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啟天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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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嘯北風中,戰場殺聲震天。

無數燕然軍和隨軍奴隸頂著如雨箭矢,架著雲梯沖向城池,最後在陰溝裡折戟沉沙。

長長的雲梯豎起又很快倒下去,在牆外丟了下無數具屍體,竟一張雲梯也沒能成功豎起來。

最早發現城牆外羊馬牆貓膩的,自然是身處戰場的羅樹和格亞兩個萬戶。

佯攻和掩護的命令緊隨而來。

格亞眼睛發紅,氣得要命,沖著羅樹低吼:「太子就是故意欺辱我等!消耗我們倆的實力,還給他的部下當墊腳石!」

羅樹無奈:「誰不知道?那又如何,誰讓我們出身低呢?若非知道太子看不上我們,又何必低聲下氣去投靠那個兩麵三刀的二王子。」

麵對明擺著的不公,格亞冷笑一聲:「反正是佯攻,何必犧牲你我的精銳?叫奴隸填溝便是!」

說罷,他立刻派人繼續從奴隸營驅趕軍奴,燕然軍用槍與弓逼著沖那兩堵牆,到了牆根處,槍尖一捅一挑,將毫無反抗之力的奴隸甩入裡麵的大坑,拿人命當沙包使。

不就是個陷阱嗎?用賤命填就是了!

羅樹卻有些不滿:「別用太多,將來這些奴隸還要帶回草原,給我們放羊耕種乾活的。」

他的不滿並非出於憐憫,僅僅隻是不想損失太多「財產」。

格亞道:「放心,敷衍一下太子而已,反正真正的攻擊主力,是他的部下。明天進攻,就算吃不著肉,咱倆也能跟在後麵喝湯。」

「至於這些炮灰奴隸,」他指著對麵森然的城牆,冷笑道,「那裡頭,多得是!無論是細皮嫩肉的大姑娘,還是身強力壯的男奴,用掉些許又何妨?隻要破了城,要多少有多少。」

兩人對視一眼,不知想起什麼邪惡的畫麵,同時哈哈大笑起來。

第一天,雙方的試探性攻防有來有回,大約是察覺到燕然進攻力度不強,黎昌也沒有嘗試擴大戰果。

大家心知肚明,真正的戰事,就在明天。

此刻,受【存亡惡戰】帶來的每日下降2%的負麵狀態影響,幸福度已經跌至9%,留給蕭青冥的時間不多了。

※※※

翌日。

大概由於昨天的戰事不算激烈,作為守城的優勢方,奇跡般地讓燕然軍栽了個大跟頭。

原本對前線戰戰兢兢的文臣們,仿佛在一夜之間勇氣陡增,竟然紛紛自告奮勇,要求陪同皇帝和攝政一同親臨城樓。

蕭青冥全身甲胄,肩頭披著暗紅色的披風,天子劍斜掛於月要間。

他身材修長,不笑的時候麵容冷峻,虎步龍行巡視在城頭,周身氣場凝肅如山嶽,相較於天子,更像一位自沙場而來、殺伐決斷的將軍,周圍所有的軍士和將領紛紛朝他行禮。

「舅舅免禮。」蕭青冥托起黎昌的手臂,「今日情況如何?」

蕭青冥身後是喻行舟和一乾左右四顧的文臣們,黎昌左右分別是偏將和張束止。

「不太好。」黎昌神色肅冷,「燕然太子連夜轉移了大營,麵朝我們南城牆,今天集結的,看來是他手中主力,而且他們的攻城器械準備的相當充分……」

跟在眾人最後的欽天監監正忍不住詫異地看了一眼蕭青冥,之前他還擔心風向的事,沒想到敵人竟然主動跑到了下風向。

這到底是個巧合,還是都在皇帝的算計之中呢?

不等監正心裡一會喜一會憂,遠遠的,驟然響起一陣震天徹底的喊殺聲——真正的進攻開始了!

蕭青冥眾人立刻踏上望樓。

隻見南方煙塵鋪天蓋地湧來,昨天的試探攻擊隻有不足三萬人馬,今天此戰包括奴隸在內,足足集結了八萬人!

陣陣如雷鳴般的鼓點像是敲擊在人心頭,振得人心髒發麻,密密麻麻的敵人四麵八方蜂擁而至。

不計其數的雲梯、沖車、砲車被舉著扛著推著,從望樓向下看去,就像無數浮木被裹挾在人海洪流中,伴隨著震耳欲聾的沖殺聲,巨浪般撲麵而來!

巨浪迎著如虹箭雨,猛地撞在南麵薄弱的矮牆上,腳下的城樓都跟著震了兩震。

如此氣勢,千軍萬馬這個詞都顯得單薄,沖天的殺氣激得人每根汗毛都要炸開。

蕭青冥身後的文臣們已經紛紛開始後悔今天的沖動,刀劍無眼,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陛下,望樓危險,還是去後方安全地方吧。」黎昌說出了大家的心聲,皇帝不走,其他人哪裡敢先走。

