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繾綣月(1 / 2)
其、其他地方?溫雪瑰驚詫地瞪大雙眼,一眨不眨地回望他,像隻驚慌失措的小鹿。
這人剛才不是還在為露鎖骨而不好意思嗎?尤其她上手解紐扣的時候,感覺他喉結都在微顫。
怎麼現在,一言不合就上高速!她不知自己是不是往後縮了縮,隻感到艾倫步步緊逼,一瞬便欺近過來,與她足尖相抵。
將本來就呼吸可聞的距離,拉得更近。
「怎麼不說話?」他吐息似盛夏的薄荷,冷冽又灼熱,與以往清矜有禮的模樣截然不同。
男性荷爾蒙鋪天蓋地,侵略入她肺腑,帶著令人陌生的些許粗野氣息。
心髒幾乎懸成一根線。
她咽了咽,音調無辜:「說、說什麼?」少頃,懵然才消散些許,她羞惱地抬高音量:「當然沒見過!」艾倫不由扯起唇角,又想起白玫紅蕊的比喻。
她瑩白十指像尖尖的玫瑰刺,蓄勢待發對準他手臂。
越接觸,越發覺她性情介於稚嫩和成熟之間。
時而明媚恣意,時而穩重包容。
他情不自禁地,想探索她更多表情。
溫雪瑰哪知道他在想這個,見他一直笑,就沒來由地不服氣。
她大聲反擊:雖然沒見過,但不代表我想象不到!她小臉緋紅,勇氣卻水漲船高,驀地抓起橡皮一頓猛擦,很快便將他暗示的那處外褲褶皺擦得乾乾淨淨。
隱約猜到她的意圖,艾倫的笑意當即凝固。
溫雪瑰吹掉橡皮屑,往垃圾桶裡一倒,素白右手握住鉛筆,仿佛劍客拔劍出鞘。
她抬眸,目光直射艾倫,鷹隼般銳利。
又是這堪比掃描儀的視線。
艾倫的人生裡,真的很少有這種略帶驚恐的時刻。
他快要維持不住撲克臉了:「你想乾什麼?」「我在畫上給你留了條褲子,怎麼聽起來你好像很遺憾?」溫雪瑰淡然垂眸,再次將硬文件夾墊在畫紙下。
「不滿意就改,我最聽人勸。
」鉛筆迅猛地落在畫紙上。
筆尖發出沙沙的響聲。
「雪瑰…」筆尖肉眼可見地加速,女孩埋頭苦畫,一副生怕被他搶走畫紙的模樣。
艾倫不得不識時務者為俊傑。
相信沒有多少人樂於接受這個事實:自己即將在世界上留下一幅不著寸縷的素描像。
「……雪瑰,我們偉大的現代油畫大師,真人比作品更……漂亮千百倍的……仙女小姐姐……」他語氣繾綣地說著一些不知所雲的台詞,笑意在幾度僵硬後愈發溫柔,邊說邊輕俯下身,修長骨指熨帖地握住她手腕。
「你都畫了這麼久,還是早點休息吧。
」頓了頓又道:「你如果太累,我會心疼。
」「不累。
」溫雪瑰目光不離畫紙:「在人類文明的發展中,對此物的詮釋本來就是藝術的重要主題之一。
你說得對,我不該因為自己臉皮薄就避開它。
」她暫停了一下,滿臉頓悟地得出結論:「太保守搞不了藝術。
」艾倫不得不將身體傾得更低。
「雪瑰,保守很好,我喜歡你保守的樣子,喜歡你看到奔放點的畫作就臉紅。
」盡管他目前還無法接受自己被她畫,但更不可能容忍別人被她畫。
那隻能希望她繼續保守下去了。
在緊要關頭,人往往會拋卻不必要的顧慮,更誠實地看清自己內心。
他想起一事,不假思索道:我第一次對你情難自禁,就是你在教室找錯畫的時候。
回憶晃過腦海,他眸間淺淺漾起微光。
手指停下,也忘記要製止她的動作,隻是溫柔地牽住她。
然後,一心一意地溫聲開口。
「那個時候,你想要來捂我的眼睛。
」一直到熄燈後躺在床上,溫雪瑰還在回味他說的那句話。
很想發出無聲的尖叫,再打幾個滾。
但好擔心他會聽見。
她默默用被單蒙住嘴。
艾倫睡在一邊的地板上。
月光從窗簾縫隙漏下來,落在他身上。
睡顏令他的輪廓愈發柔和,狹長雙眼輕闔,看著比平常更溫潤一些。
不像醒著的時候,總有種鋒芒內斂的壓迫感。
許是把她之前那句我們還認識不久聽進去了,拿被單時,艾倫並未和她商量。
對此,溫雪瑰既鬆了口氣,又隱約有點失落。
其實她有點想兩人一起抱著睡。
但是……她掀開一點被單,瞅了瞅自己的腿,又細又長,在夜裡也白得發光。
這樣一雙腿,如果在半夜時因為怕冷,迷迷糊糊地環住他的月要……她簡直不敢想自己會怎麼醒來。
夜晚安靜極了,縮在灰色的被子裡閉上眼,鋪天蓋地全是他的氣息。
思緒紛亂,又想起剛才的事。
最後她其實也沒畫什麼出格的東西。
不過幫他把衣服改了個顏色。
當時佯裝要憋個大招,隻是想反擊一下遊刃有餘的他。
沒想到會聽到那樣的話。
加上今天,他好像已經表了兩次白。
溫雪瑰忽然有些愧疚。
她看了一會天花板,轉過身,用輕微的氣聲道:Aaron,你醒著嗎?回答她的是均勻平靜的呼吸聲。
也對,他這兩天一直臉色不好,一定很累了。
溫雪瑰朝他的方向挪了挪,小半個身體懸空出去,俯視他的睡顏。
他五官精致清絕,被月光染上一層夢境般的氛圍,像陳列在博物館裡的神祇雕像。
可黯淡的大理石也不足以形容他的光芒,應當用上好的漢白玉才對。
她就這樣低低地看了一會,才很小聲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