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算學 我以為你圖她身子,結果你圖她的……(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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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避開家人的追捕,呂瑛買了一個四處遊走的雜耍戲班,取了個超俗的藝名「小桂花」,一路唱著小曲,打著流氓,拖著三個對外宣稱重病癱瘓的「姨娘」往湖湘道走。

梅沙多才多藝,不光會易容和輕功、偷術,還會吹笛子,正好給呂瑛伴奏,搭配那小戲班招牌的《芙蓉恨》,他們不僅沒出一點路費,還往回賺了一點。

呂瑛還未變聲,說話輕柔甜軟,自幼琴棋書畫都學得好,秋瑜還說過他有絕對音感,不用掐著嗓子,也能將《芙蓉恨》中那一段《悔勸兄弟去京城》唱得似模似樣。

《芙蓉恨》是一個叫芙蓉的苦命女子,父母都被孟人害了性命,唯一的兄長將她拉扯大,要去考取功名給她好日子過,卻不料考完功名回鄉的路上被落榜的同行人連同賊匪害了性命,同鄉人知道這賊子宗族勢大,不敢識破,芙蓉便機智躲過這人的暗害,一路逃去京城告禦狀,最後賊人終於被呂玄呂青天審判砍頭。

因為劇情一波三折,驚險不斷,《芙蓉恨》近兩年人氣很高,是呂青天辦案錄裡傳唱度最廣的,大宗族不愛看,但小老百姓卻喜歡,這名叫朱家班的戲班子就是唱這個出了名。

說來也奇,呂瑛出門這陣子吃得其實沒家裡那麼好,個子卻又竄了一截,用秋瑜的話說就是「一陣子不見,你居然一米六三」了,站在那兒比許多成年男子還高,身段卻又還有少年階段的纖細。

因此扮上妝後,呂瑛就是一個纖長貌美的「俊俏少女」,很能吸引目光,這一路上隻要沒碰上見色起意的地痞或紈絝,還有每到一個地方都會冒出來的人販子,戲班的觀眾是很不少的。

至於心懷不軌之人,呂瑛都是直接揍的,也有官家子弟記恨這「少女」,要令官員掛上「她」的通緝令,將人打為賊匪,卻隻需活捉,這樣待這「少女」伏法,便廢了武功,關後院裡調|教一番,便是烈性美奴,不光自己能享用,其餘達官貴人中也不乏喜歡野馬的。

而呂瑛在看到通緝令的第一時刻,便殺了個回馬槍,讓梅沙將人逮過來,他親自操刀將人四肢的骨肉都削了,卻又拿藥將人吊著不死,趁著夜深吊城門口上。

這一幕看得朱家班十幾個人膽寒不已,雪臨直皺眉,雪樟卻哈哈大笑,直呼呂瑛脾氣對她的胃口。

沐染心裡發寒,都說子肖母,她不敢想象這少年的生母呂玄率兵入巴蜀後,程家會是怎樣的下場。

最後三個婆婆還同時感嘆:「那人怎麼敢的啊?」

招惹呂瑛這小魔星,就是老壽星上吊,嫌自己活得太長。

靠近湖湘道時,靠城的路上有一茶鋪,朱家班便在此搭台。

呂瑛穿一身桃紅的裙子,站在臨時搭的台子上悠悠唱「我看那兄長不忘家恨,隻勸他盡管去,卻不曉得王三不懷好意,暗害兄長奪了功名」。

即便是粗糙木板搭的台子,這小戲子站在那兒也蓬蓽生輝。

愛美是人之天性,許多路人見了呂瑛便走不動道,崆峒派掌門的徒弟李耀宗隨同門路過此地,聽到清亮動聽的調子,便忍不住停住腳步,看了許久。

同門感嘆:「民間有絕色啊,這等佳人該供到殿堂之上才是,若無人護著,隻怕要遭劫呢。」

絕色美人的命途左不過就那幾條,要麼嫁給王公貴族或武林高手,有人庇護,這是上途,下途便是淪落青樓,做個艷名遠播、人人可采的花魁娘子,靠著容貌許是能紅久一些,再等個癡情種子贖回家做個貴妾,命要不好,便隻能香消玉殞了。

李耀宗低聲嗬道:「世道哪裡就那麼亂了?」

同門師兄笑道;「小師弟到底是少出門。」

呂瑛卻是習慣被人看了的,等唱完一曲,便跳下台,提著銅鑼笑嘻嘻和人搭話,他的主要目的不是討賞錢,而是要問大家這戲唱得好不好,有沒有需要改進的。

有入城買菜的老農隻是在路邊停了一停,順帶聽戲,為自己疲乏的一日充點精神,誰知那麗致非凡的女娘居然還問到了他頭上,遂靦腆道:「嗨,你們怎麼唱,我們怎麼聽,問我們做什麼?」

呂瑛一攏裙擺,蹲在老農麵前說:「當然要問你們了,這戲是唱給你們聽的,若有不好,唱得你們不想再看再聽了,豈不是我的錯失?」

老農:「那你們唱太好,我可得給錢呢,我沒錢呀。」

呂瑛柔和道:「您有餘錢就給,沒有就不給,隻捧個人場也夠了。」

老農:「那、那娘子,你們唱的有些詞句,老漢聽不懂,隻是你們調子好聽,老漢才聽完了。」

呂瑛點頭,回頭對朱家班班主說:「班主,我們的戲之前是在巴蜀道唱,可巴蜀道方言與湖湘道不同,湖湘道本地更是十裡不同音,若我們要把戲唱到這兒來,詞得改,上台的也要學些方言。」

