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1 / 2)
溫隨低頭看箱子的萬向輪,確實壞了很難拖,偏偏這箱子還挺重,他跟陶嘉道,「是拉不了了,我幫你提。」
「可你自己還有個箱子。」陶嘉右手拽著另一個拖箱,「把你的給我吧,反正拖也不費勁兒。」
溫隨避開她要幫忙拉箱子的手,「沒關係,我哥會幫我拿。」
剛剛人聲吵雜,溫隨並沒注意袁錳那聲「前輩」,這時單手拎起陶嘉的箱子,另一手拖著自己的,一扭頭,差點愣住。
他以為席舟會在外麵出站口或者哪裡,總之至少也得走一段才能看見,從沒想過他會在一出火車就近在咫尺的位置。
時間仿佛回到他送他去夏訓那天,溫隨記得席舟那時還穿著短袖,背靠血紅的夕陽。
當火車啟動,他站在窗外,和晚霞一起緩緩退向遠方。
而現在,他身上已是厚厚的冬裝,不過裡麵卻露出一角白色的襯衣領口。
溫隨唇角微微上揚,喚了聲,「席舟。」
他語氣平常,波瀾不興,仿佛中間相隔的時間都不存在。
席舟恍惚了一下,終於回過神,「小隨回來了。」
甫一見麵顧著高興,這時溫隨才覺出席舟不太對勁,心不在焉似的,「你怎麼了?」
「……沒事,」席舟斂眉,待溫隨靠近,眼中的溫柔已將零星紛亂仔細藏起,「你呢?坐車累了吧?」
他接過溫隨左手的黑色拖箱,視線在他右手那隻粉色的箱子上停留一瞬,猶豫道,「這個……」
「這是陶嘉的箱子,我來就好。」
席舟左手不方便,這箱子太重,溫隨又不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可合理安排的事情,此情此景下,卻很容易被曲解為另一種解釋。
聽到自己的名字被提起,陶嘉也大方過來打招呼。
「前輩你好,我叫陶嘉,也是省隊的隊員,我聽說過你,一直都很崇拜你,才知道原來你是溫隨的哥哥,難怪溫隨這麼厲害!」
眼前的女孩一頭齊耳短發,利落不失甜美,笑起來有兩個酒窩,明眸皓齒,青春洋溢。
溫隨之前提過,除袁錳外還有個隊友同路返鄉,並且家住得很近,席舟說正好一並接上,隻沒想對方是個女孩子。
「你好,」席舟客氣而禮貌地回應,「你過獎了,小隨是靠他自己努力。」
說著他垂眸看向溫隨,抬手扌莫了扌莫他後腦勺。
就像哥哥對弟弟那種有點寵愛、有點驕傲,自然不逾矩的碰觸。
沒人察覺異樣,除了溫隨。
席舟的手指很長,手掌寬大,這樣放在那個位置,指尖能挨到他的耳朵。
隨著輕輕動作,指節恰好摩擦耳後,那處皮膚本就敏感,何況席舟指節還帶著常年射箭形成的薄繭。
溫隨癢得想縮起腦袋,好在羽絨服蓬鬆的毛領掩蓋了他這點不自然。
不過即便不自然,他卻完全沒有要脫離這種碰觸的想法,隻是抬頭瞥了一眼,撞見席舟溫柔的笑臉,又低下頭,感覺心裡也跟著耳朵癢癢的。
「好像瘦了。」席舟低聲說,指尖從耳廓下移到耳垂,很輕地捏一下,才鬆手。
「沒有,胖了的。」溫隨反駁,聲音也不大。
周圍都是熙熙攘攘的人,春運高峰,他們卻好像單獨隔絕出一個空間。
「溫隨和席舟前輩感情好好啊。」陶嘉感嘆,「哪像我姐,就知道欺負我。」
袁錳撞了撞她胳膊肘,「羨慕吧?」
「羨慕也沒用,再羨慕前輩也不能當我哥。」
「嘖,那可不一定~」袁錳意有所指地哈哈笑,陶嘉一愣反應過來,紅了臉,「你別胡說八道。」
四
人隨出站的人流往外走,席舟問陶嘉具體住在哪,陶嘉還沒回話,就被袁錳興致勃勃打了岔。
「前輩你都不知道他倆多有緣,陶嘉的姐姐以前是溫隨爸爸的學生,他們不但都住灃市,兩家小區還挨著,之前竟然完全不知道,都當半年混團黃金搭檔了,臨到寒假回家才對上號。」
席舟笑了笑,「是嗎?那是挺有緣的。」
上車後,三個年輕人有說有笑,計劃著即將到來的寒假,迫不及待約去哪裡玩。
當然準確說是陶嘉和袁錳聊得多,溫隨坐在副駕,偶爾也被他們問到便答兩句,而席舟則基本上沒言語。
先到家的是袁錳,席舟從後備箱裡拿出早就準備好的一提乾果禮盒。
「今天是小年,這個給你爸媽帶去,替我向他們問聲好。」
袁錳受寵若驚,「我這是沾了隨哥的光嗎?嘿嘿謝謝前輩,那我就非常不客氣啦!」
袁錳樂嗬嗬三步並兩步跑上台階,跟開門的袁爸爸撞個正著。
