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十三天（1 / 2）
殘陽如血。
狂風大作，大順、大清的旗纛交織在空中獵獵作響。
麵前的平川，正上演血腥的廝殺。
腳下是破敗的城牆，身著各色箭衣的大順軍在與清軍以命搏命，腳步聲、炮擊聲、吶喊聲不絕於耳。
李自敬木訥地看著這一切，緊跟著腦海中忽然傳來一陣眩暈感，沒等回過神來，便被猛地撲倒在地。
「發什麼呆，你不要命了？」一名身著半身束月要淡藍色箭衣，頭戴氈笠的中年男人在眼前唾沫橫飛的怒吼。
「要是我再慢點，你的命就沒了！」
李自敬一下就認出了站在眼前的人，他是自己的親哥哥李自成。
或者說，是原身的親哥哥。
這種落差，用如墜冰窟來形容毫不為過。
卻沒想到，那將是這兩個月以來最踏實的一覺。
歷史上，大順軍的這次夜襲也是非常粗糙，毫無章法可言。
麵對凶神惡煞的清軍，穿越成「李闖王」親弟弟的李自敬自知清軍絕對不會放過自己，一旦離開大順軍主力，更沒有任何抵抗的資本。
那就隻有在潼關玩命了！
到那個時候，任憑城牆再高再大，也是死路一條。
藏不住，也跑不掉。
昔日七下西洋、五征蒙古的巍巍大明，已經在今年的三月十九日被李自成領導的大順農民軍推翻。
山海關兵敗以來，李自成一路狼狽逃竄，未能打贏一仗，對清軍已是畏之如虎。
淡青色，那是李自成的闖王大纛。
看著城下已經潰敗四散的大順軍，李自敬忽然意識到，是啊，這麼跟隨歷史道路走下去，自己隻有死路一條。
李自敬抬起頭，看見伴隨著鑼響，大順軍列在關前的軍陣在淡青色的大纛下，正如潮水般潰退回來。
歷史上的李自敬在湖廣兵敗降清，被清軍殘忍殺害！
就算朱三太子藏了大半輩子，最後還是被康熙搜出來滅族！
至於南明，李自敬更是明白，與其相信這幫在歷史上「聯虜平寇」的臥龍鳳雛們，倒不如相信自己能絕地翻盤。
李自敬凝眸遠望，漫山遍野都是大順軍的潰兵。
等李自敬大夢方醒，就發現自己在騎著馬，身後都是梳著金錢鼠尾的追兵，喊著聽不懂的鳥語。
李自敬苦笑一聲，感嘆命運何其不公。
從後世的高材生、天之驕子，一覺醒來變成明末清初的流寇首領，然後就是上百裡的逃亡之路。
一個叫做劉芳亮的大順將領，會在今夜提出夜襲清軍大營的計劃。
如果記的沒錯，今天晚上就是決定大順，也就自己最後命運的機會。
八萬大順軍列陣關前，對二十裡外清軍的營地主動發起進攻，雖然人數優於清軍，但在潼關前狹長凹凸的地形上完全沒能發揮出來。
原本堅實的城牆，被不知從何處而來的一發炮彈擊得粉碎，剛才站在身邊的幾名老營也都憑空消失，隻留下一灘鮮紅的血跡。
幾條人命，割草一般就沒了。
劉芳亮率領千餘老營精騎橫沖直撞，一頭撲向清軍大營，結果直接掉進陷阱，被兩路清軍合圍，損失慘重。
李自敬在後世的畢業論文題目就是關於大順軍敗亡，眼前這場潼關大戰最後的結果他很清楚。
這兩個多月的時間，李自敬甚至沒有一覺是睡踏實的，到處都在打仗，唯一能做的，就是一個字——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