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徒弟(十四)(1 / 2)
「朝辭!」臨淵劍提在手上,君昭咬牙切齒,「你又搞什麼鬼!」那人似乎愣了一下,一張小臉上全是不可置信,細看來還有些傷心,又喚了一句:「師尊?」他手上提著望星,除了那張和朝辭一模一樣的眉眼,語調簡直和自己的小徒弟如出一轍。
君昭不為所動,冷冷注視著他:「夠了,朝辭!」「師尊你怎麼了?我是小九啊。
」望星被他收了起來,洛九迎著臨淵劍的劍鋒向前踏了一步:朝辭是誰?師尊你的眼睛好了嗎?方前輩不是說要等到明天嗎,你怎麼現在就把白綾給拆了,怎麼樣,疼不疼……君昭猛地後退了一步。
朝辭就算能學得他的聲音,也不可能知道這些細節。
方硯歸留下的那封信,隻有他和洛九看過,甚至連他所知道的內容都是洛九讀的。
他早該想到的,洛九一屆散修,哪來那麼高的修為,又怎麼能圖區使得了望星,還有他毒發之時和朝辭身上相似的症狀……他早該想到的……天底下哪裡有那麼多巧合的事情。
臨淵劍的劍尖垂了下來,洛九立刻上前一步扶住他的手臂:師尊你怎麼了?身上怎麼這麼涼啊,先回房間,我去給你沏杯熱茶。
」他的動作嫻熟而又親昵,分明是剛剛還在與自己撒嬌的小徒弟,君昭卻覺得分外陌生。
他將胳膊從洛九的手裡抽了出來,拉開些距離,抬眼打量著他。
「你,」他深吸口氣,努力問道,「你是朝辭……還是……」還是他在池中見到的那個少年?從他來到歸雲峰的那一刻起,君昭就沒用這個態度對待過他,洛九的眼睛瞬間紅了:「師尊,是弟子做錯什麼事了嗎,為什麼……」洛九前世怎麼說也算是半個影帝,再加上還有袁之洲的□□,太了解這種時候應該怎麼表現自己的無辜:眼睛要睜得大,要有眼淚,不能落下,但是眼眶要紅,下唇要咬緊,一副猶猶豫豫不敢言的狀態,還要加上些點小動作,比如手指要捏著衣擺,表現出此刻的害怕與不安。
br/>君昭的臉上的神情果然猶豫了一瞬,洛九臉上的神情不似作偽,若他真是池中的少年……從他冒出這個想法的時候開始,心中就已經信了七八分,雖然不知道洛九為何沒有了那天池中的記憶,又為什麼來到不棲山拜他為師,但他應當不是朝辭。
臨淵劍被他收了起來,君昭頓了頓:既然如此……他想說什麼呢?既然如此,那就這麼算了。
還是……既然如此,你我師徒從此恩斷義絕。
既然如此,你明日就下山去吧。
不管他是朝辭還是洛九,他都還有魔尊這個身份,他尚不清楚洛九和朝辭之前是如何轉化的,眼前的人隨時都有可能突然變成另外一個人。
朝辭是個瘋子,他不能留這樣一個人在宗門。
洛九的手指動了一下,似乎是想要勾他的衣角,卻又被君昭身上過於沉肅的氣氛嚇了一跳,怯怯地收回手去。
君昭抬眼看到他那雙蓄滿淚水的眼睛,忽然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也怪自己,收了一個魔尊做徒弟,這多麼可笑。
「算了,沒事,你先回去吧。
」君昭自嘲地笑了一聲,轉頭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洛九似乎跟了兩步,在聽到砰的一下關門聲之後,又吶吶地停在了門外。
【宿主,】洛九在門口站了十分鍾,那扇門還是沒有打開的跡象,418忍不住問,【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
】看這樣子,君昭今天應該是不會出來了。
【回去乾嘛,這裡風景好,跟你聊聊天。
