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46（2 / 2）
「嘔，那是什麼變態才能想到的味道，你精神狀態真的沒問題嗎
？」
太宰治瞪大眼睛，這是人能乾出來的事嗎？
三兩口吃完，他拍拍手上的殘渣，抱怨道：「早知道就不要請你出來了，一點人道主義精神都沒有。」
「那你算是說晚了，今天的文件早已處理完，秘書也都放假了，今天隻有陪你逛祭典一個日程。」
「你就不能有點個人生活嗎？」
「好問題，我猜陪你亂逛應該算在個人生活裡。由此可見，最沒有資格說我沒有個人生活的，正是正在占用我私人時間逛街的某個無良哥哥。」
「嘖，無理取鬧，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種東西，奢侈品、名酒、度假什麼的，都坐到首領的位置上了，該休息一下了吧！」
太宰治手指在空中比來比去，指尖描摹著煙花的形狀，神態莫名。
話說，都坐到這樣的高位了，找遍整個橫濱，不，整個國家，除了她，找不出第二個人。
有時候真的懷疑世界上存在毫無私心的人嗎？這樣的人可以稱得上是聖人了吧，可就他知道的津島裡奈，卻是一個擁有感情，擁有欲i望，甚至對這些東西毫不避諱，堪稱過分坦誠的一個人。
在她身上，人的光輝和無私涇渭分明又同樣突出，矛盾又和諧。
「真想把你腦袋撬開，看看裡麵裝的是什麼。」
他真心實意感嘆道。
「好可怕，難道世界上居然有可以通過腦子知道秘密的異能者嗎，真方便，等等，那他豈不是這輩子也不能吃腦花？」
裡奈笑眯眯講了一個冷笑話，太宰治get到了，有點惡寒，扌莫了扌莫臂膀，離她遠了一點。
「我看你需要看看精神醫生。」
「謝謝關心，不過很遺憾，腦子倒是我全身上下為數不多沒問題的地方。」想到什麼似的，少女聳肩，點點腦袋，鳶色發尾晃來晃去，「如果到這裡都出了問題的那一天的話，我想森先生一定會發出相當慘烈的尖叫聲，哈哈。」
相當黑色幽默的一句玩笑。
開完玩笑，少女猛地閉嘴。
似乎陡然意識到麵前並不是什麼無關緊要的人，而是和她相依為命過的，血脈相連的哥哥。
兩人麵麵相覷，煙火的炸裂聲在天邊響起，誰都沒有揭發這份隱秘的沉默。
「……」
「……」
嗶嗶啵啵的爆炸聲中，什麼沉重的東西在夜色中流動，恍若陽光下沙灘中的金沙，隨著記憶的洋流在岸邊打轉，是不是被沖上岸邊。
是什麼呢？
嘈雜的煙火裡，太宰治看著對麵少女明明滅滅的臉，不合時宜地走神，思緒漸遠。
或許深沉的夜更容易撬開人的心房，明明已經做好決定，可在這煙花燦爛的十幾秒中，他突然有一種勸她放手一切的沖動。
無論是在院牆高高的房子中，還是在這看似寬闊的鐳缽街裡，她所在的地方好像永遠是一個房間，堆滿資料，擺著名貴擺件，彌漫苦藥的澀味和墨汁的濕漉漉味
道。
權利是一頭要吃人的怪物，這隻無形的怪物怪物趴在她背上吸骨嚼肉，十幾年來，一如既往。
或許……
他突然想到，被自己的機靈逗笑了。
比起他明目張膽入水自殺，她這種看似積極的生活態度更能掩人耳目也說不定，溫水煮青蛙式的態度麻痹周圍所有人，他可看得清楚。
他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對視。
不得不說他們之間是真的長得有點相似啊，奇妙的血緣賦予他們兩個相似卻不同的麵容，那雙深深的黑色眼睛一如既往，和他們在院子裡初見的時候沒什麼兩樣。
所以說那些浮動在空氣中，蒙住雙眼的，嗆在喉管裡的，是煙花的餘燼，還是很久很久之前，他們所共同經歷的記憶？
