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2 / 2)
好奇怪的稱呼。
「開玩笑的,還是叫你姐姐比較合適,你覺得呢?」
孟柏聲音很軟,加上她好像有點困了,說起話來慢吞吞的,於是姐姐兩個字就拉得十分綿長,聽得繆白耳朵發癢。
「我覺得還是叫我的名字,就繆白比較合適一些。」
孟柏:「你這個人真的是很正經,還記得第一次見你的那天晚上,我當時就覺得你好難接近,要不是你救了我,我都不敢主動來認識你。」
說到這裡,孟柏打了個哈欠,又說:「唉,我現在好想周安,我和周安就常常這樣,我們窩在一張小床上,什麼都說,什麼都談,有時候說著說著就睡著了」
繆白發現孟柏話好多,她在想要怎麼回答的時候,小朋友已經說下一句了:
「繆白,你身上好香。」孟柏拉著繆白的衣袖,在她肩膀蹭了蹭,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連蚊子嗡嗡都不是了。
後麵的繆白沒聽清。
側目去看孟柏,結果發現她已經閉上眼睛,似乎已經接近入睡狀態,沒過一會兒,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小臉蛋就靠在繆白的肩膀上。
這小朋友,說好的不困呢,屬實是有點太嘴硬了。
房間很黑,但繆白什麼都能看到,她能感受到孟柏睡著時輕輕淺淺的呼吸頻率,能看清孟柏的臉部輪廓。
近在咫尺,孟柏眉眼之間掛著青澀,如同未開的花朵,每一處都是稚嫩的。
繆白短暫的有些恍神,她盯著孟柏看了一會兒,腦袋裡當即下了個結論:眼前這個姑娘長得挺漂亮的。
放在任何時代都是。
美好總是讓人憐惜,連繆白也不例外。
她見孟柏沒有蓋被子,於是替她蓋上,隨即又從床上下來,再俯視的姿態去看孟柏。
瞬間覺得孟柏看起來更加瘦弱了。
床就那麼小一點兒,她蜷縮著空間就還有剩餘,纖細的雙肢夾著被子一角,隨著呼吸月匈脯起伏著。
太瘦了,繆白心想。
「要做美夢。」繆白小聲說。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是神仙,在說出美夢那瞬間,屋子裡瞬間有了月光。
繆白伸手在孟柏額頭上輕輕點了一下,隨之便隨風消散了。
秋夜有月,繆白快速行走在鄉間小道上,影子閃爍一下便到了別的地方,她的速度極快。
黑夜是她的主場。
沒有睡眠的日子是如何度過的?
活得太久了,繆白也忘了。
她回到自己的老院子,那扇鐵門吱嘎一聲主動為她開啟,茂密的核桃樹在夜風中搖曳。
繆白佇立在院子裡,身影多少有些單薄了,她伸出手,輕輕一揮,樹上的嫩核桃劈裡啪啦掉了一地。
手指又輕輕一彈,核桃又飛到了樹上,變成了剛才的模樣。
「無趣。」繆白垂下手,又看了核桃樹一眼,於她而言,這些都不是什麼神奇事。
當那些所謂的特異功能持續一百年。
日日重復,年年如此,好像也變成了稀疏平淡的東西。
繆白閉上眼睛,耳邊是風聲,她又深了口氣,地上的樹葉隨之快速旋轉,沙沙作響,就像龍卷風,就在樹葉騰空那瞬間,繆白嘆了口氣,樹葉便隨之掉落。
繆白睜開眼睛,又說了一句:「無趣。」
她又抬起手,指尖指向鐵門的方向,手指輕輕一彎,門便打開了。
吱嘎吱嘎,門快速張合著,隨著繆白指尖的頻率,鐵屑的聲音奏響了一首音調詭異的曲子。
「難聽,無趣。」
繆白終於停了下來。
是的,在沒有睡眠的夜晚裡,在自始至終隻有她一個人的夜晚裡。
世界終是無趣。
她不是孟柏想象中的無所不能,也不是什麼快樂神仙。
隻覺得時間好漫長,日復一日,黑夜過後是天明,天明過後又是漆黑,當今日對明日沒有期待時,一切就都黯淡失色。
孟柏說她是神仙。
繆白自嘲,什麼神仙,不過是一縷無處可歸的流浪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