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2 / 2)
白川千奈閉緊眼睛為自己鼓氣,然後再緩緩睜開,硬著頭皮小心翼翼地朝二人的方向走去。
「那個…不管怎樣,都請不要吵架,更不要打架了,中原先生,太宰先生。請、請問是因為我的事嗎……」
「還、還是說,有什麼事情是需要我了解的嗎?」
太宰治腦袋中思緒閃過,然後愉悅地微笑著,故意拖長自己的語調,壓低聲音說道。
「啊,說起來——蛞蝓你之前中過這家夥的異能力了吧?」
「……」
「不過森先生也說過,異能力很快就被解除了。我有點好奇,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呢……除了森先生之外,中也應該不會和其他人提過——」
雖然他大概能猜到些,可能是中也不願啟齒的事。不過,對於太宰來說,能讓中原中也不爽的事就是件值得做的開心事。
太宰治思考著說道,沒有顧忌白川千奈一點一點朝這邊踱步過來的動作。
「……餵,混蛋青花魚,你又在打不好的算盤了吧?!」
被某個混蛋坑過不少次的中原中也,心中立即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氣急敗壞地便要伸手就要去扯起太宰的衣領。
而太宰治卻輕巧閃過,長腿一邁,縮到了白川千奈的身邊,成功讓少女頓住了腳步,錯愕地看去。
「白川小姐,你應該沒有近視吧?」太宰治笑眯眯地說道,「很明顯,這是平光眼鏡哦。」
白川千奈下意識地抬起手,想要扶住自己的眼鏡,太宰治卻阻止了她的動作。他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明明很疏遠,卻親昵地握住了千奈的手腕。
「明明有一雙那麼漂亮的眼睛。」太宰如同頌歌一般,富含情調的說道,「被迫躲在蒙蒙的玻璃片後,真是可惜啊。」
他一邊說著,一邊動作輕快又靈敏地抬手,捏住眼鏡腿往上一抬——便把那黑框眼鏡收入了自己的掌心中。
「唔?!我的眼鏡——太、太宰先生——」
「看嘛,摘下眼鏡不是好看多了……」
沒有了鏡片的阻隔,白川千奈更能清楚地看見太宰治的那張臉,被乳白色的紗布包裹遮擋去一大半,漂亮多情的鳶眸中,卻沒有任何情緒的波動,如同死水般波瀾不驚。
似乎連千奈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即便是二人目光對視,也沒有任何異常事項發生。
太宰治隻是把那副礙事的黑框眼鏡折疊,無視了白川千奈慌張地掙紮,隨手放入了西裝外套的口袋中,然後笑眯眯地說道。
「這位美麗的小姐,要來和我一起殉情嗎?」
殉、殉情?!
多麼奇怪的人,多麼奇怪的邀約啊。
白川千奈不由自主地想起今天早上,在橋邊與對方的第一次見麵,那冷若寒星的眼神,令她再一次戰栗起來。
「誒,怎麼不說話呢?」
太宰低沉的嗓音親昵地問道,千奈下意識地挪開了視線。她忌憚著對方眼神地對自己心裡不為人知那麵的窺視。
千奈結結巴巴地拒絕著,又似乎對自己的借口感到不好意思。
「暫時還不行,我還不可以…汪醬還沒恢復原樣,它還沒找到主人…」
「暫時」嗎。
太宰雖然笑著,而心底的另一個太宰治卻麵無表情地想著。
那個透明看不見的太宰,如同局外者一般,居高而下地俯視著對方,輕鬆地讀懂了她的心思。
「……真可憐。」
黑發青年啟唇,緩緩說道。在旁人看來,這句話顯得有些意味不明。隻有白川千奈仿佛被人看透了心思般,身體顫了顫。
真可憐。需要找到一個理由才讓自己能夠活下去。
——明明和自己一樣。渴望著用「死亡」來解脫。
——明明已經■■、■■■■■。
沒有人知道太宰治的想法,即便是他的老師森鷗外,也會感嘆無奈,看不懂他的內心。
一個操心師想要操作其他人的心靈與思維,那麼首先,便需要將自己的內心藏起來。
藏到一個什麼人都不會發現、無法理解的地方。
若是按照這條標準,那麼太宰治一懂事起,便是個合格的操心師了。
說實話,太宰治是有些羨慕對方的。
因為什麼而死是簡單的,但是,說要為了什麼而活下去——即便是謊言也好、借口也好,他什麼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