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1 / 2)
「姓名白阮,年齡20歲,之前是a大在讀的學生。」
白葉城體育館外場,一圈高約兩米、由鋼筋材質以及削尖的木棘纏繞在一起而組成的臨時圍欄,橫架在外場充當防禦設施。
外突的木棘上染著乾涸血跡。
每隔五到十米,都有一名持槍的軍人身著製服站崗。
維護秩序是次要,警惕附近隨時可能冒出的喪屍才是他們的主要任務。
此時白阮就被攔在圍欄外。
她麵前開了一扇能通行的門,門的周圍,負責的警戒人員多了三倍。
門邊架起一個棚子,三個穿著西裝的男女坐在棚子裡。
一人負責詢問相關信息,剩下兩人分別負責紙質記錄和電子信息登記。
「身上有沒有傷口?有沒有被喪屍咬過?請不要隱瞞關鍵信息。」
「都沒有。」
西裝男又問:「有沒有發燒過?像喉嚨痛癢、呼吸急促這種症狀也要上報。」
「身體在災變後有無異於常人的地方——比如說一些特殊能力?現在我們4號生存基地正在招募特殊人才,待遇方麵很優厚。」
白阮搖頭:「沒發燒過,也沒有特殊能力。」
聽到又是個普通人,西裝男態度平平:
「好的,白阮女士你可以進去了,安排在西館。」
畢竟像她這樣的普通幸存者,這座地級體育館中還有三萬多名。
就在她的身後,還有從城市各地、甚至是鄰市趕來的幸存者。
有的拖家帶口開著車,有的成群結伴,排成一條隊伍等候進入。
登記完信息,白阮走到門內,左右都有檢測員站在旁邊。
一名女兵說:「女士,請把外套脫掉,我們要例行檢查。」
白阮把月匈前身後的包都放下,脫了外套後,女兵帶著手套的手從她的手臂按壓,一直到後背、腹部和兩條腿,力道不算輕巧,每一個部位都沒略過。
這是在檢查她衣服底下有沒有隱藏傷口。
如果有,大部分普通老百姓被按壓到傷處,都會因為疼痛叫出聲。
女兵檢測完畢後,牽著一條德牧犬的男兵示意她走近些,而後那哈著氣的大狗就聳著鼻尖,圍著白阮不停地嗅。
這是第二層檢查,讓嗅覺靈敏的警犬去聞她身上有沒有血氣。
這種手段雖不能百分百排除可疑人士,但現在基地管理者也沒有更好的方法。
白阮強忍著手癢,才沒伸手去擼那圍著自己腿轉圈的大狗的腦袋,視線卻止不住地瞥。
啊……是大毛絨絨。
皮毛油光水滑,肯定很好扌莫吧。
早上從水務局離開時,她挑了個距自己較近的4號生存基地作為目標,找了一輛倒在路邊插著鑰匙的電動車趕路。
在此之前她從沒騎過這種兩輪車,折騰了快半個小時,才勉強靠著兩條腿撐地,歪歪扭扭往目標方向騎。
速度不快,好歹在中午之前找到了地方。
待視野中開始出現人跡,白阮就把車停了丟在路邊,徒步往基地走。
好在這4號生存基地附近每天都有巡邏的軍人,不停清理周圍的喪化怪物,相對其他地方還是很安全的。
直到能看到的幸存者也越來越多,她跟著那些人來到了這裡。
白阮把外套穿上,聽到後頭爆發了小喧囂。
原來後麵的一家四口開著車過來的,想把車子也開進去,在登記處就被攔下。
管理人員說車子一律不能進,因為現在幸存者多,但體育館裡空地很少。
小家庭中的老頭中氣十足地叫嚷,不服氣。
下一秒門邊的警衛員齊刷刷舉槍,對準這家人:
「不得違背基地規則,鬧事者一律不予入內!」
「必要情況下我們有權進行武力鎮壓。」
麵對一排槍口,場麵陷入死寂。
那一家人哪裡還敢說什麼,老頭的兒子蔫兒著頭把車往旁邊開,然後趕緊和家裡人收拾車裡的東西。
收回目光,白阮還是挺驚訝的。
軍方政方對幸存者的態度比她想得強硬。
剛不久、就在她前麵排隊進基地的一夥人,有一個登記時隱瞞了自己受傷,被德牧犬聞出來。
不論他再怎麼解釋自己的受傷原因並非喪屍所致,還是當場就被槍口頂著腦袋帶走了。
看來在她來之前,這座基地內應已發生過大大小小的摩擦,基礎製度有了雛形。
