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處置太後 十一張卡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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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青冥語驚四座,崇聖殿在場所有宗室,包括瑾親王和懷王等人,俱是滿臉震驚。

大殿之內鴉雀無聲,針落可聞,眾人險些連呼吸都忘了,錯愕望著皇帝,仿佛失去了語言能力。

「啪嗒」一聲,茶杯從陳太後手裡掉落,砸在地上碎成了幾塊,宮人嚇得大氣不敢出,也沒人敢進來清理。

陳太後勃然色變,一隻手顫巍巍地指向蕭青冥的鼻子,整張臉漲得發紅,太陽穴凸起的青筋突突直跳。

她有一肚子火氣想沖蕭青冥撒,嗬斥他竟敢如此惡意汙蔑嫡母皇太後,又或者當眾斥責他大不孝,甚至要求宗室聯名以先帝之名懲治蕭青冥,崇聖殿罰跪思過。

陳太後心裡轉著無數問責蕭青冥的法子,那一瞬間,就連利用牢裡的安延郡王,暗中聯絡蜀王和淮州世家大族,鋌而走險行廢立之事,都在她腦海裡不斷沉浮。

無論如何,皇帝對她的惡意已經是毫不加掩飾的程度了。

今日在崇聖殿,借著蕭氏列祖列宗的勢,她一定要好好教訓一番蕭青冥,定要對方跪在她麵前磕頭認錯不可!

陳太後深吸一口氣,叱罵的話就在嘴邊,脫口而出的卻是:「害過又如何?哀家就是恨不得你早點消失在這個世上!」

話一出口,陳太後突然像是被人用力扼住了脖子,整個人僵硬成一座石刻的雕像,張著嘴巴,瞪大眼睛,一臉懵逼。

不光是她,除了立在當中的皇帝之外,在場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看向陳太後,每個人臉上都是難以形容的驚恐和駭然。

比方才皇帝當眾喝問太後,還要心驚肉跳。

寧越郡王頸後的汗毛根根倒豎,誰不知道太後不喜歡皇帝,可是心裡想是一回事,當眾承認謀害皇帝、詛咒皇帝去死,又是另外一回事。

更何況,這話還是在崇聖殿,當著蕭氏皇族列祖列宗的靈位麵前,當著所有宗室和皇帝的麵前。

「太後……您知道您在說什麼嗎?」寧越郡王顫聲問,太後不會是被皇帝刺激得失心瘋了吧?

懷王驚的腦中一片空白,喃喃了一聲「母後」,嘴唇顫抖地說不出話來。

那一剎那,陳太後的臉色經過了極為精彩的變化,尷尬和驚懼交替浮現。

她明明是想叱罵皇帝的,怎麼會一不小心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蕭青冥雙眼微微眯起,依然沒有放過她:「太後如此詛咒朕,看來是承認當日在清和宮外兩名刺客行刺,是由太後主謀?」

蕭青冥步步緊逼,陳太後被迫一步步後退。

皇帝不可能有任何證據,相關的人早就滅口了,陳太後內心在尖叫,誰會承認這種死無對證的大罪?

然後她開口卻是:「不錯,藏著禁軍中的刺客就是哀家指使的!」

太後再次被自己驚嚇住。

死寂,尷尬,驚悚,交織成一片令人頭皮發麻的沉默。

宗室們嚇得眼珠子都快從眼眶裡掉出來,沒人敢出聲,沒人敢大喘氣,甚至沒人敢把目光投向中間的皇帝。

蕭氏自從成為皇族以來,雖也像歷朝歷代那樣經歷過不少皇位爭奪,宮中朝堂素來爭鬥不斷,後宮也從無安寧之日。

但像今天這樣,皇帝當眾問罪太後,後者竟然毫不加掩飾的承認謀逆大罪,如此滑稽,如此瘋狂,簡直聞所未聞!

在場宗室們一個個神色呆滯,望著太後的眼神是難以言喻的不解。

太後是不是瘋了?一定是瘋了!

瑾親王無言良久,勉強定了定心神,努力想給大家找一個合理的台階:「太後,是不是一時受到刺激,口不擇言說了氣話?」

「您身為嫡母皇太後,怎麼會派刺客謀害陛下?」

「當著先祖靈位,您可不能任性胡來,胡言亂語……」

陳太後已經嚇得麵如金紙,哪裡還有思考的能力,她正想胡亂點頭,找個借口糊弄過去,誰料蕭青冥再次開了口。

「太後是如何勾結禁軍,又是如何安排刺客的?先帝在天之靈,都看著我們呢,太後若有半句虛言,將來九泉之下,以何麵目見先帝?」

陳太後完全不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好像中了邪一樣,但凡蕭青冥發問,她就腦子一熱,嘴巴不經過任何思考,沖口而出:

