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一摞借條（1 / 2）
第184章 一摞借條
戰爭結束了。
生活仍在繼續。
清晨，太陽升起，又是嶄新的一天。懷玉睡到日上三竿方起，潤娘服侍穿衣，看著他那寬闊的月匈膛，雄健的身軀，渾身賁起的肌肉，眼神都看拉絲了。
懷玉製止了她的念頭。
「今天可是旬休日，」
潤娘有點掃興，嬌羞的拿起小拳拳在他月匈口錘了幾拳，懷玉懷疑她是在趁機揩油。
九月初十。
突厥已經撤出了蕭關，經鹽夏回塞北去了。
今天難得大家都有空，一家子也總算能坐下來好好享受一下家庭溫馨。老武居住的正院前廳，案上擺著梨、葡萄、棗等果子。
「總算太平了。」老武道。
而各大豪門勛戚，甚至那些寺廟，也是趁機借糧放貸，秋借春還，借一還三，已經成了普遍，甚至這樣的糧還很難借到，還得有抵押擔保，得拿自家地自家房做抵押，一旦還不上，到時就得收房收田。
甚至有些人家，可以預見的是到期後是償還不了的，到時可能隻能變賣田地了，但手裡頭那一點土地，沒誰願意輕易的變賣，隻能拖一時是一時。
鄣縣鹽井寨的產業也很有潛力。
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
同樣也隻能一張破席先埋在亂葬崗子，等以後有機會再重新買棺材安葬。
這年頭，金融行業是完全依托在朝廷官府、權貴官員，以及那些寺廟名下，其利息之高讓人驚訝，百姓債務之累也是讓人感嘆。
龍橋堡村民來了一拔又一拔，自從第一家孤兒寡母的上門來，向老武借錢安葬死去的家人，借糧果腹，老武夫妻倆二話不說的就借了，之後就陸續又有人來。
武家和千金堂都還有點餘糧。
「抽個空，得回龍橋一趟，帶上些糧食，救濟下鄉親們。」
可以說放貸真是這年頭最賺錢的買賣了，不過入行門檻較高，沒有過硬的關係也是乾不了的。
此時長安糧價雖然沒有之前突厥人在的時候高，可糧價降了，但供應量仍不足，兩市糧店每天都隻有中午個把時辰有糧賣，每天隊伍排的很長，仍隻有前麵少數人能買到。
老人給老武夫妻下跪，磕頭。
「這次龍橋堡和隔壁幾個村子的地，收了二百三十畝，」老武把地契交給柳氏，「老婆子你收好。」
地方官府並不希望治下百姓做流民，但沒有足夠的糧，總不能把人關起來餓死，也隻能睜隻眼閉隻眼。
老武最終買下了這二十畝地，連帶著老人一家那破窯洞和那些剩下的破爛家什等，如今的地也並不是很值錢，朝廷均田製下，限製田地買賣，買地有政策風險。
對他們，向來摳門的老武居然來者不拒。
明知這是陷阱，但為了活命，也得往裡跳。
債務，就是這個時代那些權貴甚至寺廟收割百姓的最好工具，一旦借債，就會利滾利，輕易難以脫身，不死都要脫層皮，而對這鄰居來說，她們如今的情況，一般人也不會借給他們債，肯借的，那也必然是盯上他們的地還盯上他們的人，要不了幾年，他們一家就會連人帶地，徹底成了別人的。
用老武的話說，都是同村的左鄰右舍鄉裡鄉親，這個時候能拉就拉一把。
老人丈夫氣急攻心，本來身子骨也不是很好，挨凍受餓又氣又急，直接就中了風，戰時在三原城裡連個住的地方都沒，又哪還有錢尋醫問藥，隻能硬挺了幾天，然後死了。
實在是沒活路了，想去關東乞討，可孤兒老弱隻怕要死在半道，老人傷心無比，一個沒牙的老太婆，路都走不穩，如何拉扯三個十歲不到的孩子。
家裡唯一值錢的就是三孔破窯洞和二十畝地了。
因為她們現在根本沒有能力償還，借債隻會利滾利，現在把地賣了，讓武家念個舊情收了三孩子，留在家裡使喚，起碼還能有個自由之身，等將來長大了，也還有一點翻身機會。
如今糧食寶貴，青黃不接，不是員工們的親戚，懷玉都還不會借，借也是限量的。
村民們簽下借條的時候，其實不少心裡都明白，到春天也根本還不起，到時隻能延期到夏收，而延期是要加息的，甚至利滾利，那時他們要還的糧更多。
兒子被突厥人殺死，一個鄉勇，連點撫恤都沒有，雖然後來尋到了屍首，可一時間連棺材都沒錢買，隻得先拿個席卷了挖個淺坑埋著，老人的兒媳被擄走也沒回來。
這都是幾十年的人生經驗。
這家子剛安頓好，另一家差不多情況的也尋上門來，最終也是買下地收下屋，連孤兒寡母一家子也收下了。
南城地下黑市的糧依然貴的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