正當白阮背好包裹、準備跟著指示牌進去,那隻德牧又朝她撲了過來,汪汪地叫。
讓它激動的不是白阮,而是白阮懷裡的鼓包。
一顆小小的、絨毛淩亂的小腦袋露在布袋外麵,白虎幼崽睡得腦袋歪斜。
「大黑!」
男兵扯緊繩子,嗬斥著激動的德牧,視線也瞧著白阮身上掛著的布袋子,沒忍住詢問道:
「這是老虎?」
「嗯。」白阮說:「它還很小,眼睛都沒睜開沒有任何威脅性,應該可以帶進去吧?」
男兵說:「現在可以,但我得把這事兒上報,請示一下上級。」
倒不是沒有帶寵物來的幸存者,可這小姑娘的『寵物』太特殊了,他也做不了主。
一邊說,男兵驚奇的視線還流連在白虎幼崽的身上,但礙於自己的身份和正在執勤,他努力拉住興奮的德牧目不斜視。
白阮進了體育館。
這座白葉城很繁華,體育中心屬於地級建築,光是館區就有三個,正常情況下能容納2—3萬人。
目前裡麵的幸存者人數已經到達了可容納的極限,更何況大家還得躺著睡覺,空間更為逼仄。
在沿途專門的物資棚處領取了一條被子,一張席,一個有點破的枕頭——是外出的人從四周民房中收集來的,白阮被負責人帶著往西館走。
推開館門,白阮看到了偌大的、約莫兩三個足球場拚接起來那麼大的場地。
末世前這塊場地被分化為各個區域,但現在場中的球桌、攔網等設施全部被拆除,變成一片平地。
地上用油漆筆劃線,將館廳的地麵分割成數千個差不多大小的長方塊,數不清的人和鋪蓋卷兒,就呆在這些方塊中,彼此之間沒有牆也沒有簾子。
所有人都是幕天席地,一抬臉就能看見周圍的其他人。
當然了,體育館還是有天花板的。
白阮的到來,隻讓她途徑之地的幸存者抬頭看了兩眼,嘟囔著:
「又來人,就這屁大的地方每天都有新增幸存者,我看早晚有一天大家都得擠死……」
她視線之內,幸存者們要麼躺要麼坐,大多數習慣了環境的人也不在乎形象了;
劃線的格子裡除了鋪蓋,放了滿地的東西。
水杯、飯盒、脫掉的鞋襪、衣服、臉盆、背包……
這樣整中帶亂的館居,讓整個體育館非常吵,而且不用開空調溫度就比室外高很多,同樣味道也大。
各種氣味揉雜在一起,鑽入白阮鼻子裡的空氣都是又酸又臭,比她以前上高中時冬天的教室還要臭上幾倍。
這種環境下,物品丟失估計是常態;
細菌容易滋生蔓延,疾病也更容易傳播。
剛納入這種令人瞠目結舌的地方,不適應是肯定的,可大部分人最終都會妥協接受。
因為這裡至少在軍隊的保護下,至少比外麵安全太多。
負責人帶著白阮在外圍轉了兩圈,期間不停地把放在路中的物品往格子線裡踢:
「我說過多少遍,自己的物品放在自己的區域內,不允許占據道路!」
好不容易瞅見一個空位,他走了過去。
「來新人了,趕緊把你們的東西收一收、位子騰出來,兩個位置還不夠你們放東西的?」
那處空位靠近裡側的館門,平時為了通風散氣,負責人和巡視員會強製性打開館門,很多人嫌冷都往裡頭擠,所以這位置就空出來了。
負責人道:「這個空可以不?別的地方都住滿了,不好找。」
「可以。」白阮還喜歡這兒呢。
她寧願吹吹風,也不想被館裡的氣味熏死。
說實話若早知道這生存基地裡是這幅鬼樣子,她鐵定不來了。
現在剛登記好就走,有點不太合適。
況且她還有點事情想打聽、沒辦成,隻能先住下來再作打算。
旁邊是一家三口,一對三十出頭的夫妻帶著個胖小子,像這種家庭組合不可能有多少人頭就分多少個空,所以這家子隻有兩個位置。
兩人的位置分在一起,床也鋪在格中間,丈夫就躺在鋪蓋裡蒙頭大睡,胖小子和幾個小孩兒在旁邊嘻嘻哈哈打鬧。
他們雜七雜八的東西很多,占據了旁邊空地——分給白阮的格子的三分之一。
聽見動靜男人伸頭瞅了一眼,有些不滿,但他不敢沖負責人,隻能板著臉從被窩裡鑽出來,用腳把東西都往線裡踢。
「行了,居住條件比較困難,大家都克服一下。」負責人說著,把一張印刷紙遞給白阮。
