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第 47 章 歷陽聞鼙鼓(十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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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隊入夜後回返荀氏壁。

清源居裡點起了燈籠。阮朝汐坐在庭院樹蔭下, 背靠著樹乾,手裡握著一卷書,在燈籠光下翻看著。

陸適之從院門外施施然走進來。

陸適之天生一副好相貌, 打扮行止得當,宛然一個士族出身的翩翩佳郎君。由他出麵探聽消息, 比普通人輕易十倍。

李奕臣和薑芝兩個早上跟車去了難葉山, 陸適之靈機一動, 悄聲和阮朝汐商量了,自己留在荀氏壁裡。

看他此刻穿了身上好的緞麵衣裳,手裡像模像樣握著一把羽扇,就知道今天沒閒著,四處探聽消息去了。

陸適之坐在庭院裡的陰涼樹下,問對麵樹蔭下的阮朝汐,「不是出去玩兒了怎的還是心情不好的樣子。難葉山不好玩」

「不好玩。」院子裡沒有多少人, 阮朝汐索性把書卷扔草地上,抱膝坐著。

「碰著一個頭回見麵的荀九郎,塞給我一卷他自己的詩文雅集。看了兩篇,文章寫得精妙, 再看序言,居然是十二歲寫的。我越看越想起了被楊先生追著打手板的那幾年,頭疼。」

陸適之悶笑起來。

「還記得當年薑芝是我們裡頭文章寫得最好的一個。隻要薑芝交了文, 其他人肯定都要吃手板。你還好些, 先生對你手下留情, 輕輕一板子,放你回西苑了。輪到我們幾個,重重一板子,手都抽腫了。」

薑芝捧著冰飲子坐在另一邊樹下, 不冷不熱道,「所以你們幾個就聯合起來,專等我寫完了文章要交的前晚,叫阿般把我哄出去,你們其他幾個把我文章給偷出去燒了。害我給楊先生打手板。」

阮朝汐想起當年被攛掇著做下的不少缺德事,忍不住抿嘴笑了一會兒。

「還是小時候好玩兒。」她仰頭望著頭頂,「那時候人住在西苑,但還能去東苑進學。自從我及笄後,已經好幾個月沒能去過東苑了。沈夫人總是說」

提起沈夫人,三人齊齊嘆氣。

「難得人不在眼前,不提她了。」薑芝問陸適之,「剛才出去探聽到了什麼動向,郎君打算何時回京我們還要在荀氏壁多久」

廊下細微的腳步聲,銀竹捧著短案從後廚出來,輕聲言語,「奴新做好的酪漿,十二娘用一碗。」

庭院裡三人同時閉了嘴,眼看著阮朝汐捧過酪漿,喝了幾口。

等銀竹退下,陸適之愕然問,「她怎麼來了她不是在雲間塢」

「銀竹都被叫來服侍阿般,這次在荀氏壁暫住的時日不會短。」薑芝沉思著,轉頭對陸適之,「說說你探聽來的消息。」

「近期應該不會回返,沒見部曲們收拾行囊的動靜。我四下裡走動,倒是聽說了一件關於郎君的大事。」

陸適之蹲到薑芝身邊,神秘道,「這次各家女眷前來難葉山,歷陽城的正主兒沒鬧騰,據說吃了場宴席走了,各家都大鬆了口氣。難葉山距離荀氏壁不遠,不少貴客前來荀氏壁拜訪。剛才聽說,趁著女眷們齊集的機會,荀氏老夫人打算替郎君相看了。」