太宰治說不清楚。
但他已經習慣了埋藏這些不合時宜的思緒。
左右還是找到一家很常見的小攤兒，岔開話頭，指指攤子：
「撈金魚，去不去？」
「沒想到居然有一天你會主動湊近人群。」
為了緩解氣氛，她順著說了一句，順著他的手指望去。
小攤兒麵前圍繞十幾個人，男女老少都有，一個又一個拿著紙網在淺淺的塑料池子裡伸手去夠遊動的金魚。
金魚亮閃閃的鱗片在煙花的照耀下，映和著水麵的波紋閃爍粼粼微光，在充滿歡笑的眼睛中反射，太宰治眯起眼睛；：
「光玩有什麼意思，要不要來打賭？」
聽他那麼說，裡奈本能覺得有什麼貓膩，但這並不妨礙她興致勃勃地答應下來。
她注意到，點頭的那一瞬間，便宜哥哥的笑容真實了些許。
【角色[太宰治]好感度上升！】
【當前好感度：84】
實在是很好理解的人啊。
隻要交付信任，利益一致的前提下，太宰治這種人是最好不過的合作夥伴。
「那你想賭什麼？」她好奇。
「我還沒想好，你說。」
「那就賭一次要求吧，如果我贏了，起碼在我死去之前你不準先去到那個世界。」
少女笑眯眯提出了這樣的要求。
雖然她沉迷基建，但並沒有忘記自己玩遊戲的初衷。
遊戲終有結束的一天，而她和遊戲人物間的情誼永遠不會消失。
就算沒有係統任務，從玩家自身的想法出發，她也不願意看著這樣一個堪稱才智雙絕的少年就是這樣消失在流水和晚風中，更何況——
天天把死掛在嘴邊的人，不是在期待死，而是在渴望愛。
「來吧。」
太宰治毫不猶豫答應了，果斷得裡奈都有點驚訝。
「反正我每天被你派來的人盯的緊緊的，」被她的眼神弄得有點毛毛的，太宰治翻了個白眼，「這麼看來我白賺了一個賭約，簡直不能再劃算了好嗎！」
「這麼說也不會讓你聽起來更加
厲害一點。」
裡奈站起身，率先朝攤子走去，隻能隱隱約約聽見她含著笑意的聲音傳來，「先說好，我這裡可不認空頭支票，最好現在就想好賭注。什麼以後再說這樣聽起來就占便宜的展開，不許拿來糊弄我。」
「好吧，好吧，原本還想如果我贏了首領位置讓我坐兩天呢！」太宰治很沒有紳士形象地伸著懶月要抱怨，寬大的浴衣袖子一下子滑落到臂膀，露出滿是繃帶的手臂，「現在嘛，正好，我都穿了這身浴衣，你怎麼能置身事外呢？」
他左右看了看，在撈金魚的人群中指著一個穿著華美的櫻花浴衣的女孩子，朝她微笑：
「這樣吧，我贏了的話，明年再出來，換你穿那樣的浴衣，怎樣？」
「你想當首領？也不是不行，隻要你能每天按時處理完文件，以乾掉橫濱所有黑勢力，飛鳥統治黑暗麵為目的兢兢業業乾個十幾年就行，」裡奈端詳了一會美麗的女孩子，無所謂地說：
「如果這樣的條件你可以接受的話，這首領你愛當就當，換我來當關係戶，我覬覦這個位置可是很久了。」
「還有，」她聳聳肩，「我答應了。」
說完，她從口袋裡掏出錢包：「二十個網，謝謝。」
「算了算了，要我在小房間裡寫文件，還不如把辦公桌搬到河底……等等，首領應該有權利把所有辦公的紙都換成防水的吧？」
「沒有，無理取鬧是美少女的特權，你不行。」
沒有理太宰治『這難道不是一種性別歧視美少年怎麼就不行！』的大喊大叫，裡奈接過老板遞過來的紙網，轉頭，少年已經興致勃勃蹲在池子邊惡狠狠威脅金魚了。
「喏，給你。」
數了十個網遞給蹲在塑料池邊興致勃勃的「少女」，然後裡奈也不嫌棄布滿水漬的地麵，攔起手邊的網子蹲下，一網子伸出——
金魚吐了個泡泡，一尾巴撞碎了她的紙網。
「噗。」太宰治無情嘲笑，穩準狠地下網——
金魚擺擺尾巴，一視同仁，一頭撞碎麵前的阻礙。
「……」太宰治轉頭看了一眼裡奈，被她彎彎的眼角刺激到了。
無言的目光有時候比嘲笑更有力量。