】418頓感不妙,開始拖著自己的那一搓小數據流往角落裡縮呀縮。
【所以,朝辭是開啟冥淵鑰匙這事兒,你是知道的?】418趕緊擺手:【不不不不不不知道啊。
】原故事線裡朝辭壓根沒把靈台鏡給君昭,也不會有今天這一出預知,他上哪知道去。
【那你緊張什麼?】418又開始縮啊縮,努力降低存在感。
若真是這件事,418倒也沒必要這麼瞞著他,所以……【朝辭在故事線裡是怎麼死的?】418瞬間呆住了。
【說實話。
】大佬不愧是大佬。
紙終究包不住火,418暗暗嘆口氣,這倒也不是他辦事不力,實在是對方太聰明,到時候那位問起來,他就說是洛九自己猜到的好了。
418小心翼翼道:【是……君昭殺的。
】原故事線裡,冥淵異動,雖然沒有靈台鏡,可當時流傳著一個民謠,說是妖花現,冥淵開。
而好巧不巧,這株花就長在朝辭的眼角。
君昭的家人本就死於冥淵,朝辭又曾經將他抓去過幽曇宮進行非人的折磨,再加上他是仙尊,自然是身先士卒,親自提劍鏟除了妖孽。
【就這點事兒……怎麼,怕我一氣之下把你們家主神給殺了?】418點頭:【是,是啊。
】故事線裡的重大劇情一般都會發生,他有這個顧慮也不算奇怪……吧。
畢竟對洛九來說殺了隻是換個世界的事兒,反正他手上犯過的也不差這點,可對他來說,一進小世界任務對象就死亡,可是會降級打回去重新進行基礎教育的。
418決定就用這個理由,壓根忘了這個台階似乎還是洛九遞給他,猶猶豫豫道:【宿主,劇情線裡的事也未必會真的都要實現嘛,上個世界的車禍不是也沒事兒,而且你看君昭對你也挺好的。
】洛九冷哼了一聲,似乎是信了,隻是揚了揚下巴:【好?我現在可還被他關在門外在寒風裡站著呢。
】【那,那這麼大的信息量,君昭總是需要一點時間消化嘛,不可能這麼快就想清楚的。
】別說他了,這麼復雜的關係,換個早期的係統,估計cU都給燒壞了。
【時間?】洛九笑了聲,【好啊,我給他時間好好想。
】他後退了步,向下行了個禮,恭恭敬敬道:「師尊,早些休息。
」長洛九說要給君昭時間還真是給他時間,早上來請安時君昭態度冷淡了些,洛九當即小嘴一撇,下午就來請辭:「師尊,小師叔說沂州城有妖獸為禍,要帶著我們這些新來的弟子去歷練一番。
」r/>但是,沂州這件事,淩嶼前些日子來歸雲峰,洛九是當著他的麵拒絕的。
洛九雖然性子單純了些,卻也看得出來自己態度的改變,分明是借這件事躲出去,讓大家都好過一點。
君昭握緊了手中的茶杯:「知道了。
」「師尊,」洛九似乎往前走了一步,靠在門前試探道,「你不看看我嗎?」滾燙的茶水灑在君昭的手上,若在往常,估計已經有人扶著他站起來,將桌子收拾得乾乾淨淨,一邊帶笑一邊將重新徹好的茶遞到他的手上。
隻是他們現在……還是先不見為好。
君昭的指骨有些泛白:「不了,你……照顧好自己。
」「師尊,你也要照顧好自己。
」以前每天推門就往裡闖的人如今卻隻輕輕地將手指搭在門上,連發出一點聲音都不敢,「那我走了,師尊。
」洛九一步一步地一步地退下台階,聲音聽起來越來越遠: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師尊,你能重新看見,小九真的很高興。
杯子砰的一聲落了地,君昭伸手推開了門,外麵空空盪盪,那人已經不在了。
隻是院子裡的那一小株桃花樹,似乎長高了些。
君昭恍惚間想起,洛九拜進師門,似乎已經好幾個月了。
他的眼睛閉了一下,半晌,又伸出手去,像當初那人握著自己一樣,輕輕地將手掌放在了那株樹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