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新丫鬟、新營造與新冤案(二合一)(2 / 2)
也不知道是她伺候師兄,還是師兄伺候她,茶藝都沒師兄熟。
某位謝氏貴女看向臉色怡然自得的歐陽戎的眼神有些復雜。
隨後,二人的話題,又轉到了明日縣衙的事務。
遠處,銀發藍眼的嬌小婢女一個人默默站在簾子後看著書房內笑容自信、風神俊朗的郎君主人,和黑發漆眸、侃侃而談的高貴女郎。
她白皙小臉上閃過些自卑與艷羨的神色……這才是能配得上主人的女子吧。
……
夜色已深,謝令薑沒呆太久,飲了杯師兄倒的熱茶便滿意離去。
歐陽戎看得出師妹今日似是有什麼開心之事,談性不錯,隻是她沒說他便也沒多問。
待送走師妹,他隨手扌莫了扌莫似是有點沉默的銀發婢女小腦袋,便也早早回房休息了。
一夜無話。
歐陽戎今日起得很早,窗外天色才蒙蒙亮,就洗漱完畢,輕手輕腳出門了,隻徒留下抱著被褥傻愣坐起身子的銀發小丫鬟,揉著惺忪睡眼獨自迷糊……
歐陽戎與燕六郎碰頭後,去西市吃了一碗香噴噴的麵片湯,遲到的六郎自罰請客。
二人隨後親自帶著衙役書吏們,在碼頭清點了十六家糧商賣給縣衙的糧食,上午,其它十幾家鄉紳們的糧食也陸續送到,及至中午,這三十萬石糧食終於全部押送進了龍城縣衙的義倉。
待到歐陽戎和燕六郎返回縣衙,謝令薑已帶人在大門口等候多時。
「人都到齊了?」
歐陽戎接過師妹端來的茶杯,喝了一大口,頭不回的問。
「早到齊了,昨日賣糧的糧商和鄉紳一個不少全請來了,現在都在側廳那邊喝茶,等著師兄。」
謝令薑自信道。
「那沙盤呢?」
「已經搬到大堂。」
「可以把他們帶過去了,我換身官服就來。」
歐陽戎朝謝令薑笑道,今日之事頗為重要,他得穿的正式一些。
「好。」謝令薑前去領人。
歐陽戎又吩咐道:「六郎,守好縣衙大堂,等會兒沒我允許,不許放任何人提前離開。」
「是,明府。」燕六郎領命而去。
不多時,歐陽戎在後堂換了一身淺綠花紋綾官服,推開門,走進擁擠吵鬧的縣衙大堂。
水患後重建的縣衙大堂原本很寬闊,之前每一次聚會都不會顯擠。
而今日「擁擠」,是因為大堂中央忽然多了一座巨大的人造沙盤——此沙盤上,有模擬山勢的土堆,也有模擬河道的水流,將某一些地勢地形模擬的栩栩如生,清晰可見。
至於「吵鬧」,來自於圍聚在巨大沙盤旁邊的王操之、馬掌櫃、李掌櫃等糧商和鄉紳們……
剛走進大堂沒多久的他們,此刻皆瞪眼吃驚,對大堂中央的奇物指指點點,交頭接耳。
且看他們的精彩臉色,相比於這座巨大沙盤的奇特,更讓他們稱奇的是這座沙盤隱隱展露的內容與野望。
一旁的謝令薑正兩手抱月匈微笑,饒有興致看著眾人反應。
但卻是忘了她第一次見到沙盤,並聽師兄講解後的表情,和眼下的糧商、鄉紳們差不到哪裡去。
「師兄。」
「縣令大人。」
見到正主進門,眾人紛紛行禮,然後大眼瞪小眼,短暫的寂靜後,就是七嘴八舌的疑問。
王操之最先問:「縣令大人,這上麵演示的……該不會是蝴蝶溪吧?」
「操之兄眼神不錯。」歐陽戎微笑。
「可怎麼和我記憶裡的不一樣?」王操之撓頭尬笑。