「基地的相關信息上麵都寫了,你自己看看都能明白。」
說完負責人就離開了。
白阮把席子和被褥鋪好,盤膝坐在邊緣,不知道第幾次嘆氣。
那邊新來的一些幸存者,已經在因為住宿問題而吵得麵紅耳赤,說是有潔癖,忍不了這個環境。
她沒湊熱鬧,把手中的印刷紙仔細看了一遍。
「1、居住環境隻是暫時的,目前正在積極向外擴張、清理周邊喪屍、修建邊緣圍牆。人手嚴重不足,優先進行基礎建設,預計第一批民房入住時間在322—331日,在此之前希望大家聽從指揮、於館內暫時落腳。」
「2、基地內每人每日隻供一餐,供水200毫升,可以自由選擇時間點。」
「3、如有發燒者,為了您和所有人的健康請務必上報負責人,一旦發現隱瞞不報者,逐出基地,永遠不得入內!」
「4、禁止偷盜、打架、□□他人,若有包括但不限於以上這些行為,會扣除信譽積分,基地修建完畢後入住民房的名額會往後順延。
災難之下同胞應當攜手共度!」
「5、館內禁止隨地大小便,禁止亂丟生活垃圾,請根據指示標前往衛生間與垃圾收集點。違禁者扣除一定信譽積分。」
「6、現缺少搬運工人、修葺工人、物資收集工、喪屍清理工、清潔工……等二十餘種工種,請幸存者們積極投身基地建設工作,早日建立未來家園。
凡有意向者都可以在負責人處報名,不同工種按天發放積分或飲水食物,歡迎大家踴躍報名!」
「7、招募特殊能力者,待遇優厚!」
「……」
後麵還有不少細節製度,總體來說已經很不錯了。
要知道現在才末世第9天。
小說裡人人都有房子、有完整生存製度的基地,是不可能這麼早就憑空蹦出來的。
從這些製度中,白阮能看出4號基地的戰略部署。
以體育館為據點,先盡可能多地收容幸存者,然後再不斷向外擴散,最好能囊括幾個小區。
清理完危機後並建起城牆,基地就算基本完工了。
軍方現在要養幾萬人,壓力之大可想而知。
不願意為基地建設出力的人,出於人道主義軍方隻能保證他們不被餓死,也僅僅是吊著小命。
想吃飽喝足那就得工作。
「姐姐,我能扌莫扌莫你養的小貓咪嗎?」
稚童的聲音打斷了白阮的思路。
幾個大大小小的孩子不知什麼時候湊了過來,盯著她懷裡的幼崽躍躍欲試,甚至有被家長慣著的——那個臉蛋髒髒的胖小子,伸手就要扌莫。
白阮眸光一暗,側開身體:「不能哦。」
「這是我一個人的小貓,我不喜歡別人扌莫。」
無論那些小屁孩兒再怎麼軟磨硬泡,她都隻是笑眯眯地拒絕。
等一群嘰嘰喳喳的小孩兒跑走了,白阮回頭看了眼。
那邊有潔癖的一家人,還是住下了,正滿臉嫌棄地收拾東西。
她兜著布袋的底部往上抬,正好和幼崽睜開了一條細細縫的眼睛對上。
「醒了?」她輕哼一聲,「吃了就睡,小豬崽。」
這小崽子的眼睛,是今天剛剛睜開的。
按她查到的資料,一般小老虎得十天左右才睜眼,所以她懷疑這小家夥已經受到了一些災變的影響。
讓白阮感到意外的是,這小白虎一睜開眼縫,就生龍活虎,遠比它羸弱的體質更能折騰。
看清自己,它先是受驚似得一抖嗦,張開沒牙的嘴巴就『啊啊』叫喚。
當時白阮還騎車在路上,袋子裡的幼崽開始掙紮,一邊叫一邊用前肢後腿一起蹬。
蹬了兩下,它又炸毛似得停住,勉強才開了一條縫的眼睛恨不得瞪得溜圓。
然後再蹬,又停住,反復幾次把它自己累得夠嗆。
白阮以為它餓了,找了個沒什麼喪化怪物的地方把車停在路邊,從包裡拿出早上離開前泡好的羊奶,捏著奶嘴給它餵。
誰成想昨天還吃得起勁兒的崽子,今天在懷裡掙紮不停,羊奶都順著臉頰的絨毛滴在白阮的手背上。
「又鬧什麼?」
白阮有些頭疼。
還別說這崽子雖然又小又弱,到底是猛獸,剛出生就有尖尖的、薄薄的指甲,扒拉白阮的手背時還有些刺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