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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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次。

沈淨懿看著他那隻擦洗到腫大了一圈的左手。

他分明很介意,介意那種惡心的觸感,介意那股惡心的味道。

「是因為我嗎?」

為了她不被母妃責罰。

明彰正笑著:「殿下,是」

然後他的話就頓住了。

因為他看見了沈淨懿臉上的淚水。

從她漂亮的杏仁眼裡流出來的,晶瑩剔透的淚水。

為人母之後,都會變得多愁善感嗎。

這還是,她第一次為自己落淚。

「殿下,明彰何德何能。」

他想上前為她拭去淚水,可那道象征尊卑的線卻時刻扯著他,讓他不能再往前半寸。

於是隻能看著她眼淚打濕臉龐,最後抬起手臂,胡亂用袖子抹去。

「明彰,再有下次你不必這麼做的。你要是不喜歡,我不會讓任何人勉強你。」

他遞出帕子:「有殿下這番話,明彰就算是為殿下而死,也不會有半分怨言的。」

沈淨懿最厭煩有人在她麵前提起死這個字,她喜怒不定,情緒說變就變,扔了他遞來的帕子,歇斯底裡地沖他吼道:「我不許你死!」

明彰順從著點頭,笑容輕柔:「明彰不會死,明彰會永遠陪著殿下的。」

那天,沈淨懿坐在椅子上讓他為自己畫完了一幅畫。

他的畫工確實了得,甚至比宮內那些畫師畫的還要好看。

在他的畫筆下,沈淨懿沒了被病痛折磨的憔悴,更加沒有長期精神緊繃的怪戾。

畫像中的人,明媚好看,哪怕身上穿著男裝,可仍舊能看出眉眼處的單純。

像她,卻又不是她。

沈淨懿問他:「你是擔心被我責罰,所以才故意將我畫好看?」

明彰如實答話:「殿下在明彰眼中,與這畫像一樣。」

她是明媚的,也是單純的。

那株脆弱的海棠,他想護住她。

哪怕

-

沈淨懿見到五皇子那天,她才剛睡醒。

從晌午睡到天色擦黑,她近來犯困的頻率更高了,偶爾吃飯都能坐著睡著。

她對他一直沒什麼好感,連裝都懶得裝一下。

哪怕這位幼弟每次見到自己都一副厭惡眼神,五皇子也絲毫不介意,反而笑著提醒她,茶涼了,該重新續了。

她懶得同他多餘廢話:「你來我這兒做什麼?」

五皇子才剛落座,聽了她的話,難過捂月匈口:「聽聞六弟身子欠安,所以這幾日都沒去早朝,我特地過來看看,怎麼就是這個態度?」

他笑著問她:「怎麼,三哥沒過來?平日裡他待你可比待我都要好,這會居然對你不聞不問,鬧別扭了?」

沈淨懿聽到他提及沈今安,心髒瞬間懸停。

那種心虛感讓她移開視線,端起早就涼透的茶飲盡。

沈今安倒是每日都想來,但沈淨懿不許他來。

她唯恐被人察去端倪。

到時若是被發現她懷了身孕,就全完了。

可為什麼五哥今天會過來?

她不知道他有什麼目的,看向他的眼神也滿是警惕與戒備。

「明彰,明彰!」

她喊了好幾聲,外麵都沒有絲毫動靜。

在她疑惑時,五皇子打開折扇慢慢搖了搖,笑著提醒她:「你的明彰今天大概是不能來為你續茶了。」

她眉頭皺起:「你把他怎麼了?」

五皇子攤手,無辜聳肩:「你可別冤枉我,我什麼都沒做。」

他又將折扇合上,在掌心輕慢敲打著,笑容玩味:「再說了,我就算動你重華宮內的任何人,都不可能動明彰。他若是沒了,我處心積慮做的一切,就全毀了。」

沈淨懿看著他臉上意味深長的笑,哪怕再遲鈍,當下也該意識到。

她分不清自己此刻是怎樣的情緒,簡短的幾個字,卻像是一把把利刃,將她的喉嚨給紮穿:「明彰是你安插在我母妃身邊的?」

「欸。」他無辜反駁,「六弟,你又冤枉哥哥了。明彰是我的人沒錯,可他不是我安插的,是你那個欲求不滿的母妃自個兒把人要去的。」

近幾日一直在下雪,沈淨懿的腿總是疼,有時疼得厲害了,連覺都睡不著。

明彰就會蹲坐在床邊,為她揉一夜的腿,這樣她能睡得踏實一些。

外麵急雨驟下,寒風嘶鳴,好似天都被撕破一道口子。

沈淨懿隻覺得累極了,身子也重極了,她沒辦法挺直脊梁坐正身子。

那塊看不見的巨石壓得她喘不上氣。

難怪母妃與五皇子廝混在一起的事,明彰會知曉的那樣清楚。

所以,明彰是五皇子的人。

從一開始,他就在騙她。

他會一直陪在她身邊,他讓她別怕,有他在。不論何時,他都會在。

所以,這一切都是謊言。

他是五皇子的人。

她瞳孔都散開了,呼吸逐漸變得急促起來,拿著茶杯的手也在不斷加大力道,仿佛要生生將它捏碎一般。

五皇子看到她這副模樣,嘆了口氣,勸她別太動怒,明彰雖說是他的人,但好歹也是個懂事的奴才。

「看你不管去哪都把他帶在身邊,就說明他深得你心。說起來六弟還得感謝我。」

沈淨懿看著他臉上譏諷的笑,呼吸越發急促,她捂著月匈口大口喘息,如岸邊擱淺的魚一般。

缺氧到幾乎窒息,眼前開始發黑。

她什麼都看不見,隻能聽見他帶著冷嘲的笑。

笑她如同跳梁小醜。

五皇子笑著起身:「既然六弟身子有恙,哥哥就不打擾了。」

沈淨懿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離開的,隻是聽到兩道開門聲先後響起。

她倒在地上,全身都在抽搐。

耳邊的聲音將她思緒拉回來。

難得一見的慌亂,甚至還聽出了陣陣哭腔。

他抱著她,替她掐人中,為她按摩太陽穴:「不會有事的,別怕,別怕。」

沈淨懿想將他推開,可早就沒了力氣。

她軟綿綿的,隻剩下聽覺尚有作用。

那不斷響起的安慰聲,是在安慰她別怕,還是在安慰他自己呢。

那漫長又難熬的幾十秒過去,沈淨懿終於恢復了清醒。

她像個殘破不堪的布娃娃,躺在明彰的懷裡,瞳孔還是潰散的,雙眼紅腫,慘白的臉上全是淚痕。

她沒有推開他,隻是嘶啞著聲音問他:「你是五皇子的人,對嗎?」

能夠感受到,身後的人身子微微僵了僵,但除此之外,他並沒有太大的反應。

像是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她遲早會知道。

甚至於,連狡辯都沒有:「嗯。」

沈淨懿閉了閉眼,虛弱到隻剩氣音:「謀反的事情,也是你慫恿母妃?」

「嗯。」

沈淨懿突然笑了。

她就說嘛,母妃怎麼會突然想到謀反,平白無故的,為何會突然要她去謀反。

起兵前的那個夜晚,她還在心裡慶幸,還好自己身邊有明彰。

還好有明彰陪著她。

「明彰,我以為我隻有你了。」

「為什麼連你也」她顫抖著抬起一條胳膊,遮住臉,眼淚早就哭乾了,最後竟生生流出了血淚。

「為什麼連你也要騙我。」

「為什麼要騙我呢,你乾脆,直接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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