朱家班班主連忙拿了碳筆:「我記下,之後改。」

另一路過的大娘又喊:「小桂花,這戲不能再唱一遍嗎?還沒聽夠呢!」

呂瑛看了看天時:「我們半個時辰內得進城了,路上得花點時間,大娘您還想聽,我唱個短點的曲子。」

他和額頭貼著狗皮膏藥、戴著假胡子的梅沙說:「吹個《兩兩相望》。」

這是呂瑛從親娘那邊學來的曲子,調子、歌詞實在是與南禹本土不一樣的,前奏更有異域風情,江湖俠氣卻很足,跑江湖的俠士無論男女都能接受。

紅衣「少女」乾脆坐台子上,抱著個琵琶也給自己伴奏,邊彈邊唱,姿態鬆弛而隨意,李耀宗卻看得癡了。

唱完一曲,大娘送了朱家班一把小蔥,又有人送了他們雞蛋和糙麵餅,也不算全無收獲。

呂瑛捧著銅鑼說謝謝,就看到一塊色澤純正的銀錠落到銅鑼中,令他手腕一沉,他抬眼一看。

下盤不穩、手臂不夠粗、眼神還算清澈但不夠明亮,麵上有著年輕人充沛的血氣和青春……一個武功稀疏平常,連殺絕都比不了的小菜鳥。

李耀宗:「我、我姓李。」

呂瑛:「哦,我姓秦。」

一旁注視著小主子的梅沙別開臉,心想主子這人還是實在,行走江湖時連個假姓都不報。

呂瑛與戲班收拾東西入了城,半個時辰後,天上落了一場雨,雨不大,卻淅淅瀝瀝降了許久。

他們在賃的院子裡歇下,朱家班的徒弟端上餐食,班主夫人和女兒搬了條板凳坐一邊,聽呂瑛講話。

「根據我們一路走來的調研,目前南禹的識字人數占總人數的半成不到,江浙一地文治興盛,許是比這邊好些,但民間也好不到哪兒去,所以在通過掃盲使大部分青壯脫盲前,若我們要宣揚政令,就必須要有比文字更能傳播的東西。」

梅沙低頭記著,朱家班的班主默默點頭,他本是考不上科舉的窮書生,加上愛上縣裡的花魁娘子,父母去世後就壯著膽子帶人逃離老家,沒想到人到中年了,居然會被澤國的皇族買下。

如今呂瑛傳授他們這些東西,以後肯定是要大用他們的,這是人生大機遇,為了抓住這份機遇,他、妻子、兩個女兒、三個徒弟都恨不得點燈熬油、從早到晚的領悟小殿下的意思。

「戲劇是少有的、上至達官貴人、下至農田平民都能享受的東西,當一樣東西可以傳遍各個群體的人時,它的力量就絕對不能低估,而是要大力重視起來。」

呂瑛還在說:「百姓們沒什麼玩的,除了苦乾,也就偶爾有唱大戲的、賣雜貨的路過時,能讓他們那兒熱鬧些,既如此,戲就是很重要的東西了,好本子澤國那邊也是有人寫的,隻是這些年隻能在沿海一帶演,傳不到更遠,我如今親眼調查,才發現是方言所致。」

「這就涉及到了戲劇到了異地需要改編的問題,能做到這一點的戲班子自然是到哪都有飯吃,梅沙,你記一下,回去以後,要鼓勵澤國這一行的人創新改進,學會往外走。」

「還有就是,如果我們想要讓更多的百姓願意看我們給的戲,去喜歡、去接受戲裡傳達的政令和風俗,就要把戲寫得令人喜歡……原來的三拍戲還是太慢了,加快一點。」

朱班主的夫人叫珍珠,她說:「可改戲是要變祖宗之法,會不會有許多德高望重的同行前輩不願意呢?他們隻要立個條條道道,說我們改的地方傷了道德規矩,我們可就什麼都做不了啦。」

呂瑛冷笑:「哪有那麼多厚古薄今的傻蛋?萬事萬物都要有求變求新的勁兒,才不至於化為史書上的塵埃,何況你說的那些同行前輩管天管地,難道還能管老百姓喜歡什麼不成?隻要你們的東西比他們的東西更討看客喜歡,那他們就贏不過你們。」

「若有人敢在此事上玩陰私手段,盡管來找我!」

呂瑛翻遍史書,也沒見過哪個唱戲的「祖宗」能和皇帝掰腕子的呢!呂瑛能做大半個澤國的主,有他撐著,這些人怕什麼!

但他也知道文藝這方麵吧,是很方便一些人做手腳的,所以他乾脆一邊培養人才,一邊找些有才但在行業中無權威的人來試著搞,也不願意找那些在戲劇中素有威望的「老前輩」給他做事。

雖然那些人見了呂瑛這樣的權貴,肯定是滑跪得比誰都快的,可戲改一事才起了個頭,很不該讓那些根子就是歪的人來折騰。

等這事定了,那些人再順著風潮過來,呂瑛也要看他們跪的標不標準,才考慮用不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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