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2)
冷是自然不冷的,太極宮那麼厚的牆,人還多,要是還冷,那就得請太醫來看了。
原本惡惡索索的人聲都被秦霽這麼輕飄飄的一句給壓了下去。
今天是朕的生辰,朕高興,不論其他。
秦彝敷衍地舉了舉酒杯,朕想,各位也是和朕一個心思吧?」敢說不是嗎?敢說不是當場就能被秦霽下令給拖出太極宮去。
不要在皇帝高興時去倒著扌莫毛,會炸。
「陛下生辰,臣等應當敬陛下一杯。
」趙安宏作為丞相,帶了頭,端著酒杯站了起來,「陛下萬歲!群臣起身響應,各國使臣也都起身,捧著酒杯應和著。
甭管是不是真心祝秦彝萬歲,這會兒,都得高呼萬歲。
秦霽端起酒爵,飲盡了杯中酒。
這酒是貨真價實的白酒,可不是花果酒,度數高,又辣,秦霽本就不會飲酒,能將這酒給喝下去,還保持著雲淡風輕的姿態,全靠身體的慣性。
這麼賀了一場之後,就是歌舞,排練過無數次的歌舞會在今天的宴會上呈現。
秦霽是看過歌舞單子的,沒讓教坊出那些太出格的節目,記著先帝駕崩不過一年的時間,就算他是皇帝也不能歌舞升平的,更何況太過奢靡,浪費的都是銀子,秦霽天天都在想辦法摳銀子往國庫裡扔,容忍不下浪費。
歌舞看的人不少,但是沒有幾個人的心思會全然放在歌舞上。
秦霽對漂亮姑娘跳舞不感興趣,他全程在跟衛瑜講小話。
像極了上課時當著老師的麵傳小紙條。
「那個就是曲什麼吧?」秦彝的一個盯上的就是衛國的使臣。
衛瑜掀起眼皮看了一下:是,曲聽泉,這次出使秦國的人裡,他和臣的皇姐是主使。
秦霽:「曲聽泉這人不行,壞心眼多。
」在白鷺提示過後,秦彝對曲聽泉原本就不怎麼樣的印象直接降到了冰點。
還是想把曲聽泉給踢出去,不許曲聽泉吃秦國的糧食。
「在座的人心眼都多。
」衛瑜笑了一下,「畢竟心眼不多的人,不適合當使臣。
」使臣是什麼人?憑借三寸不爛之舌可以雄辯他國朝堂的人。
隻不過很多時候使臣都是各國皇帝的近臣,未必能有那般本事。
「你們家就你心眼最少。
」秦霽嘟囔著,「難怪你吃虧。
」衛瑜沒說話,隻是飲了一口酒。
他不能算是心眼少,隻是不喜歡,更不習慣跟人耍心眼罷了,要是真的刷起心眼來,他皇兄皇姐,未必是他的對手。
他從不對親人耍心眼的。
衛無瑕看著高台之上秦彝和衛瑜交頭接耳,看起來好不親密,手下用力,筷子將本就燉得軟爛的肉給戳成了渣。
憑什麼?都是衛國的人,憑什麼他衛瑜就能得到這麼好的待遇?而她親自麵見秦國皇帝連個好眼色都沒有得到?曲聽泉也對衛瑜心有怨憎,隻不過他被衛瑜恫嚇了一通,現在還老實著,假裝自己對秦國的歌舞很有興趣,將視線都放在了歌舞上。
宴會上也不止有歌舞,還有各國向秦霽祝壽送禮。
秦霽:心意到就可以了,人來做什麼。
歌舞過了幾個節目之後,就有和秦國關係還不錯的一個小國的使臣主動站了起來,向秦霽獻禮。
「外臣代帛力國祝賀秦君陛下生辰,我國國王贈秦君陛下鑲玉寶刀一把。
」說著,禮物就被呈了上來,那是一把刀柄上鑲滿了寶石的短刀,實戰不一定有多厲害,但是上麵鑲嵌的寶石價值連城,而這把短刀幾乎布滿了珍貴的寶石。
由此可見,帛力國同秦國之間的關係的確密切,帛力國能把這麼珍貴的東西拿出來給秦彝當賀禮,也足以說明,帛力國願意和秦國繼續交好的心思。
「還請帛力國使者向貴國國王傳達朕的謝意。
」秦霽主動端起酒爵,和帛力國使臣喝了一杯。
帛力國使臣也很高興,他滿了一杯酒,喝了個乾淨。
後麵還有一些小國,和秦國之間的關係談不上太過密切,卻也比衛國和多瓜國強得多,因而秦霽對他們的態度也很不錯,也都賞賜了東西,讓他們歸國時帶回去。
