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下落水的他(1 / 2)
「今年咋這麼冷,土都凍硬了,可真不好翻地。
」「咱是年紀大了力氣不夠,要是申寧在就好了,整整一畝地,她用不了一會兒就全翻完了。
」「都是年輕娃娃,怎麼申寧這麼厲害,再看看這幫城裡來的知青,弱得揮鋤頭都費勁兒呢。
」四月份的東北還是冷的,一幫老農民坐在田埂上,赤著的腳上裹滿了泥灰,正咬著窩頭閒聊。
時不時,他們還嫌棄地看邊上知青們一眼。
知青們初來乍到,乾了一上午的活正疲憊著,悶悶吃著硬邦邦的玉米麵窩頭。
沒人回話,幾人卻不免想到「這個申寧是誰」?一個大娘不經意間抬眼,遠遠看見土路上走來一個黑色身影,她呀了一聲,「小申回來了!」知青們好奇地看過去,發現居然是個年輕姑娘。
申寧大步流星,一邊走,一邊目光在地裡快速掃過,眼睛發亮,仿佛在找什麼人。
看了一圈,她的目光落在了知青們身上。
都是十七八歲的陌生男女,穿著軍大衣、棉襖,在一堆老農民裡格外醒目。
申寧加快步伐,幾步就沖到了他們麵前。
「你們就是滬市來的知青?」她問道。
知青們呆住,下意識點頭。
他們仰頭看著這個陌生姑娘,她個子很高,穿著補丁疊補丁的黑色棉襖,棉鞋破舊,一看條件就不好。
偏偏一張臉蛋過分艷麗,眼瞳晶亮,像深山叢林裡跑出的美麗精怪。
他們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申寧的眉頭卻皺了起來,她盯著幾個男知青看了幾眼,心裡的喜悅消失殆盡。
「其他知青呢?」她耐著性子追問道。
知青還沒反應過來,旁邊大娘就扯著大嗓門開了口。
「還有個男知青呢,長得可俊,好像去河邊了——」大娘還沒說完,便見申寧眯眼望向遠處的大河,隔著好幾百米,按理說也看不清,她卻眼睛明顯地一亮。
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她已經跑出去老遠。
申寧清楚地看見河邊蹲著個人,穿著軍大衣,背影陌生,低著頭不知道在做什麼。
以她的角度來看,他幾乎要跌進河裡。
她心都提了起來,大喊一聲,「謝溫時!」那個人好像聽見了,轉過頭來看了一眼,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映入視野。
是他!申寧心潮澎湃,一貫冷靜的心髒怦怦跳動起來,表達著自己的欣喜。
謝溫時聽見有人叫他,回頭看了一眼,他視力很好,卻也隻能看清模糊的輪廓。
他眯著眼睛,從來者的長頭發猜測是個姑娘。
是誰?他心想,這兒的人隻會叫他謝知青或謝同誌。
謝溫時把頭轉回去,繼續在河水裡洗手,直到手指凍得通紅,他才收回手,拿出手帕慢條斯理擦拭著。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他重又看過去。
這回他看清了,是個十七八歲的姑娘,個子高挑,五官鋒利又美艷,此時眉頭緊皺,仿佛很焦急。
他以前從沒見過她。
「這位同誌是?」謝溫時微微一笑,帶著些溫柔的疑惑。
他收回手帕,往外邁了一步。
申寧看見他腳邊閃著冷光的冰塊,瞳孔微縮,喝了一聲,「小心!」但已經晚了。
謝溫時一愣,「什麼?」他還記著自己在危險的河邊,下意識往前走,可沒走出一步,腳下就結結實實踩到一塊冰。
身體往後倒,他連忙月要腹發力,想要控製住即將摔倒的身體。
但沒等站穩,原本光禿禿的泥土地就跟會動似的,意外的滑,他連連後退,一腳踩到河上的冰麵上。
「哢嚓」一聲。
四月河麵的冰隻剩薄薄一層,一戳就化,何況是謝溫時這個大活人的分量。
他踩上河麵的一瞬間,就摔進了河裡。
他在水上看到的最後,是一隻朝他伸來的手,五指張開,似乎試圖抓住什麼。
申寧隻差一步,眼睜睜看著謝溫時掉進河裡,「謝溫時!」她毫不猶豫,跟著跳下了河。
冰冷的河水滲進衣服,渾身上下都變得沉重,饒是身強體壯的申寧,都打了個哆嗦。
她在水裡睜開眼,看見了正在掙紮的謝溫時。
謝溫時穿得比她更厚,突然下水,被吸滿水的棉襖棉褲墜得往下拉,更倒黴的是,他腿抽筋了。
他咬緊牙關,屏住一口氣。
聽到另一道落水的聲音,他以為是那個想拉他的少女也掉了下來,下意識看了過去。
冰冷朦朧的水波裡,少女眼瞳閃現著蜂蜜般的琥珀色,瞳仁豎直,仿佛某種貓科動物。
謝溫時恍惚了下,再看一眼,發現少女的眼睛已經恢復了正常。
可能是看錯了?眼下沒有多想的時間,他忍著一抽一抽的小腿,努力往上遊去。
申寧的速度更快,她直直沖謝溫時而去,手臂一攬,摟住他的月要。
救到人的時候,她鬆了口氣,立刻往上遊。
謝溫時察覺到少女的力量,在他月要間那隻手,就跟鋼鐵似的。
她仿佛不受厚衣服的重量影響,速度奇快,帶他往水麵上沖去。
他被帶著往上兩米,恍惚間,竟有種劫後餘生的放鬆感,立刻順著她的方向往上遊。
「嘩啦」一聲,兩人冒出水麵。
豐沛的空氣湧進口鼻,謝溫時大口地呼吸著。
他的腿還在抽筋,目光轉向旁邊的少女,她臉色正常,眼睛晶亮,倒是瞳仁裡映出的他狼狽不堪。
「同誌,你能幫忙把我拉上去嗎?」謝溫時動了動腿,一瞬間疼得像被鑽頭鑽了,他臉色慘白,眉頭皺了下,嘴唇卻微微翹起。
看起來很溫善無害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