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明畫像師(6)(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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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時回升的溫度,在搭乘電梯通往負樓層時逐漸下降。

穿戴好防護服的雲居月下在電梯中幫伴林戴好手套。少年握筆有力的溫暖在青年觸碰時不正常變涼。

「別緊張。」雲居月下替他整理了一下口罩,將最後一隻手套戴好,「你看不見屍體腐敗,屍斑,巨人觀等直觀畫麵。死者在被炸死後一個星期,揮發出來的屍臭由於低溫和化學藥品沒有那麼刺鼻。」

靠在雲居月下身邊的伴林捏緊了自己的畫包帶。

巡查目光看著跳躍的電梯紅字,對著映照出自己樣子的內壁繼續道,「吊死的人喉部會出現難看且深色的勒痕,溺亡的人會因為水壓擠壓出現耳膜破裂滲血,毒亡的人會從嘴唇到身體出現不同程度的潰爛變色。他們在迎接死亡時瞳孔放大,努力看清死神的模樣。越是好看的人,往往會在死後被摧殘得越醜陋可憎。」

伴林聽著好聽的聲音伴隨電梯叮咚聲結束。電梯門迎麵吹來一股陰冷的風,他縮著身子好像在畏懼。

到底是風太冷,還是雲居月下口中的真實太嚇人。恐怕隻有伴林自己清楚。

新成立的404組合乾著一些無聊微小的碎活,終於在今天下午迎來了一項大案。

給大約一個星期前從大阪失蹤的『高壓鍋炸/彈犯』進行麵部復原。

無人進行認領屍體錄入信息電腦歸檔。以現在的科學技術是完全可行的。不過這件小小的案件並沒有得到上麵的批準,無法動用科研技術力量。

所以伴林和雲居月下得到了這次機會。

不過,在這之中雲居月下沒有想到三件事。

第一件就是號稱辰井組的『炸/彈犯』屍體,會在運輸途中被另一個組織——『泥慘會』中途搶走。

顯然負責屍檢的第三方機構——udi研究所隻負責了一半路程的運輸,後半段的搶運他們並不知情。後半段的運輸司機一直以為自己負責的是空棺材,於是到達地點後就直接走人。當晚他在櫻花林中看到兩個人影,第一個不知名的應該就是掀開棺材的人,第二個就是禾屮。

大阪警察那邊對辰井組和泥慘會的內鬥並不重視。

這件事情的後續除了他本人『流放』到東京,基本上翻篇。

第二件就是從大阪棺材中神秘失蹤的屍體,出現在了東京。

搶救失火棺材的瞬間,雲居月下憑借那日對峙的記憶,認出了自己搶救出來的就是炸/彈犯的屍體。這正好對應上一條中途失蹤不見的犯人屍體。

黑田兵衛二人是在郊區的殯儀館接上已經裝好的棺槨的,迷惑性的棺槨是隨機的,被征用的遺體大多是無名氏。要動手的話也是什麼組織的什麼人趁機收買殯儀館專業人員。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負責這次『降穀零』事件的警方內部有問題。

真正的犯人雖然已經被毛利小五郎推理出並逮捕。但是巧合的就是,對『禁毒警察』有意抹黑的小混混犯人屬於『泥慘會』。

柄花愚徒收聽的廣播和網上的報道,都有意無意的將『炸/彈犯』塑造成縱火犯人。後續的輿論引導帶有誤導性,無法確定這背後到底有無其他陰謀。

雖有追討價值,但這些事與他無關。

第三件事就是伴林。

年輕的巡查聽到了墨鏡警官和伴林的完整談話。他並沒有感覺到伴林自我了斷的念頭。要麼是墨鏡警官太敏感,要麼就是伴林多少還是存在問題的。

伴林的學號是真實能查詢到的,照片也是真實的。不過,能查到的,尚處大學階段的學生個人信息檔案上,都不會有相應確切的學校信息。

最近信息係統大更新,保密性更大。也出於對變動的考慮,在讀學生在明確畢業之前學校都不會出現在個人檔案上。

雲居月下將自己的所知抖出來嚇少年。希望如果他真的抱有極端想法的話,聽到這些打消自己的念頭。

「我會陪你的,你不用害怕。」千瘡百孔的冷漠也會心疼。雲居月下補上一句安慰。

少年被包裹的嚴嚴實實,身高比雲居月下矮上一個個頭。雲居月下拉著沒戴盲杖的他在寂靜的走廊前進。陰沉冷調的光打在身上,投下美術鉛筆似的陰影。伴林有些發抖的笑了,能察覺到笑中明顯的顫抖。