「哀家收買了禁軍統領霍臨,許諾他高官厚祿,安插了自己人混在宮廷侍衛中,霍臨著人從軍備處竊奪弩箭,混在逼宮的人群中,準備給你致命一擊,沒想到竟被你躲過去了。」

蕭青冥又問:「另外一名刺客呢?」

陳太後的嘴機械地不斷吐露實情:「那是童順勾結的燕然細作所為,此事哀家也是後來才得知。」

她越說越順嘴,表情卻是驚恐萬狀,拚命想捂住嘴巴,可一開口就是實話。

她整個人仿佛被撕裂成兩半,一半瘋狂警告自己閉上嘴,另一半像是被神秘力量操控的傀儡,把如此重大的秘密,毫不猶豫全抖落了出來。

事已至此,宗室們全都說不出話來了,就連瑾親王也無法再自欺欺人,替太後找借口。

他眉頭越皺越緊,一言難盡地望著麵如死灰的陳太後,百思不得其解,隻好搖頭嘆息,接下來會是什麼場麵,陛下會作何想法,誰也沒有底。

寧越郡王等太後一黨的宗室,在短暫的驚慌失措後,皆盡陷入某種麻木的無言。

此刻,他們心裡無比清晰地意識到一件事——陳太後徹底完了!

蕭青冥將眾人神色盡收眼底,倒是想起另外一樁細節疑點:「刑部尚書常威武曾告訴朕,弩箭箭頭被人人為削平過,沒有殺傷力,這又作何解釋?」

陳太後愣了一下,神色疲憊地放棄了掙紮:「哀家不知。」

蕭青冥有些意外,中了吐真劑不可能說慌,看來這其中竟然還牽連了別的隱情。

就在這時,另一人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下,緩緩來到蕭青冥麵前,撲通一下,雙膝重重落地,擋在陳太後麵前跪了下去。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此前完全陷入了混亂和呆滯的懷王蕭青宇。

「皇兄,千錯萬錯,都是臣弟的錯!」

陳太後突然麵色大變:「皇兒!」

蕭青冥一點點蹙起眉頭,聲音瞬間沉下來:「懷王,你在說什麼?」

懷王低下頭,嘆了口氣,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這些年來,臣弟對母後種種大逆不道的想法不是不知情,隻是一味裝作不知。」

「臣弟既無法阻止母後一意孤行,又無法將這一切告知皇兄,畢竟,母後都是臣弟的親生母親。」

「當日臣弟進宮,發現了端倪,又不敢在宮中殺人,隻怕查到母後頭上,隻得將弩箭動了手腳,卻不知還有另一個刺客,情急之下隻好替皇兄擋下一箭。」

眾宗室們俱是無言以對,皇室之內,兄弟之間,又有幾個是真的愚蠢?

本以為今日隻是替太後撐月要,借著先祖靈位之勢,向皇帝施壓,迫使對方收回成命。

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不說,接下來事態發展急轉直下,一個個出人意料的場麵,無不叫人心驚肉跳。

「不!你休要胡說!」陳太後徹底慌了,她一把摟住懷王的肩膀,甚至不顧長幼尊卑,朝蕭青冥跪下來。

「陛下,這件事跟懷王無關,他什麼都不知道的!是哀家,都是哀家嫉恨你,嫉恨先皇後一輩子壓在哀家頭上,也嫉恨先帝把皇位傳給你……」

此時此刻,什麼皇覺寺,什麼先帝牌匾,什麼文臣士大夫,都沒人在意了。

在太後謀逆這樁大罪之前,皇帝事先做了什麼乖張的舉動,都變得無關緊要。

尤其涉及皇位爭奪,先帝先先皇後之事,其他宗室們更是半點不敢沾染,一個個如同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鵪鶉,十分乖巧地呆在一旁,生怕皇帝把矛頭戳向他們。

蕭青冥沉冷的眼神落在懷王低垂的腦袋上,麵無表情,一言不發。

陳太後看著他的神色,心裡越發驚惶,比之前口不擇言承認罪行時,還要恐懼幾分。

她做這一切都是為了自己的親兒子,要是懷王有個三長兩短,她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陛下,您要如何處置哀家,哀家都認了,隻求陛下放過青宇吧,他是你弟弟,他什麼也不知道。」

陳太後臉上的妝早就哭花了,半點身為太後的尊貴也無,先前在靈位前大聲嗬斥,要求皇帝下跪的氣勢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如今當著所有宗室和歷代皇帝靈位的麵,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人成了她自己。

極度後悔的情緒潮水般蔓延上來,陳太後始終不明白,以前的皇帝明明懦弱又愚蠢,怎麼突然就變了。

自己兒子又如此不爭氣,早知如此,她何必非要賭那一口氣?不如安安分分當她高高在上的皇太後,至少還能頤養天年。

陳太後越想,越是悲從中來。

不知思索了多久,蕭青冥垂眼,眼眸沉沉俯視對方:「懷王的事,暫且不論,朕還有一件疑惑,請太後為朕解惑。」

「五年前,朕登基之前曾在先帝靈堂守靈,叫一個小太監引朕去先皇後靈位,可是後來發生了意外,朕落入水中,大病一場,一直渾渾噩噩五年,此事是否與你有關?」

懷王驀然轉頭看向陳太後,神情無比復雜。

她這時反而平靜下來,梳理了一下淩亂的發釵和衣襟:「是哀家派人推你落水的,當時你若死了,繼承皇位的自然就是青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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