衛國是拖到倒數第二個才給秦霽祝賀的,曲聽泉幾乎是強撐著笑意,也是,他望向秦霽時,下午才嚇唬了他一通的人就在秦彝旁邊,他想看不見都不可能。
「衛國贈秦君陛下福祿壽如意一套,祝賀秦君陛下。
」曲聽泉終於將禮物給送了出去。
這套如意一出,各國使臣都以奇異的目光打量起了曲聽泉,數不清的目光,盯得曲聽泉頭皮發麻。
秦彝指尖在桌麵上一下又一下地點著,看不出來他是什麼心情,總歸不會愉快就是了。
各國有各國的規矩和傳統,即便是送禮物也要遵循人家的規矩和傳統,不能亂送。
在秦國,如意是由皇帝賜給後宮嬪妃或者臣子的,如意代表的是帝王施恩。
衛國給秦霽送如意,一送送三個,簡直是在挑釁。
把作為帝王恩寵的物件送個帝王,這挑釁得太大了。
衛瑜也沉下了臉,他不信官員們在給秦霽準備賀禮時會疏忽這麼重要的事情,這是涉及到兩國邦交的大事,不是賭氣,沒有官員敢這麼乾,更何況,送給一國皇帝的賀禮,衛瓊這個當皇帝的不可能不親自過目。
衛瓊就是故意為之。
衛瑜都氣笑了,衛國才吃了敗仗多久,衛瓊就敢這麼囂張,是怕那三座城池變不成秦國的領土嗎?「大人恕罪!」就在此時,一名太監上前給曲聽泉斟酒,手不小心抖了一下,將酒壺裡的酒潑到了曲聽泉的衣服上。
要是在衛國,曲聽泉少不得要斥責那太監,毛手毛腳的,隻是這裡是秦國,還輪不到他教訓人。
「不過是件衣裳,不會跟你計較的。
」秦霽淡淡開口,揮了揮手,」你自行下去吧。
」那太監低著頭:是。
再也沒有管曲聽泉,就這麼退了出去。
全場安靜地落針可聞。
秦國不缺衣裳,來人,帶他去將外袍換了,別在這麼多的人麵前失儀。
秦霽看向了高環。
高環:「奴婢遵旨。
」從高台上走向曲聽泉,高環躬著身:使臣大人,請隨奴婢去別處更衣。
曲聽泉的確不能一直穿著被酒水打濕的衣裳,謝了秦彝就跟著高環去更衣。
走時曲聽泉都還在心裡抱怨今天真是晦氣,好好的一身華衣被一個沒根的太監給弄髒了。
曲聽泉走後,獻禮也不了了之,那三個如意被人收走,沒有出現在統一收存賀禮的地方。
/>衛瑜靠了過去:陛下,曲聽泉殿前失儀,該當何罪?他不會因為曲聽泉是衛國的使臣就想著讓秦霽放過他,是衛瓊做得過分在先,秦霽怎麼做都不為過。
讓小太監潑曲聽泉一身酒水,根本就算不得什麼。
「不要著急。
」秦彝將高德給自己剝好皮的一碟枇杷放到了衛瑜的麵前,「誰知道這位曲大,會不會又犯點什麼錯呢?」衛瑜以手掩唇,擋住了自己因為過分訝異而張大的嘴:陛下的意思是?秦彝沒有直接回答衛瑜,而是問:「衛瑜,朕收拾曲聽泉,讓他丟盡衛國的顏麵,你會生朕的氣嗎?」衛瑜抿了抿唇,搖了搖頭:「不會。
」看樣子秦彝早就決定了要在今天的宴會上給曲聽泉一個教訓,而在今天之前,秦霽從未見過曲聽泉,沒有和曲聽泉接觸過,那麼這份教訓是為了誰,不言而喻。
衛瑜並不是一個不識好歹的人,相反,秦霽會為了他出手教訓曲聽泉,令他心生滿足感。
更何況,衛國的顏麵,在衛瓊將衛無瑕和曲聽泉派來出使秦國那一刻,早就丟乾淨了。
更早一些,在衛國戰敗,為了三座城池,將他打包送到秦國時,就沒了所謂的顏麵。
有衛瓊在一日,衛國就談不上顏麵。
顏麵,都是要靠自己掙的。
「那你就等著看吧。
」秦彝在桌下拍了拍衛瑜的手,「曲聽泉想讓你做的事情,終將報復到他自己的身上去。
」衛瑜眉心跳了一下。
他明白秦彝要做什麼了。
衛國隻是一個插曲,獻禮還要繼續,最後一個是被秦霽給拉入了黑名單的多瓜國。
不過很多人的目光都還放在衛無瑕的身上,衛無瑕可也是衛國使臣,又是身份尊貴的長公主,曲聽泉那裡出的錯,她一樣跑不掉。
好在衛無瑕還是非常能忍的,愣是擠出了笑意來,其臉皮的厚度可見一斑。
果然,當使臣還得像衛無瑕長公主一樣臉皮厚才行。