「所以才叫新營造。」年輕縣令點點頭,「咱們就是要讓它變得一樣。」
這平淡卻霸氣的話語,讓王操之、馬掌櫃、李掌櫃等糧商麵麵相覷。
而相比起不熟悉龍城本地的糧商們,吳伯、程員外等鄉紳們,自然是能看懂更多,幾乎一點就透。
程員外苦笑,指著沙盤:「縣令大人,這該不會是來真的吧?」
「事在人為。」歐陽戎輕聲說。
吳伯忍不住乍舌,「這得花多少銀子啊?」
歐陽戎朝眾人微笑:
「投得多,賺得多,裡麵的商機想必你們比本官更清楚。」
吳伯、程員外頓時無言。
麵前沙盤上這個新營造,讓一眾鄉紳皆感到口乾舌燥,連身子也跟著燥熱起來。
王操之等外來糧商聽的似懂非懂,心癢欲問,不過歐陽戎很貼心,轉頭讓謝令薑去取來早已經準備好的數十份紙卷,大堂上的糧商與鄉紳人手一份。
即便是事先隱隱猜到,待看完手裡這份被詳盡規劃的新營造後,不少人還是臉色震驚。
大堂內安靜了會兒。
麵對表情復雜的眾人,歐陽戎拍拍手道:
「有一點,本官有必要溫馨提示一下,縣貌⒉皇喬笞胖釵患尤耄竅匱孟鍾腥蚴甘常悄諭庖燦凶愎壞娜肆Γ還苤釵患尤胗敕瘢詒竟偃紊希際圃詒匭校∥薹強炻敕瘛�
「而眼下,諸位手裡的縣衙債務,就是縣衙友情贈送的唯一入場券,開放的窗口隻有今日這一次,諸位,好生思慮。」
說完,歐陽戎不再多言,坐回上首的太師椅,垂目喝茶,隻留下滿堂眾人獨獨麵對身前這座熟悉又陌生的蝴蝶溪沙盤……
這一回沒等多久,或許是有昨日的經歷,已經被渣男縣令調教服氣,這一次,依舊是十六家糧商最先上前,然後是吳伯帶頭,其它猶猶豫豫的鄉紳們也邁步上前……
不多時,大堂內,某位簽文書都忙不過來的年輕縣令抽出空來,與某位女師爺又是相視一笑。
可就在這時,縣衙外忽然傳來「咚咚咚」的劇烈鼓聲!
滿堂皆驚。
有人在敲冤鼓!
歐陽戎與謝令薑相續一愣,特別是前者,上任這麼久,都沒聽到鼓響過,因為若有什麼案子,直接進衙門申報就行了,冤鼓大多是擺設,除非衙門裡有小吏攔著案件上報。
歐陽戎安撫了下大堂內眾人,帶著謝令薑出門,可剛一到縣衙門口,二人便看見了一道令人皺眉的身影。
隻見多日不見的柳子麟領著幾個隨從,在帶頭敲鼓,身後的街上,全是被吸引而來駐足看戲的老百姓。
眼見歐陽戎走出來,這位柳家三少頂著一張十分欠扁的笑臉:
「縣令大人終於百忙之中抽空出來了,這一回,你可要替草民主持公道啊!」
歐陽戎平靜點頭,「腿好了?」
「……」柳子麟笑容不變:「縣令大人是關心腿呢,還是關心公道呢?」
「柳少爺還需要本官主持公道?」
「本少難道不是龍城百姓?父母官難道不是替龍城百姓主持公道的?」
「是,但這冤鼓可不能亂敲,若發現胡鬧是要殺頭的。」
「不不不,沒亂敲,絕對沒亂敲,草民現在冤死了,就等著青天大老爺給草民申冤呢!」
「何冤,快說。」歐陽戎眯眼。
這位柳家三少背手與年輕縣令相互對視了一會兒,忽然他當著全場所有人的麵,食指猛戳向縣令……身後的男裝女郎:
「草民要狀告你家師爺!」
縣衙內外,鴉雀無聲。
謝令薑怔在原地。
歐陽戎沒有回頭,沉默盯著露出森牙的柳子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