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1 / 2)
「她等到了麼?」伏黑惠問夏油傑。
夏油傑愣了一下,沒想到這是在問他,伏黑惠問得真情實意,就仿佛他能知道答案似的。
雖然他的確知道。
夏油傑在伏黑惠的背上拍了拍,聲音不大,但很平穩:「沒等到。」
「我猜也是。」伏黑惠頓了會兒才輕聲說。
眼前的場景還在播放,隨著時間推移,估扌莫著也就幾天功夫,但那女人卻猶如朵正在枯萎的花,完全枯敗下去。
雖然如此,她的精神頭卻一反常態的好。
夏油傑知道她是徹底沒時間了,他見慣了生老病死,但伏黑甚爾卻對整個過程沒那麼習慣。
不是說他不習慣死人。
死在伏黑甚爾手上的人不計其數,刀光閃動之間,就能有數條人命隕落,輕飄飄的還不如他晚飯吃什麼重要。
可在女人睡著的時候,他甚至沒法判斷出對方是不是真的睡著,時不時就要伸手去撫扌莫兩下那頭打著卷的長發,再去觸扌莫女人頸側微弱的脈搏。
那點躍動輕微得幾不可察。
他又扌莫了扌莫自己的脖子側麵。
他一連串動作其實沒有什麼連貫性,靈幻新隆起初也沒看懂,對伏黑甚爾是否還有什麼方法能挽救女人性命,依然抱有期待。
但夏油傑卻微微闔了闔眼。
他清楚靈幻新隆的期待必定落空,伏黑甚爾那動作不是什麼續命的術式,夏油傑抬起手按住咽喉側麵,指腹下的血管有節奏地跳動著。
過去的記憶仍然不甚清晰,但相同的情緒也許是重復過千八百遍,沉甸甸的,像塊石頭壓在那裡,再最終落成一個同樣的想法。
……為什麼他不能把命分給她一點?
為什麼偏偏是他這樣的惡人,活得這樣久,活得這樣長?
中途伏黑甚爾去燒了壺水,穿過玄關,他突然停住腳步,長長久久地站在那兒不動,目光隔著玻璃望出去,停留在一個點上。
伏黑惠又在問了:「他在看什麼?」
這次夏油傑沒回他。
有些東西這個年紀還是不知道為好,他想。
對麵那屋子的陳設看著模模糊糊的,很像夢境裡記不清的懸崖小屋,但夏油傑和靈幻新隆都是成年人,能從那屋子門口的石像上確定,隔壁那家信佛。
這種人家通常會把神龕和供台擺在窗邊,而伏黑甚爾走投無路,束手無策,隻能求起那些虛無縹緲的存在來。
這期間女人醒了一次,她惦記著自己出生沒多久的小孩,清醒得很突然,這時候她的力氣似乎突然回來了,原本她連坐都要伏黑甚爾幫忙,現在竟然用那隻纖瘦的手,撐著床沿支撐起身體。
搖籃裡的小孩安安穩穩地睡著,被子被蓋得很好。
女人鬆了口氣。
「對不起呀,惠。」她嘆了口氣,又笑了一下:「甚爾會照顧好你的。」她看向門口,明明說的是疑問句,但語氣卻很篤定:「對不對?」
「……」
「他從沒照顧過我。」伏黑惠突然抬起頭,對著頭頂的空間說。
靈幻新隆麵露茫然,夏油傑卻靜默地看著伏黑惠,心想這小傻瓜到最後,還是明白了。
他原本以為這倒影的核心是伏黑惠,結果現在看,小孩隻是觸發倒影的條件。
女人才是倒影的核心。
當年伏黑甚爾從他這兒搶過一顆咒靈玉,十年前他收集這玩意兒,隻想著下次留著五條悟失去貓德時哄著那家夥稍微做個人,就沒有花力氣去收服。
咒靈球那麼難吃,能少吃一顆就是一顆。
怪不得之前的禪院家的布景不對勁,盡管伏黑
惠覺得他好像來過,但夏油傑卻能從這地方處處找出奇怪之處,他並不覺得那群老頭會用那種方式和伏黑甚爾說話。
這下剛才的一切都能解釋得通。
因為倒影的主人並沒有去過禪院家。
也許隻是看過照片,又或者聽伏黑甚爾說過一丁點禪院對待普通人的態度,所以之前那個捏出來的東西才會攻擊身為普通人的靈幻新隆。
真正的禪院家連半點溫情都不剩,別說是普通人,就算是咒術師,也活不出什麼體麵。
夏油傑不清楚伏黑甚爾是怎樣讓女人留在這個倒影裡,但死亡是場漫長且絕對不可逆轉的過程——沒有例外,哪怕這地方栩栩如生,好像一切都很正常。
那個女人終究還是死了。
距離伏黑甚爾的死都已經過去了十年,更何況這個女人。
「是嗎?」他們站著的地方不遠處,突然飄過來這麼一句泛著啞意的聲音:「他沒照顧好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