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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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這麼突然……他們通知我的時候……我……」

手術室外,一個身材纖細,烏黑卷發批在雙肩的年輕女人正埋在另一個六十歲左右的婦人懷中啜泣。

婦人克製住悲傷,努力安慰著懷裡剛剛趕到醫院的年輕女人:「思闕,別難過了……這是意外……」

「郭姨……」年輕女人嗚咽了兩聲,將臉埋在手中,雙肩微顫,動作艱澀的點頭。

「靳夫人。」

護士快步而來:「靳夫人,手術需要家屬簽字。」

郭姨連忙扶撐起靳思闕。

靳思闕一愣,但那一愣很短暫,她飛快的用手拭過雙眼和臉頰,雙眼通紅的轉過身,接過手術報告單,迅速落下自己的名字,悲戚而真誠的看著護士:「拜托你們了。」

「我們會的,這是本分。」護士點頭示意,繼而飛快離開。

靳思闕朝著護士的背影微微一鞠躬,這個動作讓人忍不住動容,郭姨嘆了一口氣,擦著臉上成串的淚珠,不停哀嘆。

郭姨是呂家的保姆,她照顧呂妐婇的生活起居已有了些年頭,呂妐婇對她也不錯,是以積累了一些感情。

那長長的一聲嘆,摻著擔憂、恐懼和茫然無措,聽在靳思闕的耳裡卻很難在心底濺起一點波瀾。

她直起身,蒼白麵上帶著恰如其分的蒼白和脆弱。靳思闕的肌膚很白,白得幾乎可以看見暗藏在肌膚下青色血管。

她是個omega,如這個社會上,所有人對omega的刻板印象之一一樣,看起來漂亮而孱弱。

但因為過於的漂亮好看和超越大多omega的獨特氣質,又給她的這份柔軟裝點些難以啟齒的嬌色。

像是雨夜,路邊被澆打得蔫巴低頭的小草,葉尖掛著那第滴晶瑩的露珠,懸在在細細翠綠的葉尖,折射著晶瑩剔透的光。

搖擺晃動,微微顫抖,撓得人心底直癢,不住猜測這滴露啊,什麼時候能滴落,什麼時候能沁進泥土裡,沾惹上塵灰和泥土。

手術室的門開了又關上,手術中的幾個刺眼紅燈亮起來。

靳思闕緊著眉,微微偏頭,細細琢磨著這幾個字,並用手指輕輕按壓著眼尾,以好讓那裡保持著紅暈,看起來像剛剛哭過的模樣。

郭姨終於調整好情緒,輕輕攬過靳思闕,低聲說:「思闕,咱們過去坐一會吧。」

靳思闕微微一笑,她看起來實在是太嬌弱了,就算是笑,也帶著強撐疲憊的感覺,「您去坐一會吧。」

郭姨嘆了一口氣,她今天實在嘆了太多次氣,靳思闕微微蹙眉,卻保證著,自己的表情不被洞悉和探查。

郭姨憂心忡忡:「小腿脛骨骨折,我聽護士說,嚴重了可能會落下病根……以後是不是都要用拐杖啊?」

「怎麼會呢?怎麼就會出車禍了呢?」郭姨難過道。

靳思闕嗓音微啞,問:「妐婇車禍的事您通知老家了嗎?」

郭姨搖頭,呂妐婇從車禍現場被送至醫院時尚且清醒,特地囑咐過這件事不必通知家裡人。

呂家老家遠在山西太原,呂妐婇不想讓家人擔心,呂妐婇父親和母親各有工作,也不必為此辛苦奔波一趟。

這件事本也不必要通知靳思闕,事前呂妐婇曾特地囑咐過。

但手術涉及家屬簽字,在郭姨趕來前,醫院已經通過警方先一步通知了呂妐婇的合法伴侶。

靳思闕長睫忽閃,下斂,在臉上投下一片小陰影。

-

呂妐婇發現自己站在如瀑大雨裡,這是個黑夜,漆黑天地間回響著些略顯嘈雜的交談聲。

「開始手術了,病人家屬請在耐心等候。」

匝門緊閉,吵鬧聲遠去,取而代之的是幾聲不屑的嬉笑。

「從前那麼風光的人,現在連個手術簽字的人都找不到了?」

「噓,你小點聲,萬一突然醒過來聽見了怎麼辦?」

呂妐婇露出些許茫然神色,她低頭,發現自己的手中正拿著一本書,便借著微弱路燈辨別出書名——《金絲雀》。

金絲雀?

一陣風襲來,吹得書頁簌簌作響不停翻動。呂妐婇擰眉看向左右,不安的審視著雨夜下漆黑的四周。

天地間的聲音似乎開始失真,麵前的一切開始具象化,大雨的聲音像是剎那間沖破了天幕的禁錮,如水柱轟然而下,差點將呂妐婇沖垮在地。

呂妐婇抬起手臂,試圖遮掩大雨,卻晃眼發現,雨水沖刷在自己的麵前玻璃窗前,窗裡倒映自己晦暗的臉龐和身後恍若聚光燈下情景劇現場。

而那空而遠的聲音變得清晰。

身後,醫生護士,正圍站在手術台議論紛紛。

「腺體損壞嚴重……緊急切割……」

「下肢有舊傷,隻怕要坐一輩子輪椅了……」

「……幸好她離婚了,否則那個omega妻子該有多痛苦。」

呂妐婇轉身走近手術台,周圍的人似乎視她為無物,這次她看清了,這是一個alha在做腺體切割手術。

alha閉眼躺在手術台上,戴著氧氣麵罩,額頭鬢角血汗淋漓,有著令人熟悉而陌生的感覺。

「是否安排術後恢復治療以及人工腺體的移植?」

「她已經破產了,負擔不起人工腺體移植的高昂費用。」

呂妐婇注意到病人敞開的領口下露出了一截銀色的鏈條,神情愈加迷惑了起來。

手術台上的女人驀然睜開呂雙眼,和虛空中的呂妐婇對視。呂妐婇剎那心跳如雷。

「病人術中清醒!先給麻藥。」

「快——」

護士快步而來,呂妐婇倉皇朝後一退,下一刻,鑽心刺骨的疼痛從後頸蔓延而來,像是被深鑿卸走一塊的感覺令她疼痛到全身痙攣。

她下意識的抬手一撫後頸腺體的位置,繼而一愣,掌心淋漓的鮮血被大雨沖刷,那切割下來的腺體如水流一般流逝在指縫裡。

眼前的場景逐漸淡去、虛化,被另一個場景取而代之。

呂妐婇置身黑暗中,不遠處的路燈亮起,她看見了遠處的一道頎長身影,是個女人,她的雙臂間似乎擁著另一個麵容模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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