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翻倒巷（1 / 2）
這是一個骯髒的巷子，周圍亂糟糟的黑色建築在這裡投下黑沉沉的陰影，讓外麵的陽光很難照射進來。路上的行人來去匆匆，很多人都用兜帽遮擋著麵孔，更有鬼鬼祟祟的人影蹲在陰暗的門洞後麵，不懷好意地盯著過往的行人竊竊私語。
一家賣毒蠟燭的店鋪外掛著一塊舊木頭街牌，上麵用有些歪扭的字體寫著「翻倒巷」。巷子兩邊的店鋪看上去都陰森森的，櫥窗裡擺放著枯萎的人頭、乾枯的手骨、猙獰的蛇與蜘蛛標本等物品，足以讓小巫師們噩夢連連。
這裡與繁華熱鬧的對角巷僅僅一牆之隔，卻完全是兩個世界。街道兩旁的商店大都與黑魔法有關，來往的人群裡混雜著小偷、強盜、黑巫師和通緝犯，甚至還有一些不是人的生物，比如狼人、吸血鬼和食屍鬼。
翻倒巷是魔法部都不願多管的地帶，或者說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區域。因為這裡的店鋪大都各有錯綜復雜的背景，更有不少盤踞在這裡的難纏的黑巫師組織，不知道哪個就是某個純血世家的黑手套，專門替有權有勢的人處理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
每年不乏有熱血上頭的傲羅想要查抄這裡，但每每都被高層駁回甚至警告。誰都知道這裡罪惡滋生，往街上扔塊石頭基本上砸不到無辜的家夥，就像家長們告誡孩子們所說的話一樣，正經人誰來翻倒巷啊。但這個法外之地還是長久地保留了下來，成為了藏汙納垢的地方。
沿著骯髒的路麵往巷子深處走一段路程，地麵忽然變得稍微乾淨了一點，街道右側佇立著一棟復古的兩層小樓，外麵掛著一個木牌，上麵用不算好看的字體寫著「神秘指引書店」幾個單詞。乾淨整潔的櫥窗裡透出柔和的燈光，在黑乎乎的巷子裡投下昏黃的光斑。
書店內的布置很簡單，牆壁上掛著幾盞復古的油燈，照亮了周圍一排排大書架。書架上陳設著滿當當的書籍，它們有很多都是關於黑魔法的，封麵上畫著種種令人不適的圖案。
「叮咚——」
書店的門從裡麵打開了，門框上掛著的青銅色鈴鐺隨之發出低沉的聲音。一個披著厚重黑鬥篷的人從書店裡走出來，兜帽壓得低低的，一隻滿是皺紋的蒼白大手正把一本厚重的大書往鬥篷裡塞。
店裡，櫃台後麵的椅子上坐著一個紅頭發的女人，她透過櫥窗看著客人遠去，然後伸了個大大的懶月要。卷曲的深紅色長發隨意地披散在肩上，深紅色的眼睛帶著慵懶而又惑人的感覺，略顯蒼白的臉頰美麗而又不乏英氣。
「翻看完書籍後要放回原位，你爸爸媽媽沒有教過你這個道理嗎，雜種？」娜塔莎皮笑肉不笑地嘲諷道。
女人動作輕盈地打開門，躡手躡腳地走了進去，踩著地毯一步步湊近書桌。本來正趴在書桌上閉著眼睛的貓狸子瞬間抬起了小巧的腦袋，動作優雅地活動了一下遍布深色斑點的淡褐色身軀，金黃色的圓眼睛直直盯著緩步走來的女人。
「萊利？」娜塔莎揚起左邊眉毛，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個男巫，「沒想到你還沒死。怎麼，想找我這個老鄰居的麻煩？」
「也是。」歐文把墨勒忒抱在懷裡輕輕撫扌莫著，神色平靜地對娜塔莎伸出了右手。
「不管他們的理由是什麼，我剛才已經警告了那些家夥，應當很長時間都不會再有試探了。」歐文平靜地說。墨勒忒邁著優雅的貓步跟在他身後，尾巴高高地揚著。
「滾！」娜塔莎用魔杖指著兩個男巫，表情厭惡地說，「別讓我說第二次。」
「我知道我在乾什麼。」歐文好笑地搖搖頭，把左手搭在扶手椅的扶手上。看著對方依舊不贊同的表情，他緩聲說道：「我已經采取了必要的手段，不會受多少影響……唔，至少不會變的更糟糕了。」
「看書啊。」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巫隨手把一本書摔在地上，語氣囂張地說，「不讓嗎？」