蕭青冥往後掃視一眼眾人神色,神情不辨喜怒,隻點了點頭,一行人走下望樓,往後方的甕城走去。

不多時,眾人腳下忽然猛烈震動起來,城樓仿佛受到重擊,站都難以站穩。

「燕然軍起砲車了!」張束止大喊了一聲。

蕭青冥等人立刻回頭,遠處的戰場上,足足有大幾十團巨大的石砲,在半空中劃過長長的拋物線,迎著城牆撞了過來,重重砸在牆麵上,石灰塵土撲簌簌往下掉。

這樣的視覺沖擊,普通人隻怕站都站不住,一眾文臣哪裡見過如此陣仗,臉色驚得煞白,連驚叫聲都陷在喉嚨深處,呼吸都停滯了。

南麵和東麵的羊馬牆隻不過是障眼法和一道普通的防禦,並沒有挖掘任何陷阱,除了箭矢,已無法阻擋燕然主力大軍的大舉進攻。

數個龐大的沖車,每個都由十幾個軍奴推著,是戰場上絕對的龐然大物,緩慢卻堅定地往城牆推進,不斷撞擊著羊馬牆。

黎昌當機立斷:「啟用砲車和重弩車,瞄準對麵的砲車和沖車打!」

短短半日時間,雙方的攻防便進入了白熱化階段。

傳信的信使來來往往,每個人臉上都是無比嚴肅的表情。

蕭青冥移駕後方甕城,靜靜佇立在牆垛中間,遠遠眺望前方戰場。

然而傳訊兵依舊帶來了壞消息:羊馬牆徹底被推倒了,敵人的雲梯已經成功架上城牆!

身後隨行的文臣們一片愁雲慘霧,唯有蕭青冥目光淡淡,回了一句:「朕知道了。」

才第二天就被人架起雲梯,這往後的日子還怎麼過?

留給他們防禦的準備時間還是太少了。

文臣們心神不寧,張束止在一旁急得團團轉,好幾次欲言又止,生怕萬一有個閃失,還來不及把皇帝送走。

此時此刻,沉默最是壓抑和難捱。

蕭青冥忽的笑了一聲,輕笑在遠方的廝殺和擂鼓中,顯得尤其突兀。

「看你們的樣子,不如別打了,趁敵人還沒打上城牆,乾脆開門投降算了,把刀架在朕的脖子上,送去給燕然太子,說不定他還會賞你們繼續做官呢。」

這話簡直誅心到了極點!

眾臣仿佛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炸開毛跳起來,驚得目瞪口呆,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陛下,何出此言?!」

「我等對大啟忠心耿耿,怎會做出如此苟且之事!」

「陛下言重了!」

蕭青冥瞬間收斂笑容,怒斥道:「那就給朕打起精神,別老想著被敵人攻上來怎麼辦,你們此刻該想的是如何阻止敵人!」

「用你們那顆還沒生鏽的腦袋,想想此刻還能做些什麼事!」

一直蹲在他肩頭昏昏欲睡的小鸚鵡被嚇了一跳,撲閃著翅膀飛起來。

眾臣頓時一驚,幾個老臣羞得老臉通紅,齊齊稱是。

喻行舟站在蕭青冥身側,細細地凝視他,慢聲道:「幾位尚書各自去忙分內之事吧,想必此刻城中定是百官惶恐,百姓不寧,正是需要安撫的時候。」

「還有軍械,後勤,醫官,都要仔細督促著,決不能出一點差錯。」

「現在我們能做的,唯有相信諸位守城將士們……」

「還有……」喻行舟頓了頓,目光與蕭青冥銳利的視線交錯在一處:「相信陛下。」

※※※

兩軍交鋒的第三日,燕然大營。

不同於城內的人心惶惶,燕然軍中卻是一派歡欣鼓舞。

「哈哈哈!那群南蠻該不會還縮在龜殼裡,抱著僥幸的希望不放吧?」

副將阿木爾興沖沖地帶來一封簡短的情報信交給蘇裡青格爾。

「太子殿下,隻是城中內應好不容易傳回來的消息,說城內其實壓根沒多少糧食,不少糧商被捉起來不分青紅皂白嚴刑拷打,氣得家人寧可把糧食燒了也不給昏庸的朝廷征收。」

「我們已經向對麵猛攻了三日,除了第一日在那羊馬牆後有些折損之外,昨天和今天都取得了不少戰果。」

「城內別說老百姓,就連那些官老爺都坐不住了,紛紛在想辦法向我們投誠呢!」

蘇裡青格爾眯著眼,淡淡嗯了一聲,仿佛這點勝利是理所當然的,根本不放在他眼中,也不值得如何炫耀。

他那二哥去年可以大破幽州首府幽雲府,自己當然也可以順理成章轟開國都的城門。

再俘虜了蕭家天子,做他的奴隸!

阿木爾笑道:「蕭家小兒不過有點小聰明罷了,羊馬牆那點貓膩一旦被識破,根本沒什麼大用。」

「我燕然勇士這兩日已經數度攻上城牆,每次都能殺得對麵人仰馬翻。要不是那黎昌和天子親自壓陣,我看他們那些軟腳蝦根本擋不住我們。」

羅樹和格亞在旁一聽,忍不住心中腹誹,還不是因為他們當了探路石,否則哪裡來的今日的勝勢?

絡腮胡光頭壯漢蘇摩,接過情報看了看:「蕭家天子準備要逃跑了?他不是日日在前線穩定軍心嗎?」

蘇裡青格爾道:「他當然會逃跑,應該說,這種必輸之局,任誰都會嘗試逃跑的。看來啟朝確實是氣數已盡。」

他扌莫著下巴,下令:「傳我軍令,四麵圍城,絕對不能把蕭青冥放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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