阮朝汐原本漫不經心地一口口抿著酪漿,怔了下,轉過頭來。

郎君荀玄微,相看

在她心目裡,這兩個詞句似乎是不可能放在一起的詞句。

但其他人不覺得。

陸適之算了算,「郎君今年二十有五,家中確實該有位夫人了。我阿父二十五的時候,我下頭已經有兩個弟弟,阿父都把我給賣兩回了」

薑芝抬腳給他屁股上一記,「你拿你那憨父和我們郎君比」

白蟬坐在身後曲廊的欄杆木邊,捂嘴輕輕地發笑,並不多言語,繼續編著絡子。

阮朝汐聽陸適之和薑芝兩個蹲在一處,低聲談論著,

「看來還是要在豫州大族裡尋。」

「極為穩妥。京城士族雖說門第高貴,畢竟不如豫州大姓知根知底」

阮朝汐撿起地上的書卷,繼續翻閱下篇。

辭賦寫得確實有意境,「月匈中有丘壑」的品鑒不算誇大其詞。但阮朝汐看了半日,心思卻不由自主轉開了。

荀玄微那般的人物,和他相伴一生的夫人,也是要聽從家族挑選

她感覺不太對。

許多人都被荀玄微外表的清貴溫雅騙了去,看不到他內裡的獨斷。以他說一不二的性情,若家族給他選定了一個不喜的女郎,她猜想,他應該不會默然接受的。

然而這些聽來的消息,畢竟和她這個借住的外姓人毫無關係。她雖然當麵喊一聲「三兄」,荀玄微不在她麵前提起,難道她能跑過去主動提起

阮朝汐聽了一耳朵的瑣碎閒談,煩得隻想上樹吹風。

顧慮著銀竹在這裡,銀竹是沈夫人之女,如果爬樹的事被沈夫人知道,回去雲間塢又不得消停。她往頭頂樹蔭看了幾眼,還是回屋去睡了。

才躺下卻又被白蟬叫起。

因為之前下山時的一場突然噩夢,白蟬心裡生了警覺,不許她睡下,去尋銀竹要安神香。

隔壁耳房的銀竹捧著香爐過來,「我聽說,人受了驚容易魂魄離體,這才有了噩夢。十二娘是不是白天裡在難葉山受了驚嚇,睡下後魂魄離體,沖撞了何處鬼神」

阮朝汐仔細回想了片刻,「雖然出了些意外,並未受到什麼驚嚇。」

鬼神之事,誰也不敢妄斷。白蟬說道,「發噩夢的時候正好逢著傍晚黃昏。黃昏日夜交替,陽氣衰竭,陰氣升騰,十二娘最近還是不要在傍晚睡下了,免得夢中沖撞了何處。」

銀竹去後廚捧出來一碗安神補氣的紅棗桂子羹。

阮朝汐思前想後,白日裡雖然出了幾次意外,被荀九郎攔了車,強塞了一本詩文集,又當麵和鍾十二郎吵到幾乎打起來,少年郎君鬥氣而已,哪裡談的上驚嚇。

她正慢慢喝著羹湯,院門處卻傳來砰的一聲巨響,似乎被人抬腳揣開了木門。那聲響極大,她著實被驚嚇得心神一顫,手一抖,瓷匙掉落進碗底,發出清脆聲響。

銀竹瞬時怒了。

她母親是受人敬重的沈夫人,脾氣原本就比白蟬要外露,登時起身出去,站在廊下喝了聲,「哪個不長眼的大晚上踢門驚嚇到十二娘了」

門外欲踢門進來的舉動,卻比銀竹更加氣急三分。

剛才那一聲踹門大響,李奕臣已經過去,單手往外一推,被蠻力踢開的院門便重新關攏。

李奕臣冷冷道,「入夜後不請自來女郎住處,不合規矩。貴客白日裡再來。」

被擋在門外的人如何死命揣也再開不了門,又急又怒,遠遠地高喝一聲,「十二娘禍事到臨頭了,你還能安睡你出來」

聽那聲音赫然是鍾少白。

阮朝汐起身出屋,走下庭院台階,遠遠地對門問了句,「我能出什麼禍事,十二郎,大晚上的何必出言嚇我。」

鍾少白急道,「進山前,我不是叮囑過你,幕籬遮好全身,再貪看風景也不要摘下。難葉山高僧講經是個幌子,歷陽城那煞星來相看各家女郎才是真我今日穿的衣裳不入外兄的眼,被他驅趕下山,不過就一兩個時辰,你、你怎麼搞的,那煞星怎麼就盯上你了」

阮朝汐隔著一堵高牆聽他長篇大論,沒聽明白他說的盯上是什麼意思。

她不悅地道,「我今日上山,處處幕籬遮好全身。和七娘在臨水的木閣樓上聽了會兒佛經,荀九郎過來說你不在,我和七娘起身便走了」

她說著便往屋裡走,「我們遠來是客,半夜被你踹壞了門,被荀氏壁的人誤以為是我們做的不好。明早你自己去找荀三兄,自己認了,我當你是條好漢。」

門外的鍾十二郎急眼了,「十二娘別走我有極重要的消息說給你。你可知,平盧王又下帖了」

「難葉山宴席吃喝了一場,剛送走這瘟神,人還未回歷陽城,他的請帖已經送來荀氏壁了這回單獨給你下了請帖,說你長得像他死了兩年的王妃邀你去歷陽城遊玩」

阮朝汐心裡一震,腳步停在原地。

「他胡扯。」她肯定地說。「一聽就是借口。」

不隻是李奕臣,薑芝、陸適之兩個都起身站去了門邊。

薑芝和鍾少白隔著門交談了幾句,臉色凝重地走回來,「此事需要證實。」

所有人的視線齊刷刷盯向陸適之。

陸適之扌莫了扌莫鼻子,把地上擱著的雪白大羽扇拿在手裡,開門出去了。

夜裡由鍾少白帶來的流言消息,不過一夜功夫,外客居住的前院已經穿得沸沸揚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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