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 / 2)
直到池白鬆再度抬起手腕,提醒尤利西斯要開始進行治療時,暖氣依然沒有回到正常的工作狀態。
原本放在膝上端著的那杯茶水已經冷卻了,無法汲取到熱量的池白鬆將它重新推回桌邊。
她工作時穿得單薄,沒了暖氣,時間一長就明顯感到冷了。
「休息得差不多了,再不開始就真的要耽誤您的時間了。
」池白鬆輕咳一聲,剛想去拿桌上的記錄板,剛才的姿勢維持太久,如今稍微一動就激得一哆嗦。
尤利西斯皺起眉頭,明知故問了一句,「暖氣還沒修好?」他看起來不是想得到回答,隻是想這麼說一句。
他對池白鬆說:「稍等,我詢問一下。
」池白鬆點點頭,並不說話。
尤利西斯打開終端發了消息,他的屏幕加了隱私鎖,池白鬆看不到他發了什麼。
他飛快地將消息發送出去,正要關掉終端,卻發現池白鬆故意側著頭,沒看他。
她低垂著眼,不說話也不笑,他斜看過去時可以看到她線條適中的鼻子。
池白鬆不笑時,她那雙黑眼睛冷漠得讓人覺得陰鬱,像個會獨自窩坐在牆角裡的小孩。
可她一旦動起嘴唇來,讓笑意在唇齒間袒露時,這雙黑眸中也會出現讓人挪不開目光的情緒,任由秋波在眨眼時流轉而出。
尤利西斯注意到她正用左手正抱著右臂,手指壓在衣褶上。
她穿得太薄了。
「他們說最快還要二十分鍾。
」尤利西斯遺憾地告訴池白鬆這個消息,「你還有別的衣服嗎?」「沒有,乾淨的衣服已經被我換上了,剩下的就隻有還濕著的那些。
」池白鬆搖搖頭,她抓著手臂的手越發用力。
她身子不自覺地收進,整個人僵硬得如同正被拉至極限的弓,繃緊得要命。
尤利西斯還死守這自己的那點理智,他問:「你下班之後不換回自己的衣服?」這一刻,他強烈懷疑池白鬆是不是想騙自己脫件衣服給她,就像約修亞那樣。
……也不是不行。
可這和約修亞有什麼區別?他不想做一個重蹈覆轍的蠢貨。
r/>池白鬆聽完他的話,欲言又止。
足足過了好幾秒,她才壓低聲音道:「我今年才從家裡搬出來,當時很多東西都沒法帶出來,冬天的外衣……隻有兩件。
」她說著,像在壓抑著莫大的屈辱。
尤利西斯心想,就算池白鬆再怎麼不得父母喜愛,隻能帶出兩件冬季的外套未免也太寒磣了。
有錢人家的小姐少爺們一天換上幾件都能不重樣,今年一過,去年的舊衣服就多半被淘汰了,你不會在今年的社交場合上看見他們穿去年的款。
如果真有人在衣裝打扮上讓人挑到了弱項,定會被抓住痛腳到處宣揚,最後又會變成無意義的罵戰和是非之爭。
尤利西斯得承認,盡管這種攀比非常無聊,但隻要有人的地方,就會永遠存在。
但隻有兩件外套這種事,發生在一個小貴族之女身上,可以稱得上離奇了。
池白鬆繼續說:「我家昨天洗衣機也壞了,我隻能把衣服帶到這附近的洗衣房去。
」她嘆了口氣,對自己的不幸充滿哀嘆,「……洗衣房離我們研究所隻有幾步路,您從正門過來時也許見過那家店。
我想著研究所反正有暖氣,我就將身上的那件外套也一並交給洗衣房了,下班時我就正好去領我的衣服,然後直接穿回家。
」「這意外來得真不是時候。
」尤利西斯充滿同情,他斟酌了一下用詞,然後將話隻說了半截,「我無意冒犯,但是……我認為父母應該主動承擔起和孩子溝通的責任,而不是……」他將話題掐斷在這裡,趁著池白鬆還沒空細品時,他又說了聲,「抱歉。
」似乎是打算將剛才的失言就此揭過。
池白鬆尷尬地搶過話來,「我們開始治療吧,其實並不是很冷,我撐得住。
麻煩您像上次那樣背靠著椅子,將手放在限製器上。
」然而尤利西斯並沒有懂。
他盯著她看了好幾秒,池白鬆感覺這灼熱的視線快要實體化了。
在她失去耐心前,尤利西斯才終於做完重大決定,他語氣沉重地開口:「……失禮了。
」池白鬆麵露疑惑。
「能將你的手給我嗎?」尤利西斯說。
池白鬆看起來對他的提議嚇了一跳,她竭力掩飾內心的慌張,但她眼神有一瞬間像在無主的到處飄忽。
尤利西斯看著她的反應,感覺手掌發熱,他感覺豁然開朗:盡管那些人能占據她的笑容,但也僅僅隻有笑了。
池白鬆這一刻生動的、鮮明的表情更為珍貴,而她的因為自己才露出這樣表情的。
尤利西斯再度道:「……池小姐?我隻是想幫幫你,請放心,我不會做什麼出格的事。
」他有著好聽的、迷人的中音聲線。
也許有人並不喜歡這種柔情滿懷的聲音,可聲音和容貌足夠般配,能達到最大效果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