「沒有誰會永遠陪誰的,雲居警官,你真好笑。」

「是你思想有問題。」

到了封鎖的大門前,伴林將自己的胳膊從雲居月下手中抻出來,「除非你願意和我一起赴死。」

雲居月下張手就一個不溫柔的揉頭,「一天到晚在想什麼。人就該好好工作,然後迎接全新的,絕望的明天。」

「哇,雲居警官你才是高級黑吧!」

「在大家麵前叫我哥,現在又和開始一樣生疏叫警官?」

兩個人在陰氣很重的停屍房前打趣。雲居月下怕『小彩虹』又生產彩虹,於是致力於引導話題,分散他的緊張。

伴林比想象中爭氣。在雲居月下熟練從冰櫃中拉出藍色屍袋中的犯人,一直到摩挲著犯人被炸毀的臉,繪畫出人像的整個過程他都沒有嘔吐。

「生命很脆弱,很容易逝去。看多了死亡有時會慶幸活著真好。」雲居月下接過伴林手中的畫,果然和他那天對峙的麵孔一模一樣。

「看多了死亡,有人會想:如果一同死去該多好。」

「這種情況多見於重大災難的幸存者身上。幸存者綜合征,又稱生還者綜合征。活下來的人或許更期待自己死去。」

伴林聽到這話忽的前躬身體,像抽筋的蝦。少年似乎回想起屍體麵部的腐爛,滲透入身體的冰涼,胃裡吃過的蝦條和蛋糕配著胃酸上湧。

他一下子抓住雲居月下的手,雲居月下當機立斷拿出『私奔到月球』的速度,拽他到停屍房旁邊的洗手間。

嘔聲無比清晰,雲居月下看著伴林在洗手池麵色慘白的吐著,想起了鬆田中午的調侃。

吃下去的蛋糕也隨著難受的嘔吐聲上湧。黑發青年越聽越覺得不對勁,手指也抓緊了自己胃部的防護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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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吧,你們兩個最後還一起趴著吐?」

又搜尋了一天無果的伊達航,難以置信的聽鬆田陣平提起這件事。

鬆田陣平剛抽完一根煙從外麵回來,他看著雲居月下和伴林麵色不好的並排靠著坐,也覺得有些好笑。

「隻聽說打哈欠會傳染,現在連彩虹製造也會傳染。很多凶案現場比這起爆炸還讓人生理不適。有的警官甚至會被炸成碎片飄散在空中。」

「好了好了鬆田,現在不適合談這種話題吧?」

雲居月下微微直起身子,靠在他一側肩膀的少年識趣也挺直。雲居月下沒精神地舉手,「同意。而且我隻是太久沒吃關東的蛋糕了,不是被他傳染的。」

伴林哀嚎,「不要嫌棄我啊雲居哥。我也隻是回憶起那個觸感······」

少年話到一半無力地向前抓了抓空氣,緩慢卻沉重的話帶有未說出口的後續。語調有微小變化的少年,惹來了雲居月下和鬆田陣平的一同注視。

餘暉透著窗戶照在白衫少年臉上,他的白衣仿佛被血染上紅色。

伴林扌莫索著周圍,他將自己那些未修完的話收進自己的畫包中,「陽光有點涼了,大家不下班嗎?」

鬆田陣平立刻拿上自己的外套,也多拿了一件,「說得對,今天我送你。」他看向接連幾日有些疲倦的伊達航,「伊達,今天伴林交給我。我送他回萩原那混蛋那裡。」

伊達航:「臭小子,你該不會是在嫌棄我吧?小彩虹可是每天在我的保護下安全回家的。」

鬆田陣平:「是在批評教育你做得不對。小彩虹是我帶過來的本來就該我來送。」

雲居月下:「好幼稚。小彩虹和我走吧,我的員工宿舍蠻大的,還有狗會後空翻。」

伴林被逗得的哈哈笑,小酒窩都能盛酒了,「你們在爭搶什麼啊?好有趣。不如大家一起送我吧?我想散散步。」

「最近大家都在警惕那個沒找到的嫌疑犯,還是早點回家的好。」

一想起那個在周邊住房和爛尾樓怎麼都找不到的犯人,伊達航就一陣頭疼。明明排查的很細致,怎麼會一下子人間蒸發呢?

「三個臭皮匠警官都在我身邊,我比誰都活的好!對了,家裡還有一個!所以就陪我走走吧,求求了嗚嗚嗚。」在警察群工作的安全感爆棚,綠毛小狗言語中帶有自豪。

墨鏡警官掏掏耳朵,「誰踩到小狗的尾巴了?快叫他別叫了——」

雲居月下看著鬆田陣平和伴林拌嘴,拿上自己的記事本湊到伊達航麵前,「伊達先生,可住人的地方都搜到了還是找不到?要不要試試看不可居住的地方?」

伊達航臉上出現疑惑,「都是不可居住的地方了,怎麼會找到人呢?」

「其實······」

年輕巡查剛要繼續說,伴林就擠到了兩人中間,他一手挎一個,左擁右抱狀,「走嘛走嘛,落日河流最好看了。晚霞灑在河麵配著涓涓流動聲,伊達先生請客吃薯片我們一邊散步一邊吃可舒服了。」

「再好看有什麼用,你不是——」鬆田陣平聽到『河』這個字忽然就煩躁了,脫口就要說出『看不見』,幸好他在言語無意傷人前剎住了車,話鋒調轉,「瞄準了伊達的錢包嗎?伊達,你說了要請客不許反悔。」

伊達航:?誰要請客?喵喵喵?

雲居月下無表情比耶,「謝謝伊達先生。」

「等等,等等怎麼就成了我請客了?鬆田!你小子平時自己拽不聚群,現在一聚群就誣陷人?!」

「我的錢要請伴林這小子喝奶茶。」

「扯什麼鬼話啊!我沒說過要請客——」

夕陽碎金從伴林一人身上移動,逐漸灑在剩餘三人身上。

溫柔了冷意,舒展了眉眼。

雲居月下有一瞬間晃神。那些壓在他心頭鋪天蓋地的不堪,那些藏在他髒器身體四處的汙穢,終於肯放過他片刻。

這樣的生活,是他可遇不可得,是遊魚耗盡氧氣窺見的海涯天光。

是陌生又熟悉的碎片拚圖。

雲居月下忽然耳鳴,他似乎聽到遙遠的天邊有誰在輕聲叨念。

「與光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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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答應了伴林的請求。今日份的請客是伊達航的完全敗北。

目的地是河岸,這附近岔路比較多,有一條還能通到紅帽先生看守的陵園。

施工河岸被綠色安全網圈出施工範圍,三月傍晚的紅色晚霞搖著綠色,在風中翩翩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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