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2 / 2)
寧持之沒辦法不顧臉麵和蒙弄在外人麵前搶一雙筷子,很快就被蒙弄奪走了手裡的東西。
但是寧持之真的很想要,他表情陰鬱,試圖挽救:「那是因為我結過賬所以才會送我的。」
蒙弄一把將筷子扔到了垃圾桶裡,同時拿出錢包,口中道:「我來結賬,多少錢我轉給你。」
「……」
寧持之沉默。
蒙弄知道他不會配合,又去問服務生寧持之結了多少。
在服務生開口之前,寧持之再也忍不住了,他開口打斷道:「蒙弄,你還是學生,不要在意這些。」
蒙弄卻很執著:「我看到了,你什麼也沒吃,隻有我和方恆吃了東西,不能讓你請客。」
「這到底有什麼意義呢?」
寧持之又用那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蒙弄,仿佛在責怪他的無理取鬧。
「因為這是我和方恆兩個人的事,不需要你插手。」蒙弄冷冷回答。
「好,好。」寧持之點點頭,忽然夾了些桌上尚未撤下去的剩菜,強忍著吃了幾口。
他吃得忍不住乾嘔,眼圈都紅了,用紙巾遮掩著把東西吐了,寧持之道:「我現在也吃了,這樣就好了吧?蒙弄,我很累,你別鬧了。」
「……」
蒙弄氣得想頂嘴,又像是被噎住一樣說不出話。總是這樣,在寧持之眼裡自己就是個鬧別扭的小鬼,他永遠正確,永遠強勢,蒙弄不能反對,不能拒絕。
車廂內。
蒙弄與寧持之視線相反,麵對窗外。兩人之間的氣氛陰暗得仿佛能滴水,誰也沒開口說話。
方恆嘗試著緩解尷尬的氣氛,效果不佳。蒙弄還生硬的回復他一兩個字,而寧持之則乾脆靠著閉目養神,一言不發。
於是一行人就在這樣的氣氛中回到了家。
等車停好,別墅外站著等候已久的工作人員便迎了上來,將寧持之那側的車門打開。
蒙弄心想寧持之架子是越來越大了,難道下個車也要這樣多人扶著嗎?
寧持之看上去也是非常不悅,在有人推著輪椅試圖請他坐下時,寧持之對為首的一位戴著口罩的女性怒道:「不要誇張!回房間再說。」
「你還喝酒?寧持之,我看你是不要命了。」戴口罩的女性絲毫不畏懼,用手指戳著寧持之大罵。
蒙弄聽著,隻覺這女人聲音非常耳熟,他回憶了一下,對方恆道:「那不是郝英才嗎?」
郝英才是寧持之的私人醫療顧問,和蒙弄、方恆都很熟。
「好像是。她怎麼來了?」方恆拉著蒙弄的手:「走,我們跟上去去看看。」
蒙弄掙脫不開,隻好被拉著,走到寧持之房間門口。
寧持之躺在床上,表情相當難看。
郝英才正在給他手背消毒,蒙弄過來時,就看到她穩且狠地給寧持之來了一針。
「郝醫生,」方恆打過招呼,盯著寧持之輸液的手背,問:「這是怎麼了?」
郝醫生剛要說話,寧持之就看了她一眼,警告的意味太明顯,在場所有人都看出來了。
「好,我什麼也不說。」郝醫生做出投降的動作,她對寧持之道:「不過你這樣不行,必須要住院觀察。收拾一下做好準備吧。」
蒙弄本來以為是寧持之小題大做,聽郝醫生這麼說,不由一愣。寧持之看起來非常正常,哪裡到了需要住院的地步。
「沒有必要。」寧持之也不打算配合,拒絕道:「有你在這裡就可以了。方恆,你帶蒙弄回房間休息吧,我沒事。」
「等等。」郝醫生道:「蒙弄你留一下。」
寧持之皺眉:「不需要。」
「其他的我不多嘴,蒙弄,我隻想問問你是不是丟了抑製劑,具體丟了幾粒?」
「……」
蒙弄茫然,他不明白怎麼忽然扯到自己的抑製劑上,其實他沒發現自己丟了什麼東西。
而聽到這話的寧持之像是被當月匈刺了一刀般,臉色霎時間失去了全部血色,隨即他不知道為什麼簡直是暴怒了,寧持之用喊的聲音道:「閉嘴,閉嘴,都給我出去!」
他從來沒有這樣失態過,無論遇到什麼情況,寧持之都是冷靜、禮貌的,他對待別人總是有著與生俱來般不在乎他人看法的鬆弛感,蒙弄從來沒有被寧持之用這樣的語氣吼過,怔了怔,一時間不知所措,下意識後退一步。
「你喊什麼?」郝老師卻一點沒被寧持之嚇到,「我需要更準確的數據,反正已經問出口了,蒙弄,你有我的手機號吧,一會兒短信告訴我啊。」
「……」
