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1 / 2)
方馳的手輕輕抖了一下,但還是抓著小子的尾巴沒有鬆手,也沒有躲開。
隻是偏過頭瞪著孫問渠看著,沒有說話。
「嗯?」孫問渠也看著他。
「……沒什麼。」方馳轉回頭,揪了揪小子尾巴上的毛。
「是不是想說我啊?」孫問渠問。
「沒。」方馳悶著聲音。
「我問你,」孫問渠笑了笑,也伸手過去在小子身上輕輕扌莫著,「你是不是覺得今天我扭腳是因為讓我跑這邊的路?」
「嗯,的確是這樣啊。」方馳說。
「所以,」孫問渠手指在他手背上輕輕劃了一下,「你就沒發火?」
「什……」方馳轉過頭,因為孫問渠扌莫狗的時候往這邊湊了湊,所以這一回頭,兩人的距離有點兒近,他趕緊又低下了頭,「什麼發火?」
「你說呢。」孫問渠笑了起來。
方馳沉默著,盯著孫問渠的手。
小子的毛挺難看的,比別的土狗毛色深,但又不是正的棕黃色,偏灰,看上去土了吧唧的,但卻特別能襯出孫問渠的手……很漂亮。
大概孫問渠從小到大學的東西都跟手有關係,他的手瘦而有力,指節不太突出卻也線條分明,看上去很靈活。
總之就是很漂亮。
說實話就剛那樣彈一下,方馳並沒有生氣。
倒是覺得孫問渠手指做什麼動作都很漂亮帥氣。
「不是,」方馳吸吸鼻子,站了起來,「本來也沒想發火。」
孫問渠勾著嘴角挑了挑眉毛。
「好點兒沒?」方馳彎月要看著他的腳。
「不知道,」孫問渠動了動腳,把懷裡的黃總掏出來擱回帽子裡,「感覺不出來,我走兩步試試。」
「嗯。」方馳彎月要伸手往他月要上一摟,把他給拽了起來。
孫問渠試著走了兩步:「還行,沒剛那麼疼了,有點兒發木。」
「能走?」方馳扶著他。
「能。」孫問渠點點頭。
「就這速度?」方馳看著他。
「不然呢?」孫問渠掃了他一眼,「你還指望我跑啊?」
方馳嘆了口氣,轉身蹲下了:「上來吧,我背你回去。」
「別啊,這背回去再把你摔了怎麼辦,」孫問渠有些不放心,「要不你把我背回之前那條水泥路,路平我估計能走快一些。」
「你就別操心這些了,」方馳說,「我在這山裡轉的時候你還……」
「我還沒出生?」孫問渠樂了。
「上來!」方馳嘖了一聲。
孫問渠趴到了他背上:「哎,還好我這陣兒瘦了點兒。」
方馳背著他並沒有往回走,而且繼續往前走。
「還走這邊?」孫問渠問。
「嗯,河邊風太大了。」方馳應了一聲。
「現在可沒有東西把我捆你身上,全靠手了。」孫問渠胳膊扳著他肩膀,盡量讓自己的重量不要全落在方馳手上。
「你別折騰了,」方馳感覺到了他在調整姿勢,「我背你不費勁,累了就歇會兒唄。」
「那行,」孫問渠放鬆了一些,想想又笑了,「你評估一下,我屁股能有20斤麼?」
「哦。」方馳應了一聲,悶頭往前走,過了老半天也沒再說話。
正當孫問渠閒得無聊想再逗一句的時候,方馳的手突然在他屁股上掐了一下。
手勁兒還不小,畢竟是玩攀岩的。
「哎!」這一掐讓孫問渠受驚不小,猛地往上一竄,要感覺要不是火力不夠他都能發射出去了。
「沒有20斤。」方馳說。
「你長能耐了啊?」孫問渠回過神來探著腦袋他臉旁邊湊了湊瞪著他,「都學會趁爹不備了啊?」
「常在河邊走,」方馳挺平靜地說,「哪能不濕鞋。」
「這哪兒跟哪兒啊。」孫問渠笑了。
方馳沒理他,繼續往前走。
空氣還挺好的,雖然涼,但在呼吸之間能聞到那種特有的泥土清新,如果不考慮是被人背著走有些過意不去,孫問渠覺得現在挺享受的。
方馳走這種泥和石頭混合著的山路非常穩,而且就算背著一個人,他速度也沒受影響。
「要歇會兒麼?」走了一陣之後孫問渠問了一句。
「不用,」方馳說話都還沒帶喘,「還沒什麼感覺呢。」
「嗯。」孫問渠也沒說什麼。