多瓜國送的賀禮就中規中矩得多了,沒有在秦國的底線上亂蹦跳,是多瓜國特產的一種布料,戛日穿在身上有如冰絲,是上好的夏日衣料,布料難得,多瓜國王室也不是人人都能穿上一件這種布料做的衣裳的,可見姿態還行。
如果多瓜國沒有自作主張地要在教坊的歌舞表演裡強行插一個節目的話。
「多瓜國公主阿若拉,願為秦君陛下獻舞一曲。
」秦霽麵無表情,多瓜國怎麼還沒有放棄推銷他們的公主?怎麼說也是一國公主,就把人家當作商品推銷來推銷去嗎?隻是人家都提出來了,秦彝也不好直接拒絕,人家的理由是祝賀他的二十歲生辰,不是美人計,他沒有拒絕的理由。
便隻能讓阿若拉跳了。
阿若拉穿的是極具多瓜國風格的服飾,手腕上戴了好幾個鐲子,鐲子上掛著鈴鐺,跳舞時便會跟著舞姿晃動。
「這位公主看起來也就十五六歲吧?」秦彝嘴裡咬著一塊果肉,吐槽道,「多瓜國是不是國王是不是太喪心病狂了?」放在現代也就是個中學生,就非要把人家送來和親,這是親生父親能乾得出來的事兒?多瓜國公主獻舞,秦彝隻是倍感無語,他不生氣,氣到想噴火的是衛無瑕。
同樣是一國公主,打著同樣的主意,阿若拉比她年輕比她漂亮。
極有可能做到她做不到的事情,衛國丟了這麼大的臉,阿若拉卻能得到一個獻舞表現自己的機會。
嫉妒之火在衛無瑕的心裡熊熊燃燒。
阿若拉著起來並不是一個被她父王提點過的人,多瓜國打著把阿若拉送到秦國皇宮當皇妃的主意,卻沒有告訴阿若拉要去吸引秦霽的注意力。
她隻是跳著自己的舞,眼神根本就沒有往秦霽的身上勾。
「多好的一個孩子,偏偏被當成工具。
」秦彝「嘖」了一下。
衛瑜倒是想到了更深的地方去:「多瓜國已經有了一位公主在衛國為妃,現在又把這位阿若拉公主帶來了秦國,這算得上是對衛國的背刺。
」多瓜國的國王顯然沒有考慮過他這麼做,會不會惹怒衛瓊。
衛瑜不敢拿自己記憶裡的皇兄去評判現在的衛瓊,隻是從最近發生的事情來看,衛瓊怕是會記下多瓜國,找多瓜國的麻煩。
身在衛國皇宮的那位公主,怕是不用等他皇嫂動手,這日子就過不下去了。
「其實多瓜國的想法可以理解,用兩個女人就能換來巨大的利益,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秦霽冷冷道,「就是不知,這個女人如果換成他自己的母親,能不能接受。
」很多男人的經典之語,女人可以有很多個,所以妻子對於他們來說未必是必需的。
不過母親的地位,那可就不一樣了。
陛下怎麼猜起了人心?衛瑜含笑,生辰呢,不說這些。
秦霽:「好好,不說不說。
」阿若拉的舞蹈也進行到了最後,那是快速的旋轉,最後定格。
全場掌聲如雷鳴,阿若拉的舞蹈的確很精彩,就算是外行人也可以看得出來阿若拉對於舞蹈的精通。
阿若拉以多瓜國的禮儀謝幕,沒有絲毫對秦霽的勾引,就這麼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多瓜國使臣險些吐血,公主怎麼就不知道趁此機會多跟秦君陛下說說話呢?還想抓住機會的多瓜國使臣沒了發揮的機會,一個太監匆匆忙忙地跑到了宴會上來,「撲通」就跪在了地上,頭重重地往地上一磕。
「求陛下為紅豆做主啊!」秦霽放下剛剛拿起的筷子,站了起來:「發生了何事?」跪在地上的那個太監悲憤欲絕:「奴婢引衛國的使臣大人去更衣,不過是去拿衣服的那麼一會工夫,使臣大人就強迫了宮中的宮女紅豆!」此言一出,滿座嘩然。
衛無瑕猛地一拍桌子:「你休要血口噴人!」太監抬起頭,神情倔強,眼中帶淚:是不是奴婢血口噴人,自有陛下定奪!這個太監正是先前將曲聽泉給帶走的高環。
衛瑜皺了下眉,他拉了拉秦霽的衣服:陛下當真讓宮女去……?「怎麼可能。
」秦彝用眼神示意衛瑜稍安勿躁。
