虧欠(1 / 2)
蘇音正迷糊,也沒去想晚上開門是否安全的事,邊揉眼邊去開門。
門開了——
蘇音愣了。
許傾塵也愣了。
蘇音的目光落在許傾塵手上 。她的雙指之間夾著一支細長的女士香煙。煙霧是散的,許傾塵的神色是亂的。幾乎是瞬時,許傾塵把煙往身後藏。
蘇音裝作沒看見,側過身站,「老師,外麵冷,快進來。」
許傾塵:「等下。」
她往樓梯間的方向走。
幾秒後,感應燈滅了。蘇音正準備開燈,一陣高跟鞋的聲音響起。驀地,一陣心安。蘇音的手搭在開關上,沒開燈。她望著這片黑,用力地望。
直到這陣聲音越走越近,感應燈亮了,蘇音看著許傾塵走向她。那支煙不見了。
許傾塵身上每一處不易被人察覺的細節都落在蘇音眼裡。先是花掉的唇妝,再是淩亂的長發,最後是破碎的神情。
蘇音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去扶她。她總擔心,許傾塵下秒就會碎掉。
於是,蘇音就去扶她了。
說是扶,不如說是虛扶。因為她連許傾塵的大衣料子都沒碰上。真心疼一個人,是不會逾越的,做什麼都克製小心。
許傾塵醉得厲害,沒想太多,她主動搭上蘇音的手,邊換鞋邊說:「清詞睡了嗎?」
蘇音:「她八點就睡了,老師,你要是找她我就去把她叫醒。」
許傾塵:「不用,讓她睡吧。」
說完,她搖晃著走向沙發,在蘇音剛才躺過的位置坐下。然後,眼神空洞地盯著電視。
蘇音站在她身邊,也看電視。
空調開得熱。
片刻後,許傾塵脫掉大衣。
聽見聲音,蘇音低眼看她。從這秒開始,她再也沒看過電視,一眼都沒有。
她看許傾塵,看紅裙,看穿紅裙的許傾塵。明明是冰山,卻滿身嫵媚氣息。
修長的手指搭在交疊的腿上,白皙的雙腿包裹在緊致的紅裙裡,引人遐思。她不經意間抬手,把低月匈紅裙往上拉了拉。驀地,肩帶滑下去了。
蘇音迅速別過眼。
空氣中有熱氣噴薄在她裸露的肌膚上,許傾塵揚唇,隨手將肩帶勾上去,媚態天成。
溫度忽然升高,蘇音越來越口渴,她拿起茶幾上剩的半杯水,一口喝完。當彎月要放杯子時她才發現,許傾塵在對她笑。
蘇音擦掉嘴角水漬,扌莫不著頭腦道:「怎麼了,老師?」
許傾塵笑著搖頭。
蘇音坦坦盪盪地看著她,她強裝鎮靜,耳朵卻充了血,變成和紅裙一個顏色。
「老師,我去給你倒杯水。」蘇音想走,想掩飾掉她的不自然。
許傾塵沒讓她如願,「我不喝水。」
蘇音脫口而出,「那你想喝什麼?」
許傾塵倚在沙發上,半闔的眼輕抬,眼尾向上撩出弧度,她表情迷醉,聲線慵懶道:「去酒櫃給我拿兩瓶酒,我想喝酒。」
蘇音:「啊?」
看她不動彈,許傾塵眉頭一皺,微歪頭表示她的不悅,「去不去,不去我就罰你抄書。」
蘇音:「噗。」
這下她非常確定了,許傾塵就是喝醉了。那,趁這個機會…
於是,蘇音蹲下身,用雙手捧住臉,笑嘻嘻道:「那你罰我吧。」
她心想:這應該不算趁人之危吧。
當然不算!
許傾塵又皺眉頭,用綿軟的聲音說出一句自認為十分有威懾力的話,「罰你,罰你抄一百遍。」
蘇音『咯咯』笑出聲,「好啊。」
許傾塵沒再說話,而是靠在沙發上睡著了,臨睡前,她還在說:「罰,要罰…」
蘇音笑不攏嘴,這樣的許傾塵難得一見,不多看幾眼豈不是太虧。但適可而止。蘇音很快收回視線,起身將沙發上的毯子給許傾塵蓋上,再順手關掉電視。
全都黑了。
蘇音站在黑夜裡,哪裡都不想去。她說她就應該待在這裡,待在有許傾塵的地方。這就是宿命感,解釋不通的宿命感。
-
在陌生的地方很難睡著,蘇音又醒了,她打開床頭燈,一看才兩點多。她閉眼,卻怎麼都睡不著了,越躺越渴,她掀開被子,起身去客廳找水喝。於是,她看見這一幕——
昏黃的燈光簇擁在許傾塵身上,她坐姿優雅,輕輕晃動酒杯,透明酒杯裡的液體漾出漣漪,倒影在裡麵的她的臉:
冰冷,麻木。
許傾塵並不想看自己這副模樣,迅速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杯子空了,蘇音的心也空了。
蘇音走過去。
許傾塵看著蘇音朝她走來,她眼中無波無瀾,與剛才的她判若兩人,看來是酒醒了。
蘇音:「老師,你醒了。」
許傾塵:「嗯。」
又拿起酒瓶,她邊往杯裡倒邊說:「睡不著嗎,陪我坐會兒。」
許傾塵的聲音很平靜,可蘇音卻感覺她很寂寞,不是生理的寂寞,應該是靈魂的寂寞。
蘇音懂,因為她也很寂寞。所以當在許傾塵身邊坐下時,她說:「老師,你很累吧。」
肯定句。
許傾塵的手一抖,有酒順著杯壁往下淌,最終,乾涸在她的手背上。她掩住復雜的情緒,繼續倒酒,這回,一滴沒灑,她將酒杯往嘴邊送。
蘇音又說:「老師,我知道你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