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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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寧的答案是也不知道,事實上,她的確沒想這麼多。

謝溫時沒有再問,卻暗暗記下了這件事,幾天後,找機會又去了一次農場。

夏季的思想教育宣傳快要結束,這可能是謝溫時最後一次正大光明來農場了。

他跟領導們打過招呼,朗誦文件完畢,好不容易,才借著上茅廁的機會見到謝爺爺。

茅廁外氣味難聞,謝溫時卻顧及不了那麼多,匆忙道:「農場山上第一棵鬆樹下,有塊黑色大石頭,我在下麵埋了準備好的食物和藥膏,短時間內不會壞,你們找到機會挖出來。

」這已經是最隱蔽的送物資方法。

不然,無論是他帶著大包東西來,還是謝爺爺帶著大包東西走,都會惹人懷疑。

但要是他和老魏、小宋三人一起,就能很好的互相掩飾。

而且,隻有大家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利益關係才是最穩定的。

謝爺爺趕緊點頭,「好,我知道了。

」時間緊張,怕被人懷疑,他深深望了謝溫時一眼,隻是道:「你多加小心,保護好你自己。

」說完,他又匆匆忙忙離去。

謝溫時望著謝爺爺的背影,鬆了口氣。

農場場長熱情地請他去山上觀摩大家伐樹,希望成為他文章裡的素材,讓四平農場的名號傳到大江南北。

謝溫時也沒拒絕,跟著他上山去了。

林子裡的鬆樹茂密結實,生長多年,還能看見鬆針間棕色的碩大鬆塔。

外麵陽光燦爛,裡麵,卻被層層樹梢遮得眼前一片昏暗。

場長笑道:「咱們農場就在山裡,別的不說,山地和林木資源最是豐富,支撐了公社和縣裡起碼百分之八十的木板。

」四平農場,是直接聯通著縣裡的國有木板廠的。

謝溫時看著遠處被砍得禿了一片的山地,不置可否。

照他看來,砍這些長了幾十年的老樹去開荒、當桌椅,實在不是個可持續發展的行為。

但他笑了笑,隻是道:早就聽說過咱們農場了,之前聽我們大隊的木匠說,木頭都是這兒出去的。

」農場場長哈哈一笑,「沒錯,沒錯!」改造人員們幾人一組的乾活,謝溫時跟著場長轉了轉,道:我還是第一次看集體伐木,想自己去看看。

」場長笑嗬嗬點頭,「行,你去吧!」謝溫時四處看看,像在對比不同人伐木的進度似的,最後站到了小宋身邊。

他屈指敲了敲被砍到一半的樹乾,隨後問道:「這麼粗的一棵樹,你們得砍多久?」小宋嚇了一跳,沒想到他居然這麼高調的過來。

他強行鎮定下來,握著手裡的斧頭,回答道:我力氣不夠,這一棵得花半小時。

謝溫時頷首,繞著這棵被砍斷三分之一的大樹轉了圈。

他語氣隨意,「這麼寬的樹能做什麼?能做木桶嗎?」小宋已經冷靜下來,知道謝溫時大概是隨便找個話題搭話,便接著回了一句:應該行,我知道還能打木板做櫃子。

」謝溫時神色好奇,看向他們手裡的斧頭。

「我能試試嗎?」他笑笑,道:「我還沒砍過樹,想上手試試。

」說著,手伸向了旁邊的謝爺爺,「我能用用你的斧頭嗎?」謝爺爺心都提了起來,默默遞過去斧頭,餘光看見場長往這邊走了過來。

「這是乾啥呢?」場長有些疑惑,「謝同誌要試試?」謝溫時頷首,拎著斧頭掂了掂,很好奇似的低頭看看,讓小宋讓開。

「我下手沒個準,你往旁邊讓讓,」他語氣平淡,說不上客氣。

小宋一愣,趕緊拎著斧頭退後。

聽見這話,剛準備上前看看的農場長也默默退後兩步。

謝同誌既然沒砍過樹,第一次上手,在旁邊容易被誤傷。

他站得遠遠的喊道:「你小心點啊,別掄著自己!」謝溫時應了聲,盯住原先被砍出的裂縫,用力揮了一斧頭————一聲悶響。

裂縫沒有絲毫變化。

他這一斧頭,落在了裂縫上兩厘米。

謝溫時的手臂震得有些麻,他把斧頭換了個方向,場長不由得問:「你還要試?」他心想這人明明是大城市來的,對這些苦活兒居然還挺感興趣。

謝溫時最後跟著小宋,跟這棵大樹耗了許久。

終於,樹身上的裂縫越來越大,場長趕緊把謝溫時拉走,「砍完了砍完了,我們站遠點。

」他這才把斧頭還給謝爺爺,朝他彎了彎眼睛。

謝爺爺心中暗嘆一聲,站回小宋身邊。

小宋卯足力氣,伸腳狠狠踹向上方快被砍斷的樹乾,同時喊了一聲,「前麵的都讓讓!」大樹應聲而倒。

長了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大樹劇烈抖動著,樹梢發出撲簌簌的聲響,好像被暴風打過。