「衛國這是來給朕賀壽的,還是來給朕下馬威的?」秦霽一副勃然大怒的模樣,摔了一個枇杷。
主要是別的都貴,摔壞了他心疼,這可都是他秦國的物件。
衛無瑕連忙道:請秦君陛下息怒,這其中必定有什麼冤情。
曲聽泉就是再犯病,也不敢在秦國的皇宮睡秦國的宮女。
br/>「是否有冤情,去瞧瞧便能知曉。
」秦霽拂袖,「眾位也都一起去做個見證吧!」秦霽發了話,不管這瓜是想吃還是不想吃,塞到了嘴邊,都得咽下去。
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衛國敢用那三個如意羞辱秦掣,就要做好被秦霽報復回去的準備。
就在此時給一點教訓,總比兩國之間開戰要好。
秦國兵強馬壯的,誰打得起?一行人浩浩盪盪地從熱鬧的宴會場往外挪,秦霽大步流星地走在最前麵,衛瑜跟著他。
隻是衛瑜有些跟不上秦霽的腳步,秦霽便放慢了速度,等了等衛瑜。
演戲也不能累著衛瑜不是。
烏烏泱泱的一大群到了事發地,禁軍已經將曲聽泉給控製了起來,曲聽泉的衣抱淩亂不堪,且還沾染上了些不是酒液的汙漬。
而在現場的還有一個宮女,頭發散亂,妝也哭花了,裸露出來的皮膚上印著深深淺淺的痕跡,一看就是很用力才能留下的。
「陛下駕到!」宮女聽得此聲,直接爬到了秦霽的麵前去大哭:請陛下為奴婢做主啊!曲聽泉見秦霽來了也想過去,隻是被禁軍的刀劍架著,一動就會碰到喉嚨,隻能在原地跪嘹:秦君陛下,外臣是冤枉的,外臣沒有碰過這個女人!那個被高環叫做紅豆的宮女也不和曲聽泉爭辯,隻一個勁地哭,將自己蜷縮起來,好不可憐。
可是,這個姐姐的身上,全是痕跡啊。
一群人裡年齡最小的阿若拉童言無忌。
多瓜國使臣欲哭無淚,公主啊,您看戲不就行了嗎?您開什麼口啊!「找宮中的娘娘來驗。
」秦霽沉聲道。
宮中的嬤嬤,不一定成過親,但是某個方麵的經驗豐富得令人咋舌。
秦霽叫宮裡的姻嬤來驗,就是要驗到底做到了哪一步。
有皇帝的傳召,什麼都辦得快,沒多久兩個姻姻就來了,給秦霽行了禮,便給秦霽安排去給紅豆驗身。
為保公平,不如各位來使的夫人也陪同一下。
秦霽道。
秦霽都這麼開口了,自然不好推辭,帛力國使臣的夫人第一個站了出來,跟著娘娘一起進屋內驗證,也有別的夫人跟了進去。
衛瑜手握緊了,秦彝演了這麼一出,當真有把握嗎?紅豆在屋內由眾多女眷驗證過後沒有出來,出來的隻有女譽。
「那宮女我剛才仔細看了,長得特別好看,我見猶憐的,怪不得被人下手呢。
」帛力國使臣的夫人回去,便聲音不大不小地對自己的夫君說道。
經驗豐富的她嬤也向秦彝稟報了結果:「陛下,經驗證,宮女紅豆確實是破了身,且還有陽精殘留。
」曲聽泉大驚,拚了命地為自己叫冤:秦君陛下明鑒,外臣真的什麼都沒有對那個女人做過!衛無瑕推開人上前給了曲聽泉一個巴掌:「你個不乾淨的東西!」想玩女人想瘋了吧?連秦霽皇宮裡的宮女都敢下手!曲聽泉被衛無瑕這一巴掌打得清醒了不少,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猛然看向了衛瑜。
秦霽這個暴君,是在替二皇子出氣?他居然在替二皇子出氣?為什麼?為什麼!秦彝不動聲色地擋在了衛瑜的身前:「來人,將曲聽泉押入天牢,聽候處置。
」衛無瑕不可能放任不管,她求情道:「秦君陛下,他隻是一時糊塗才鑄下大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還請秦君陛下給他一個機會,曲聽泉可以迎娶那個宮女為妻!」秦霽默不作聲,衛無瑕也僵在原地不敢動彈。
衛瑜冷眼旁觀著這一場鬧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