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1【陪知州耍耍】(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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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紳們簇擁著朱銘回城,表麵上恭敬有加,心裡更多卻是惶恐。

這種惶恐之情,來自於朱銘的低姿態,竟然當眾對鄉紳說抱歉,說自己不能幫他們減輕賦稅。

如此態度,知州仿佛成了地主的保護者,保護不力還要對地主說對不起。

可轉眼之間,就把本縣最大的豪強給抓了!

恭送知州進入賓館,鄉紳們立即竊竊私語,三五成群的回去商量。

他們迫切想知道,朱銘究竟要乾啥。

夜間,朱銘已經睡下,曹元歸和王畋聯袂拜訪。

朱銘請他們進來,隨口問道:「主簿耿鼎臣為何沒來?」

王畋說道:「此人與孫家走得近,太守抓了孫氏兄弟,他已經不是咱一路人。」

「有多近?」朱銘問道。

曹元歸說:「耿鼎臣將自家侄女,嫁給了都頭孫宗震之子。孫宗震的姨父王可述,不僅是吏部郎中,更是蔡公相一黨。下官想要提醒太守,捉拿孫家兄弟,已經得罪了蔡公相。」

朱銘頓時笑道:「君有此言,是想清楚了要跟著我乾?」

曹元歸說:「寒窗苦讀十餘載,進士做官十餘載,三十年光陰,如今隻換來一知縣。如此蹉跎韶華,隻因朝中奸黨作祟,才德之士鬱鬱不能升遷。在下願附太守驥尾,與那些奸黨做一場!」

「你怎知我要跟奸黨作對?」朱銘問道。

曹元歸說:「太守聽聞孫家兄弟的姨父是蔡黨,卻麵不改色淡然處之,想必早已成竹在月匈。」

朱銘又問王畋:「閣下呢?」

王畋說:「吾願追隨太守,一掃朝中妖氛!」

這兩個家夥,都是想升官想瘋了,即便知道敵人是蔡京,也要硬著頭皮孤注一擲。

「坐下說話吧,」朱銘喚來侍女看茶,隨口問道,「耿主簿與孫家結親,七彎八拐攀上了蔡黨,你們怎不走孫家的路子?」

曹元歸似是受到莫大的侮辱,聲量都提高了幾分:「我山陰(紹興)曹氏雖非世代顯宦,卻也從太祖朝就開始做官。大宋開國以來,我曹家已出了四個進士,即便最高隻做到提刑使,可怎也算得上書香世家。他孫家值得什麼?祖上隻有諸科官,連個進士官都沒有,他也配與我曹氏結親?」

王畋說道:「孫家兄弟蠻橫無禮,曹知縣還沒到任時,在下已是雷澤縣令。有百姓攔車告狀,我就抓了一個孫家奴仆,竟被孫家兄弟設鴻門宴折辱。還……還威脅說,若不立即放人,便叫我做不得官!」

「所以,你把人放了?」朱銘笑問。

王畋老臉一紅,默認此事。

朱銘說道:「孫家兄弟欺行霸市、魚肉鄉裡,這案子就由伱來審。」

王畋忍不住露出陰鷙之色,顯然想要公報私仇,借機把孫家往死裡整。

曹元歸提醒說:「孫家勢大,此案肯定申訴至司理院和州院。特別是那司理參軍靳濤,早就被孫氏收買,但凡涉及孫家的案子,他必定親自復核改判無罪。」

王畋也說:「太守想要有作為,須把州衙各曹理順。否則就連這孫家,也隻能抓而不判。」

一州之刑獄,最終復核權在司理參軍手中。

如果司理參軍鐵了心要唱反調,知州也無權乾預案件審理,隻能請求提刑司派人調查,或者直接上疏彈劾其瀆職。

朱銘不直接去濮州州城上任,而是在雷澤縣耽擱,一來因為堯陵事件借題發揮,二來就是州城那邊太復雜了。還是縣裡的關係更簡單,很容易就能理順,或許可以找到突破口。

朱銘問道:「濮州通判和諸曹,你們有多少了解?」

曹元歸說:「通判名叫田如用,是宰相鄭居中一黨。他還以此為榮,曾多次公然炫耀,說與鄭居中次子鄭億年是至交好友。」

王畋譏笑道:「他給自己臉上貼金罷了,我聽人說,田如用以前是太學生,家中頗有資產,常在東京尋歡作樂。花重金買來一歌姬,恬不知恥獻給鄭億年,就此通過太學舍考,得了個同進士出身。他獻的那歌姬,早被鄭億年轉賣了。」

曹元歸道:「你這也是聽人說的,難以辨別真假。」

「空穴來風,必有其因。」王畋堅持自己的判斷。

朱銘懶得聽這種八卦,問道:「錄事參軍呢?」

曹元歸說道:「錄事參軍叫黃龜年,隻知是福建人,不曉得其底細。」

王畋自嘲道:「想必也是我輩中人,十年前的進士,而今還隻一個錄事參軍(級別跟縣令相當)。」

這兩位不清楚黃龜年的底細,可朱銘知道啊!

桃花島主黃藥師的原型,四次彈劾秦檜的大噴子……他晚年跑去桃花島隱居,就是因為得罪了秦檜。

反復詢問之下,朱銘對濮州有了個大概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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