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魄(1 / 2)
阿聞在外麵收拾妥帖了二人的家當,又是折返回來擔憂著雲如皎。
他看著如今眼盲的雲如皎,眸子中卻是多了幾分欲念之色。
他借雲如皎如今瞧不見,愈發肆無忌憚地打量起了雲如皎的身形。
落筆便是將雲如皎的骨骼痕跡畫在了紙上。
雲如皎聽他沙沙作響的聲音,皺了皺眉頭問道:「阿聞,你在做甚?」
阿聞收起了紙筆,將那副人骨圖卷了起來,又道:「沒甚,不過收拾了下紙張。星君莫要擔憂,還是要好生休息,眼睛才能好得快些。」
雲如皎應了一聲。
他倒是不擔憂自己的眼睛好不了,隻是不知何時才能好。
又得在這妖宮住上多長時日。
他本就是為了顧枕夜才留下,如今變成這幅模樣,都不知該往何處去尋顧枕夜了。
想及此,頓時心底有了幾分頹然。
這理應是他的報應。
若非他對旁人都鐵石心腸,又何嘗會被自己心悅之人所拒絕?
雲如皎嘆了口氣,撫扌莫著自己在來前特地帶上的鐲子。
想著他如今是雲霽月的模樣,顧枕夜才會肯留他在妖宮治療吧。
他鬆了手上的鐲子,又闔了眼眸翻身躺在床榻之上。
他在想著今日所見的那個假阿聞到底是何人,他竟是對此人亦是心動。
他在真正的阿聞身上確認過了,他並不是恢復了對所有人的感覺。
難道這世間除了顧枕夜,還有旁人?
雲如皎不由得嗤笑了自己一聲。
他倒是從不敢猜測此人便是顧枕夜的。
顧枕夜那般從來對他沒有好顏色之人,又怎會關心他的死活?
更何況親自去扶住了他幾次三番要摔到在地的身子。
他輕輕地搖了搖頭,倦意上湧。
倒是真的就著這不熟悉的床榻昏睡了過去。
他這一遭睡了良久。
醒來之時已是一個輪回之後。
阿聞未曾等在屋中,隻也聽見他的響動堪堪趕來。
雲如皎卻是擺擺手,說道:「我本以為我這眼睛不多時便會好,如今看來恐怕真的要尋些法子了。」
阿聞抿了唇,又問道:「星君,可用我去尋天帝相助?」
雲如皎驟然搖了搖頭:「不必……不必。同寒酥說上一聲吧,勞煩他幫幫忙。」
阿聞點點頭,應了一聲便轉身離去。
甫一離去,便與轉角處的顧枕夜擦身而過。
顧枕夜站定在門口許久,隻望著內裡的場麵。
雲如皎似是感受到了有人在,又是問道:「阿聞,你還未走?」
顧枕夜聽罷,驀地轉身又離去。
他昨夜未曾睡下,不過尋了一夜典籍看雲如皎這眼睛的問題。
但他也知道,雲如皎的身體同常人完全不一般。
又何能用旁人的法子來救治?
雲如皎聞得那人走了,又不過隻離去幾步。
便約莫猜到了是昨日幫他之人。
他舔了舔嘴唇,刻意地摔在了地上。
他沒有大聲地喊疼,隻是嘶嘶地抽氣聲,叫人聽了便心疼。
果不其然,他此舉引得了那人的注意。
自是入了內室,將雲如皎扶了起來,安置在床榻之上。
雲如皎輕輕地揚起了幾乎沒有什麼弧度的唇角,又道:「你不是阿聞。」
顧枕夜手上的動作一滯,垂下頭輕哼了一聲。
「那你為什麼要裝作阿聞?」雲如皎並不藏著掖著,乾乾脆脆地便問了出來,「你到底是何人?你又如何知曉阿聞的?還有這院子,到底是怎般回事?」
顧枕夜聽罷他這一連串的發問,遲疑著如何作答。
許久方才開口,又用了昨日裡假阿聞的聲線說道:「是你將我認作了阿聞。」
雲如皎被他的話語噎了一下,但又繼而說道:「可你也裝作他了。」
顧枕夜倒是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不過怕你害怕而已。我是妖宮的侍衛,名為——」
「墨。」
他抬眸看向一旁書案上阿聞方才用的墨汁,又想起還有那星圖描本上墨跡的暈染。
更多的卻是回憶湧上心頭,讓他又重復了一遍:「我名為墨。」
「墨?」雲如皎念了一遍。
他的嗓音清亮,如同春日中的流水潺潺。
顧枕夜兀自愣了一下,卻又回過了神來。
他分明早就沒了情魄,怎又會為了雲如皎而再次失神?
他驟然冷靜了下來,看著雲如皎的眼眸中也多帶了幾分寒意。
他又道:「你且安心住下,這院子是……屬於我的。」
他沒再多言語,不過轉頭出了院門去。
他不能再在雲如皎的身側了,如此這般定然會出大事的。
隻他還未走遠,便遙遙見得江寒酥匆匆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