得很好,信件快遞都是統一的門衛處接收,然後速遞刀各樓下信箱的,會被阿姨取了,放在玄關單獨的櫃麵上。

晏檸橙占據了櫃麵不小的範疇,她的住址不公開,有時心血來潮會換風格小號投稿,在哪兒住,就在哪兒寄出,都是一次性買賣,晏檸橙不缺稿費,懶得拆。

時間久了,雜誌的復稿函與合作方寄來的漫展邀請函之流都堆砌在櫃中。

本著不給別人添麻煩的心態,晏檸橙決定取走,順便幫舒悅窈一起。

纖細的手指卡著信封邊緣,正理著,語音乍然響起。

「lin邀請您進行語音通話……」

晏檸橙手忙腳亂地接起,攏著的信四零八落地散開來,有好幾封滑出去,順著落到了櫃後的縫隙中。

「方便接語音?」慵懶低沉的嗓音貼著左耳傳過來,帶了三分微醺的酒意。

晏檸橙背靠著玄關,仰起頭,悠悠應,「方便的。」

澄明的燈火撒進眼底,她凝視融融燈火,倏地想起個因為南北地域差異而造成的巨大笑話。

剛到港城念書那會兒,晏檸橙的粵語水平和初來乍到的外國人念中國歇後語一樣不明所以。

少年人動不動就喜歡起誓。

大家最常說得是,「我對住燈火發誓。」

晏檸橙不理解,那家夥要是燈滅了,豈不是誓言當場無效?

被針對時有人哄鬧著要她對燈發誓,否則認定就是她背後打的小報告。

晏檸橙不想理會,又懶得多交涉,所以回問,「為什麼不是對天?」

是因為不敢嗎?都唯心主義到立誓了,當然是怎麼狠怎麼來。

違背誓言的人遭五雷轟頂才對吧?光停電有什麼用?

眾人看她的眼神變得更奇怪了,「讓你對燈,你就對燈,哪兒那麼多問題?」

晏檸橙莞爾,譏諷回,「我憑什麼配合?」

女聲尖銳刻薄,「因為你有嫌疑,錢蓮被舉報的時候,你根本不在教室裡。」

晏檸橙轉著筆不再理會,完全忽略掉周遭繞著她的視線。

她媽都不敢保證要自己做什麼,自己就會做什麼。

「他人的信任」又算什麼東西呢?

自由心證。

「那不如一起對天發誓好了。」清冽的嗓音乍起,晏檸橙抬眸,林尋舟撐手坐在講台上,白衣如雪,睥睨著台下的鬧劇,眉目間盡是不耐,淡漠地講,「按規矩來,我當時也不在教室裡,我林尋舟對天發誓,是我舉報錢蓮的,我死自己和全家,請吧,就從你開始。」

林尋舟隨意的點到剛才逼問晏檸橙的女孩。

對方愣住,微笑開脫道,「都是同學,不必玩這樣大吧?」

「為什麼不呢?」林尋舟用她剛才的話回問,「讓你對天,你就對天,哪來的那麼多問題?我校的處理方案公示需要時間,並非實時處理,在座各位嫌疑均等,通通發毒誓,才算公平。」

這件事是怎麼收場的晏檸橙已經記不清了。

泛黃折舊的記憶,隻剩下日光裡少年林尋舟玉質金相的側顏和倨傲神色,明晃晃地盪著。

更久以後,粵語和普通話一樣熟練的晏檸橙終於弄明白。

對住燈火發誓,是粵語地區的俚語,有兩重含義。

一種是她當時理解的那樣,無厘頭俏皮話,燈滅誓消,另一種則是兩廣多祭關公,香火引意出燈火,和所謂的對天發誓別無二致。

當年那群人是何種意義已不得而知,晏檸橙也並不在乎。

她揚手去握住投來的光源,林尋舟的嗓音再響起,「在做什麼?」

「發呆。」晏檸橙輕聲細語回。

大概是習慣了她講話的脫險狀態,林尋舟又換了個問法,「那剛剛我們桃在做些什麼?」

「……」晏檸橙哽住,小心地試探著,「想你?」

漫不經心的低笑敲著耳骨,林尋舟懶洋洋地繼續問,「那在之前呢?」

晏檸橙坦然而直接,「我不能說。」

再之前是窈窈的私事,她們精心布下的局,即便是麵對林尋舟,晏檸橙也不會講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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