兩個人目光交匯，同樣上挑的眼型中，閃爍著相似的勝負欲。
「誒誒誒，左邊，左邊。」
「右邊，右邊又有一隻。」
「哎呀，還是讓它跑了！」
這場沒有焦頭爛額的戰爭吸引了許多看熱鬧的人，最終，裡奈以一條魚之差惜敗。
什麼？你問他們戰利品具體數量？
孤零零的袋子，一晚上被拍了無數次的一條金魚肚皮向上地吐泡泡。
但是玩家是會在意這些小事的人嗎？完全不是！
她才沒有在意自己一條魚都沒撈上來呢，真的！就算是撈破了十個網子也沒能撈上來一條，就算是被她拍暈的魚被太宰治眼疾手快撿漏，就算某個耍小聰明的人耳邊不
停炫耀——
「嗯哼，我贏了我贏了～祭典原來是這麼好玩的事，果然以前沒有樂趣是缺少對比的對象嗎？真好玩兒啊，真好玩兒。」
他手舞足蹈，歡快得有些過分了。
可惡，他是不是做手腳了，為什麼這東西這麼容易破？！
裡奈拿起破了個洞的紙網左右端詳。
【物品：普普通通的破掉的撈魚網】
【介紹：並沒有什麼心機的道具，煙花祭典常見，紙網和某些玩家的自尊心一樣脆弱，建議輕拿輕放。】
餵，不會是在嘲笑我吧，不會吧不會吧？
悶悶不樂關上係統麵板，裡奈嘆氣，深深覺得自己的技術不可能那麼差。
肯定是今天運氣不好！
嗯嗯！
「生氣了？」太宰治湊過來，透過麵具的洞，眼睛月牙一般彎起，「別生氣了，我請你吃蘋果糖。」
說完便變戲法似的，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來的蘋果糖，紅彤彤，亮閃閃。
「太甜了，不過補充糖分剛好。」
這麼說著，她接過蘋果糖，咬了一口糖殼：「就當是你吃掉我可麗餅的補償？」
甜蘋果糖是和可麗餅完全不同的甜味，硬質麥芽糖的味道說不上好，但她很喜歡。
【［太宰治］好感度上升！】
【當前好感度：85】
月亮高懸在漆黑的天空中央，隱藏在耀眼奪目的紅色花火後。
「到時間了，去海邊看煙花嗎？」
看了一眼手表，快到煙花集體盛放的時間了，最大的煙花放在當年鐳缽街炸出的巨坑建成的廣場處，背靠大海，沒有安全隱患，空間又大，視野又好。
所以不僅僅鐳缽街本地居民會來看煙花，鐳缽街外的橫濱居民，甚至是外地遊客，都會來這邊觀賞煙花。
所以裡奈有些猶豫。
「不了吧，橫濱認識我的人雖然不多，但也不能排除有人認出我的可能。」
被認出來的後果可有點不太妙，每年固定增加居民幸福度的節日課不多，要是因為她出現而發生什麼踩踏事件導致屬性不升反降，還是dlc更新前這麼一個時間節點，那她哭都來不及。
所以盡管心動，她依舊搖搖頭拒絕：「我還是回去在辦公室看吧，視野很高，看煙花也很方便」。
又是這種拋卻私心的選擇。
「這種事情不應該在現場看才最熱鬧嗎，隔著玻璃算什麼。」
太宰治臉色沉了下來，一把扯下頭頂的麵具扣到她臉上，用力拉住她的西裝袖子，二話不說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跑。
「跟上我！」
「誒誒，慢點！」
一隻手保持蘋果糖的平衡，裡奈被踉踉蹌蹌拉走，發尾在空中劃過，瘦削的背影消失在人海裡，就像一滴水融入大海一樣自然。
霎時間，從攤子周圍刷刷彈出幾個麵色凝重的人，有男有女，同一時間往首領消失的地方追過去。
人群裡，紅發青年拿著煙火棒，茫然地低頭左右環視。
剛剛，是不是有什麼人蹭過去了？
【警告：附近有敵對單位！】
係統淡淡的熒光藍提示彈出，淹沒在喧嚷的人群和吵鬧的煙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