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雛菊的春天0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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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點開新麵板,原本空盪盪的屏幕充實了些許,掠過最上麵的基礎信息,鏡瑛流直接把頁麵拖到底。

[個人經歷]****因此放棄學業,在鄰居市原直樹身邊作為助手工作****成為第一批加入fake的少數成員之一,創建賬號katana,承接業務****被作為棄子後,成功爭取進入了組織。

段落中間全是亂碼,有待補充。

真不愧是遊戲世界啊,他冷笑著合上麵板。

隻要輸入幾個參數就能改變個人與世界的命運,哪怕他明明與市原直樹毫無關係,也能篡改出一個合乎情理的過去,fake真正的管理員恐怕都察覺不到他的存在。

太輕鬆了,太過分了,嚴絲合縫而盡善盡美。

……荒謬至極。

鏡瑛流想嘲笑,但記憶梗住了他的咽喉。

操控著變數,修改這世界是多麼方便而殘忍的行為。

——但即使如此,我也從沒、真正救下過你。

無法用概率解釋這個問題。

頭暈目眩的黑暗裡,回憶海潮般淹沒了他。

睜眼,是vr般的三維影像,風咆哮著穿過漫長的跨海大橋,鋼架扭曲著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嘎聲,硝煙的味道,燃燒的味道,伴隨著似有似無的衰弱哭號,腳下的地麵在震顫,他咬牙背對著這一切向前狂奔。

那是東京。死去的東京。

猛然傳來震耳欲聾的開裂聲,他下意識回頭去看,被燒到赤紅的橋身從中間斷裂,碎片四濺,入水時燙起漫天蒸汽,砸出驚人高度的浪潮——

「發什麼呆,不能減速!」有人在旁邊厲聲警告,「快艇就在岸邊!」

「現在就算全東京都炸了也無關緊要!」

鏡瑛流暫停回憶,重新審視了遍曾經的碇吟選。

青年黑發汗濕到貼在鬢角,背著武器矯健而高速地前沖,那雙綠眸裡無悲無喜,唯有指令性的堅定,同為逃亡者,他的神色比自己還鎮定從容許多。

沒有白與紫的非人,那時的碇吟選更像活人。

而活人是會受傷和死的。

鏡瑛流掃過對方鮮血淋漓的外表,感受著自己因劇烈運動抗議的肋骨,剛才的爆炸沖擊波裡,大概斷了一兩根,戳進哪根髒器就是必死結局,但現狀要求他多跑一步是一步。比起未來,死亡無關緊要。

隻是這路漫長得似乎看不見希望和盡頭。

他咽下一口腥甜:「拿上抗體,你咳、先,走!」

「少廢話。」碇吟選可不接什麼生離死別的劇本,拽住他時還有餘力瞪上一眼,「我背武器,你拿抗體,這是根據傷情的最優判斷!」

他總是更有道理的那個。

跌跌撞撞,地麵似乎就在前方,兩個人玩命地跑,不敢去想其他什麼,是的,別想那麼多,活下去再說——

時空仿佛靜止了一剎那。

鏡瑛流的視線不可避免地移動起來,隨著記憶裡的自己再度投向身後,東京上空,巨大的銀色風暴消散了,即使相隔幾十公裡,那仿佛淹沒天幕的灰燼煙霧仍然可以被目睹,升起,如它浪潮般湧動著,下一刻向外擴散,不明物質奔騰中淹沒過城市,消化,吞噬,並終將流向他們。

死定了。鏡瑛流清晰地認知到這點,沒有救了。

[end模式開啟,檢索中]

[檢索完畢,確定本次存檔結局分類為dead end·影潮信使]

又輸了,徹頭徹尾的失敗,他什麼都沒救下來。

碇吟選還在叫他的名字:「……看什麼看,腿沒斷就給我跑!」

「為什麼。」神智崩塌,他揚起虛無縹緲的笑,卻一把揪住了碇吟選的領子,顫抖著,強硬而絕望,「你為什麼還能跑啊?」

「你以為我沒見過那玩意嗎,終結一切,誰都跑不掉!你以為我見過多少次?!」

他劈手把抗體砸碎,以為自己在怒吼。

「這個世界隻是一個遊戲,退不出的遊戲!我們都死了也無所謂,反正能讀檔復活——就算這樣,你還要拖著這種身體白費勁嗎?」

誰來救救他眼前的這個傻子。

毫無遲疑,碇吟選一拳轟在他的月匈膛上。

「放手。」他低聲說,「別犯傻了,還活著就給我努力活下去,多活一秒是一秒,別想著自殺,不然你遲早在精神上死於你的超憶症。」

「少廢話。」鏡瑛流踉蹌鬆手,但實際上他們誰也跑不動了。

「這次是幾周目了。」

「314159。」

「微妙的數字。」

潮水已逼至跟前。

「聽好了,kanna,你沒權力去死。」他的同罪者就在幾步遠的地方,脊背筆挺,沒有任何寬恕和憐憫,「也沒資格。」

「你必須活下去,哪怕像條狗一樣苟延殘喘。」

「這是隻有你能做到的事。」

「你這是強迫。」他疲憊地垂下頭。

「我就是在強迫你活下去。」碇吟選露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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