她合上手裡的一本書，從內側插上書店門上的插銷，然後穿過兩旁擺滿書籍的大書架，沿著木質樓梯上到了二樓。二樓的走廊兩旁有五個房間，一個布置簡單的起居室，一個雜物間，一間書房，還有兩個空著的房間。
「你還小，太過深入接觸黑魔法不好。」娜塔莎明亮的深紅色眼眸中帶著懇切的神色。她不希望這個孩子因此變得偏執和墮落，變得像是她痛恨的那個父親一樣暴虐和殘忍。
萊利手中的魔杖顫抖起來，他的身體猛然後退到了書店門外，用收縮到針尖大小的瞳孔看向另一旁的娜塔莎。對方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懊惱，卻並沒有驚訝。
他再度伸出右手，從神色猶疑的娜塔莎手裡接過了那本書。
娜塔莎心疼又惱火地看著一本本書被毀壞，她咬牙切齒地對著萊利射出了一道明亮的白光，萊利反應極快地擋了下來，但身體還是被狠狠地甩出了門外，狼狽地在巷子裡滾了兩圈才有些暈乎地爬起來。
「這樣吧，你去招一個靠譜點的店員。會算數的，戰鬥力也不錯的，幫你算賬和應付可能的危險。」他沉吟道，「薪水的話，每個月50加隆吧。」
「你知道就好。」萊利看著她欲言又止，最後隻是漠然地說，「你的條件很好，他們很看好你。」
她徑直走向書房，房間的門並沒有合攏，而是留著一條縫兒以便寵物進出。她用右手把房門微微推開了一些，透過門縫往裡麵看了一眼。不大不小的書房內亮著柔和的暖光，一張黑木書桌上擺放著一摞厚厚的書，一個有些瘦小的身影靜靜趴伏在桌麵上，似乎陷入了沉睡。
說完後，它縮回了牆壁內，連同周圍的陰森寒意也緩緩退散。幾個人站在巷子裡麵麵相覷，都是寂然無聲。
「可不能讓你們毀掉了我的書店。」黑魔護衛並沒有像以往那樣直接殺人，而是發出了低沉的男性聲音，然後一下子貼近到站在門外的萊利麵前，把對方嚇得倉皇後退。
娜塔莎抬手對著他射出了一道紅色的魔咒，但在半空中就被萊利揮動魔杖攔截了下來，一紅一藍兩道光束在半空中相撞，最後齊齊泯滅了。
那個身材魁梧的男巫顯然管理不好自身的情緒，他那雙怒瞪著的外突眼睛中浮現出密密麻麻的血絲，暴怒地吼道：「霹靂爆……」
她對著渾身散發著可怕寒意的黑魔護衛咧了咧嘴角，看著它悄無聲息地融入了地麵，這才吐了口氣，不動聲色地搓了搓自己手臂上冒起來的雞皮疙瘩。她又恨恨地給了地上的男巫一腳，對萊利說道：「把這個垃圾帶走，不謝。」
虛幻的乳白色靈魂回歸了軀體，男巫一動不動癱倒在地上的身體瞬間恢復了行動力。他捂著自己被腐蝕得露出發黑的骨頭的右臂，口中依舊在發出不成人聲的淒厲慘嚎聲，像是一隻歇斯底裡尖叫的野獸。
歐文瞥了眼黑魔護衛拎出來的虛幻靈魂，在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聲中撇了撇嘴，垂下眼簾按捺住了心裡翻騰不休的殺意，隻是操控著黑魔護衛廢掉了男巫的右手，然後鬆開了那代表靈魂的虛影。
她有些無奈地看了眼男孩手掌下麵壓著的一本厚書，泛黃的書頁上畫著猙獰可怖的人體圖案，那張扭曲的人臉似乎還在發出痛苦絕望的嚎叫。她皺了皺眉，眼裡閃過一抹隱憂，然後小心翼翼地伸手把這本書抽了出來，然後無聲地合攏了書頁，封麵上「至暗魔法」幾個大字看起來有些模糊。
書店周圍的幾家店鋪熟練無比地關上了門窗，路過的行人也轉身就走，沒有任何人好奇地打量，或是熱心地幫忙。
書店裡那個邪惡的暗影從他們腳下的黑暗中探出頭來，用那嘲諷的嘴角麵對著他們，戲謔的磁性男聲在他們耳邊回盪著：「如果下次再有不禮貌的客人來訪的話，我也會去拜訪你們的喲~」
娜塔莎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然後開始掰手指：「嗯，我算算……」三十多秒後，她回答道：「四十二，沒錯！」
「有事嗎，娜塔莎？」他清澈的嗓音中帶著一絲慵懶的沙啞，似笑非笑地看著對方慌慌張張地把那本書藏到了身後。
「這幾天沒碰到來搗亂的人？」歐文用指尖輕輕撫扌莫著書籍深黑色封麵上的燙金字體，表情平和地問。
「那七乘八等於多少？」歐文抿了抿淡白色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