寧持之閉上眼睛靠在床上,隻氣得嘴裡都是血腥味。他一言不發,避免自己過於激動的反應,反而讓蒙弄察覺出端倪。
他死也不想讓蒙弄發現,自己需要靠吃alha專用的抑製劑,才能抵抗fa情期幾欲暴走的情yu。
口腔裡的血腥味似乎不是錯覺,寧持之隻覺得上唇一熱,他抬起右手擦了擦,就看掌心一片鮮紅。
「別仰著腦袋。」郝英才遞給寧持之抽紙,罵道:「我告訴過你,你在這樣亂吃……一定會出問題的,說不定真的會死,我沒有在嚇你。」
「夠了。」寧持之坐直身體,用紙巾捂住口鼻,努力望向蒙弄,「……我沒事,有點累了,你走吧。」
蒙弄覺得寧持之滿手是血的樣子非常刺目,他知道自己沒有資格擔心,畢竟有醫生在這裡,他什麼也不懂,盡管不知為何有點想在這裡多待一段時間,但寧持之已經開口趕人了,蒙弄也隻好和方恆離開了房間。
因為有些在意,蒙弄回到房間便拿起自己的背包,打開第一個夾層,從裡麵拿出了一袋避光保存的白色圓形藥片。
藥袋上有藍色的醒目標記「alha專用」,標準袋裝內共有30粒單獨包裝的抑製劑藥片,撕開後蒙弄吃過兩次,這裡麵應該還有28粒藥片才對。
但蒙弄數了幾次,裡麵都隻剩下25粒。
「丟了幾粒?」方恆看蒙弄表情就知道果然被郝英才說中了,開口詢問。
「3粒,」蒙弄道,「是被寧持之拿走用了嗎?」
蒙弄更茫然了,毫無疑問寧持之的性別是omega……吧,所以為什麼要拿他的抑製劑。
「抑製劑是為了減弱ao性別人類fa情期的強烈反應,從而研發出來的藥物,」方恆道:「不過寧持之馬上要到三十九歲生日了,我還以為他已經沒有fa情期了呢。」
「什麼……什麼意思?」蒙弄沒反應過來。
「四十歲左右還沒有被標記的omega,身體會進化發育,大部分都會逐漸喪失omega性\\征,轉變為beta吧。」
「……」
聽到有關寧持之年齡的數字,蒙弄猛的一愣,有些不敢置信,大腦裡開始飛快計算寧持之的歲數。
他比自己大了十六歲……今年蒙弄二十二,寧持之的年齡是……果然快要三十九歲了。
蒙弄愣在那裡。
因為寧持之長著一張看上去不到三十歲的臉,總是讓蒙弄恍惚的覺得他還是第一次見麵時的二十幾歲。
他不是神,他當然也會老。
另一個房間內。
郝英才拿過體溫計,看到上麵顯示的「396°」,嘖嘖嘆氣。口袋裡的手機震動,郝英才打開閱讀。
【少了三粒,是被寧持之拿走了嗎?為什麼。快要40歲的omega還會有fa情期嗎?】
郝英才看著蒙弄發來的短信樂不可支,她捅了捅躺在床上的寧持之,把手機屏幕展示共享,同時道:「蒙弄問得好啊,寧持之,你都這麼老了,為什麼還要因為發qing麻煩我。」
年輕人的言語總是直率坦盪的。寧持之不覺得蒙弄的短信冒犯,隻是心裡有些失落。
「你不要回復他了,」寧持之說:「已經給他添了很多麻煩,接下來幾天就讓他和方恆輕鬆點玩吧。」
「那你呢?去不去住院。」
「不用。」
郝英才嘆了口氣:「理解你想留在蒙弄身邊,可是越靠近他,你暴走的可能性越大啊。之前本來好好的,已經有三、四年沒有發qing了吧,可是遇到蒙弄……這才是第幾天?」
「……」
寧持之沒回答,他側躺下,單手捂住脖頸。
被手術切斷的疤痕像是有生命一樣砰砰跳動,痛得寧持之隻能閉眼忍受。
郝英才說:「今天才是第二天,之後會更嚴重的。我提前警告你,為了保證你的安全,我會24小時監控你的身體數值,連洗手間也不留死角。這你也能忍受嗎?」
「沒有關係。」寧持之說,「實在不行,就用鎖鏈綁住我脖子上的頸環吧。無論怎麼對待我都可以,我要你保證一定不可以讓我能有騷擾蒙弄的可能。你把嘴閉嚴點。」
「……」
郝英才嘆氣。
不到萬不得已,她當然不想拴狗一樣捆住寧持之。得不到補償的omega,想要自己度過發qing期,總是不得不麵臨伴隨著失去尊嚴的醫療救助。
這不是人,而是野獸。
郝英才回想起往日寧持之用這樣冰冷的詞語形容自己的生理反應時,他眼底的恥辱與不甘,隱忍到幾乎無法察覺的痛苦。這讓她忍不住開始同情起這位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