看到他帶回來的禮盒,袁爸爸邊笑邊生氣,「又瞎花錢買這些沒用的,家裡一堆吃不完!」
「這席舟前輩給的,不是我買的。」袁錳澄清。
袁爸爸這才知道兒子沒打車,是席舟送他回來。
正在擀麵皮的袁媽媽聽到這話,忙問,「那你有沒有好好謝謝人家?要不是送你,隻接溫隨的話,席舟也不用繞這麼遠吧?」
「哎呀我當然謝了,」袁錳急不可耐進廚房覓食,隨口反駁,「而且前輩家離咱家更近,他才不是為我繞遠呢,真要說繞遠,那也是給隨哥繞遠。」
搜刮到一盤雞爪,袁錳邊啃邊端出來,嚼著嚼著忽然頓住,「對哦,這麼說來前輩確實繞了好大一圈來接隨哥……」
還有禮品,剛才沒注意,現在越看越覺得有點太隆重了。
況且他們倆又不是親兄弟……
袁錳搖搖頭,眉毛打了結,始終想不通,就是似乎哪裡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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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家果然很近,按照導航走,經過溫隨家小區過去一條街就到。
小區同樣也是那種教職工家屬院,可以猜測陶嘉父母至少有一位當老師。
席舟完全是自然而然聯想到一個詞,門當戶對。
車子停在對應樓號下,單元門口有位年輕媽媽帶著個四五歲的小男孩等在那裡。
「是我姐!」
陶嘉很激動,迫不及待下車沖過去,小娃娃撲進她懷裡,亮著嗓子甜甜喊「小姨」。
見再沒別人從樓裡出來,溫隨跟席舟道,「陶嘉箱子重,我幫她送上去。」
估扌莫著姐妹倆還帶個孩子肯定是搞不定的。
溫隨解開安全帶,從副駕探身到後座,拿起陶嘉落在椅上的包,正要開門。
席舟道,「把後備箱那提堅果也送去吧。」
他本就給溫隨的兩個隊友都預備了禮盒,一來趕上小年,二來也是為隊友之誼。
席舟向來禮數周全,這回卻沒親自送,而是一直坐在車裡。
陶嘉的姐姐看到溫隨,熱情地同他打招呼。
席舟聽不見他們說話,但看到那個小娃娃在陶嘉懷裡朝溫隨張開手,似乎是要抱。
他不知喊了溫隨什麼,陶嘉紅著臉辯解了幾句,姐姐的神情就有些耐人尋味。
席舟收回視線,看向麵前的儀表盤。
忽然窗玻璃被敲響,是陶嘉姐姐過來了。
「你好我是陶嘉的姐姐陶蕊,今天真是謝謝你還送一趟,要是不著急的話,上去家裡喝杯茶吧。」
「沒事,不用客氣,隻是順路,」席舟婉拒,「我們也得回去了,小隨爸媽還等著。」
他都這樣說,
陶蕊自然不好再請。
後視鏡裡,席舟見陶蕊接過拉杆箱和禮盒,陶嘉抱著小外甥,溫隨則幫她提那個壞掉的箱子。
之前還有袁錳,現在隻剩下陶嘉和溫隨穿同款的羽絨服,一樣年紀,朝氣蓬勃,活脫脫一對璧人。
掉個頭的功夫,席舟終於將溫隨送到家,在樓道聞見熟悉的飯菜香,就知早有一桌子美味佳餚等著他們。
小年也是年,雞鴨魚肉樣樣不缺,豐盛用心堪比滿漢全席。
溫從簡還想讓席舟喝酒,可惜他今天開了車。
「不打緊,今晚在這兒住下,明天再走。」
梁舒也說是,「小隨那屋床不大,你們擠擠,過節不拘泥這些,再說上午館裡不是沒課嗎,又不著急回。」
「對,就這麼定了!」溫從簡贊同。
溫隨現在當運動員按規定也不能沾煙酒,雖說私底下怎樣管不著,但溫隨素來守規矩,於是好不容易兒子成年了都沒個人能同溫從簡喝一杯。
「……」席舟猶豫。
溫從簡已經取來一瓶酒,正要打開,門鈴就響了。
「師母您好!我是陶蕊,您還記得我嗎?」
看到門外站著的人,梁舒先是一愣,繼而哎呦一聲,轉沖屋裡的溫從簡招呼,「從簡,你瞧瞧誰來了!」
兩姐妹進屋時,席舟還下意識望向身邊坐著的人。
溫隨正認真挑糖醋魚的刺,有客人來,他抬眼看了看,似乎有些意外,但並未影響他挑魚刺的專注度。
溫從簡和梁舒倒茶的倒茶,請坐的請坐,寒暄的寒暄,他也插不上話。
「吃飯了沒?一起吃吧。」
「不了不了,就是來給您拜個小年,馬上就回去,家裡爸媽也做著飯呢。」
陶蕊和陶嘉是特地過來送自家做的年糕和熏臘腸。
很久不聯係的人家,不會無緣無故送禮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