它擦過其他樹的樹梢、樹乾,最後,狠狠摔到地上。

無數枯葉灰塵揚起,空氣都變黃了,如同旋風把林子裡卷過。

一棵幾十年的老樹,就這樣落了幕。

謝溫時冷眼看著,伸手掩住口鼻,等揚起的枯葉落回去才放下手。

他演全這一場好奇勤勞的戲,對農場場長感嘆道:「原來砍樹也這麼辛苦啊。

」農場場長深以為然,可不是,我們農場乾活的比他們種地的還累呢!他順勢倒起苦水,現在是六月多天熱,你不知道,等十二二月份的時候,要是上麵有指標,我們大雪天還得上山砍樹呢!」「那雪厚得能沒過月要,等背著樹下去,手腳都是凍瘡,還有直接把腳凍掉的!」說到後半句,場長是真心實意的。

東北的冬天在外乾活,可是真的容易沒命的。

謝溫時的心猛地揪起,等冬天,乾活的人不就有謝爺爺嗎?想起謝爺爺在大雪天背著那麼粗的樹,深一腳淺一腳往山下走的樣子,他的心就疼得厲害。

但他偏偏不能表露出分毫。

他眉頭微皺,露出的神色驚訝而略帶憐憫,跟著農場場長一邊說話一邊往下走。

說了許久,等謝溫時答應給農場寫一篇文章投給市報,農場場長這才滿意地換了話題。

他順勢問道:「咱們農場這邊山上有野果嗎?」他不好意思地笑笑,也不知道是不是饞過了頭,我總感覺聞見了一股草莓味兒。

「草莓?」場長一愣,手把大腿一拍,滿臉驚異地看著他。

「你這個鼻子夠靈啊!附近的山上的確長野草莓,但是長得很少,不好摘,我們這幫大老爺們也懶得去。

」他問謝溫時,「你要去摘不?我找人帶你過去。

」謝溫時麵露猶豫,「這不好吧。

」「害,這有啥不好的,」場長拍案決定,「行了,我這就找人帶你去摘草莓!」最後,謝溫時摘了一小筐野草莓回紅江溝。

這小筐子還是場長送他的,隻比他巴掌大一圈,小巧可愛,是用藤蔓編的。

現在,裡麵裝了滿滿一筐艷紅的野草莓,個個顏色鮮亮,晶瑩喜人。

謝溫時摘了幾片路邊的寬葉子遮住小筐,趁著天沒黑,趕緊去了申寧家。

敲門三聲,門就被打開了。

申寧熟練地伸手要拉他進來,謝溫時先一步把小筐子塞到她手裡。

「猜猜是什麼?」他用手掩住樹葉。

申寧早就已經聞到了,今天的謝溫時,身上帶著野草莓的酸甜香氣。

她興奮道:「野草莓!」謝溫時頷首,他拿開幾片樹葉,就露出了底下新鮮飽滿的小草莓。

他笑道:「你不是想吃嗎?我今天去農場時摘的。

」申寧眼睛亮晶晶,立刻伸手想要抓一個。

還沒抓到,筐子又被謝溫時的手遮住了。

她的手蓋到他的手上。

兩個人的肌膚同樣白皙,卻肉眼可見的能看出差別,下方的手更大,骨骼感清晰硬朗,好像白木刻的雕塑。

而上麵的手明顯秀氣許多,指甲微尖,粉光瑩潤。

謝溫時逐漸習慣了兩人的觸碰,耳尖微紅,但語氣還是慢條斯理的鎮靜。

「洗了才能吃。

」申寧隻好縮回手,跟著他進院子。

她嘴裡嘟嚷著,「就沒聽說哪隻豹子吃野果還要洗的。

」謝溫時回頭瞥她一眼,她腳步一頓,脖子堅定地梗著,眼睛卻四下亂轉。

「豹子不會鬧肚子不會有蟲?」他微笑道:「小心上麵被毛毛蟲爬過。

」申寧表情頓時難看起來。

她想起了軟乎乎蠕動的毛毛蟲,渾身絨毛,麵目可憎,頓時覺得渾身發癢。

她當貓的時候,最討厭毛毛蟲。

倒不是怕,而是發自內心的惡心。

她固執的脖子軟化下來,謝溫時心中好笑,語氣放軟。

「所以,以後菜和果子都要洗乾淨再吃。

」申寧勉勉強強地答應了。

謝溫時找來一個盆,把野草莓都倒進去,下午才摘的,現在還鮮,敕完好,一點者都沒有被壓壞。

他挨個摘去草莓的綠蒂,動作不快,看得申寧心急。

br/>說完,他笑了聲,突然道:「短期內,農場附近的野草莓應該成熟不了了。

」他今天,把所有成熟的都摘了回來。

申寧無所謂地應了聲,突然反應過來,「那我不能去摘了?」「是不能去農場摘了,」謝溫時補充。

「最近農場伐樹的工作很多,乾活累,爺爺睡得也早,你先不要去找他了,好不好?」他哄道。

申寧聽完,不太情願地點頭,「好吧。