這條路挺靜的,孫問渠平時跑十分鍾的那條路偶爾能碰上進山的村民,這條路卻一個人也沒有,一路上隻聽到三四聲鳥叫。
還有小子興奮地跑著時發出的啃哧啃哧的聲音。
孫問渠回手扌莫了扌莫帽子裡的黃總,暖烘烘的,好像已經團成團睡著了。
他跟著也有點兒犯困。
趴方馳背上這麼一下下輕輕顛著,簡直是睡覺的最好節奏。
幾分鍾之後他低下頭把下巴擱在了方馳肩上。
方馳馬上皺著眉偏了一下頭,似乎是在判斷他要乾什麼。
「哎,」孫問渠閉上眼睛輕輕嘆了口氣,「我跟你說,方小馳。」
「嗯。」方馳應了一聲。
「我吧,」孫問渠慢慢地說,「我就是挺喜歡逗你的。」
「哦。」方馳還是一個字。
「就是……我就是太無聊了,」孫問渠笑了笑,「你可能理解不了,我就是特別不願意閒呆著,特別是你這樣的在我邊兒上,我就想那什麼一下。」
「嗯,」方馳輕輕把他往上托了托,「我沒在你邊兒上的時候呢,你折騰亮子叔叔嗎。」
「那倒不會,」孫問渠想了想,「就是憋著,我身邊兒好久沒有能讓我想手欠嘴欠的人了。」
「我是不是還應該覺得很光榮啊。」方馳說。
「不用,」孫問渠笑著說,「別這麼客氣。」
「你就跟我們村口小賣部養的那隻狗似的,」方馳說,「閒著沒事兒就愛撩哧小子,然後被咬得滿村竄,下回還來。」
孫問渠一聽就笑得不行,閉著眼睛一通樂。
「我老逗你是因為你就是,但你說不是,」孫問渠笑著說,「你說不是,就不是,但我知道你是,我就是閒的,欠得很。」
方馳沒說話。
孫問渠閉了眼睛繼續睡覺。
當然,睡不著,隻是挺享受的。
不過又走了一陣之後,方馳沒累,孫問渠卻覺得腿麻了。
「哎我要歇會兒。」他拍拍方馳的肩膀。
「多新鮮啊,挑擔子的沒累,坐轎子的要歇屁股了。」方馳嘆了口氣,停了下來,在路邊找了塊石頭放下了孫問渠。
「血液都不通暢了,」孫問渠從腳踝那兒把冰棍扯了出來,「這個行了吧,我都凍疼了。」
「那過會兒再放,」方馳把冰棍揣到兜裡,蹲到他麵前看了看,「沒再繼續腫了,還好。」
「你們放多久的假?」孫問渠扯扯褲腿。
方馳沒說話。
「是不是要提前回去補課?」孫問渠又問了一句,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塊巧克力慢慢剝著。
方馳還是沒說話。
「吃巧克力嗎?」孫問渠晃了晃巧克力。
方馳依舊是沒說話,就那麼蹲在他麵前,跟入定了似的,就像是根本沒聽見他說話。
「那我給小子吃了啊?」孫問渠看著他,不知道他這是怎麼了,「哦,小子是狗,不能吃……」
「我說不是,」方馳突然說了一句,抬起了頭,「是我希望我不是。」
「嗯?」孫問渠愣了愣,半天才反應過來他接的是差不多二十分鍾之前的那句話,「所以無論是不是,都不是?」
「嗯,」方馳輕輕應了一聲,低下頭從地上摳出一塊小石頭捏在手裡搓著,「我就是……不想是。」
「兒子,」孫問渠笑了笑,伸手在他腦袋上扒拉了兩下,「性向不是選擇題,不是你選什麼就是什麼,也不存在選對了還是選錯了。」
方馳站起來,揮手把石頭往前用力扔了出去,小子叫了兩聲追著石頭跑了過去,他掏出了兜裡的煙盒,抽了一支出來點上了:「我知道。」
孫問渠沒說話,靠在石頭上看著他。
方馳這話無論是什麼意思,都已經算是承認。
孫問渠覺得暫時沒有什麼話可說。
方馳平時不太抽煙,一般他抽煙就表示他緊張,尷尬,或者是煩悶,現在這支煙讓孫問渠覺得還是不要再說什麼增加方馳的壓力了。
小子把石頭叼了回來,放在了方馳腳邊,仰起頭搖著尾巴。
方馳沒理它,小子又用鼻子把石頭往他腳邊推了推。
方馳靠著旁邊樹,不知道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