」謝溫時微微一笑,洗乾淨一個野草莓遞給她,「可以吃了。

」申寧就著他的手吞掉一顆草莓,滿意地眯起眼睛,「好吃!」而十幾裡地外的農場,小宋放下斧頭,猛地打了一個噴嚏。

是誰念叨他?最近注定不是太平日子,李建文的事情蓋章定論,謝溫時、大隊長、申寧,甚至三樹子等人都被叫去了縣裡公安局做筆錄,從沼澤殺人的事,一直調查到他在大隊的風評。

最後,李建文裝瘋失敗,被判了三十年。

走出公安局的時候,申寧結結實實鬆了口氣,雖然沒徹底解決他,但起碼也不能在外麵興風作浪了。

他們回到知青點,沒想到,當天晚上,大隊又出了事。

山花嬸一大旱醒來,剁了野菜正準備餵雞,沒想到,一抬眼,雞圈裡的雞隻剩了一隻。

僅剩的這隻雞,還躺在地上絲毫不動,像是死了。

山花嬸手裡的野菜惶然灑落,半分鍾後,整個大隊都響徹她淒厲的嘶喊聲。

「哪個天殺的,把我們家雞偷走了啊啊啊啊!」她也不上工了,帶著一家人去找大隊長評理,懷裡,還抱著那隻早已僵硬了的老母雞。

她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跟大隊長罵罵咧咧。

「喪天良的偷雞賊!偷到老娘家裡來了,讓老娘逮到非得打斷他狗腿!」「大隊長你評評理,這可是三隻大肥雞,每天都下蛋的!」「現在雞飛蛋打,就給我剩了隻死雞!有沒有天理了!」大隊長在紅江溝很有威望,同樣的,隊裡出了什麼事兒都來找他。

他早飯還沒吃,揉著眉心站了起來,我先跟你去家裡看看。

路上,山花嬸罵了偷雞賊的三輩祖宗,大嗓門吸引了一路的人家,又跟來了不少湊熱鬧的。

孫大娘從門口探頭看看,也跟了上去。

r/>偷雞貼往往都是慣犯,今天偷了山花嬸家的,往後就可能偷他們家的。

一時間,聽見罵聲的隊員人自危。

等到了山花嬸家的院子,她打開雞圈,看一眼裡麵的慘況,眼淚是真下來了。

這雞一沒,不止過年的雞肉沒了,下半年的雞蛋也沒了!想到這,她就恨得直咬牙。

「今天,我就是豁出去不上工,也得把這個偷雞賊逮出來!」大隊長同樣眉頭緊皺,他們紅江溝,還沒出過偷雞扌莫狗的人呢!他掃了一眼雞圈,味道很臭,地上很髒,全是雞的糞便、血跡,還有起碼十幾朵棕黑色的羽毛,散洛各處,一看鴻就劇烈掙紮過。

打眼一看,看不出什麼線索。

他看向山花嬸一家子,「你們睡覺就沒聽見一點動靜?」三隻雞被偷走兩隻,還弄死一隻,按理說不會毫無動靜。

山花嬸搖頭,「我啥也沒聽見。

」她看向幾個兒子兒媳,「你們呢?」大家紛紛搖頭,隻有她的小兒媳,猶豫了下道:我好像聽見了點。

她努力回憶著昨晚的記憶,倒不是雞叫,而是什麼東西被打翻似的聲音,我還以為院子裡曬的菜被吹倒了呢。

」眾人聽完,齊齊往牆根底下望去。

那裡放著個凳子,旁邊歪斜著個很大的木蓋簾,乾野菜灑了一地,的確翻倒了。

山花嬸家的圍牆不高,一米五六,搭個凳子誰都能翻過來。

大隊長走過去蹲下,仔細找了找,「這也沒鞋印啊。

」大家都湊過去細看,果然,沒找到一點鞋印。

山花嬸氣急,「那我們挨家挨戶去搜!剛偷的老母雞,老娘不信他藏得那麼好!」大隊長沒辦法,隻得敲鑼打鼓,把全隊的人都召集了過來。

「山花同誌家養的雞被人偷了兩隻,殺了一隻,大家昨晚有沒有聽見什麼動靜?誰有線索?」下麵的申寧打了個哈欠,站在遠處的樹下打瞌睡。

她聽見大隊長的喊聲,「大家要積極配合調查!今天偷山花家的雞,明天不就偷你們家去了?」底下議論紛紛。

「偷兩隻殺一隻,這是誰的乾的啊?這麼心狠。

」br/>「可不是,咱們大隊以前也沒出過這樣的事兒啊,你說能是誰?」「咱們大隊沒有,那不是有外來的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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