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撿到一條豬豬蛇（1 / 2）
裴修文細細地看著他剛從凍土中挖出來的小蛇。
那蛇剛出土時，似乎朝他翻了個白眼，見這破爛的怪僧仍杵在那兒不動，可能是以為他嚇傻了，意思意思地翻著肚皮就裝死了起來。
也不知道豎瞳是怎麼翻出白眼的，可能是錯覺。
裴修文想不明白，隻能低頭看了看手上的玉盤，這是他閉關五年製作出來的收妖輔助係統，一走到這裡，就「嘟嘟」的震動個不停。
係統檢測的妖氣濃度已達上限，玉盤上也慢慢浮現出一個蛇形，如果不是係統bug，那麼麵前這條髒兮兮的小土蛇，應該是個大妖。
他思考良久，克製住了想要動手拆開玉盤檢查的煩躁，忍著腦殼中散發的痛意，想了想望氣的原理，自己動手推算了起來。
垃圾係統！第一次實戰就出了差錯！還好他剛刻錄好係統，知識點還沒忘光。
裴修文一頓，狐疑地低頭看了看小土蛇，對著它又掐指算了算。
還真是個大妖。
裴修文長吟，天寒地凍的，那蛇依舊翻著肚皮裝死。
也有可能是他學藝不精，出了差錯，裴修文慢慢地蹲了下來，用手指戳了戳這翻著肚皮的小土蛇。
小蛇動也不動。
裴修文用他遙遠的上輩子知識迷茫地分析，他有個玩爬寵的室友，對各種奇葩的寵物小蛇也有所了解。
會裝死的蛇，難道是豬鼻蛇？裴修文眼前一亮。
豬鼻蛇，在恫嚇敵人失敗時，會肚皮朝上，開始裝死，然而受腦容量不高的局限，在肚皮被外來力量翻向下麵的時候，會努力把肚皮再翻回去，因為過於執著偽裝自然死亡，反而暴露了沒死的跡象。
本著求知好學的精神，裴修文將這個蛇翻成了正麵。
這蛇果然隨著他的手腕翻動，又把自己的肚皮翻起朝上。
這熟悉的裝死bug！果然是愚蠢的豬豬蛇！
裴修文心念頓起，緊握法杖，就要送這小蛇往生。
隻是敵方非但不凶狠殘暴，還嬌小可愛，他也有些猶豫，不免想起了下山時師兄弟的話。
如今已非大業荒年，新唐建立，秦王世子素有德行，座下能人異士頗多，天下安穩後，便有人上達天庭，請了真武大帝滌盪惡妖。
這裡是唐朝，也不知道是哪裡的唐朝。反正師兄弟們說，現在年號武德，他是沒有聽說過的。
他一問新皇可是舊朝的唐國公李淵？那些和尚就迷茫地搖搖頭，似乎是從未聽聞。看來這個唐朝，不是他知道的那個唐朝。
虧他一聽隴西李氏，就激動地幾乎要跳起來。
但這個唐朝的妖怪，似乎是好妖怪。
裴修文將心底的遺憾盡數嘆出，再次低眸看向地上翻著肚皮的妖蛇。
雖說師兄弟們一再阻止他下山，多次強調，佛門子弟，慎重殺生。
但這小蛇是從土裡挖出來的，萬一也跟他一樣，是前朝大業的妖，沒有受過大唐的感化。
裴修文覺得自己捏著法杖的手指有些癢意，想要喚醒這小蛇，同它講講道理。
但是師兄弟們說的也不錯，真武大帝盪滌諸多惡妖，麵前這不足一指粗細、腦袋有些愚笨的豬豬蛇，即便是大妖，也在他麵前竭力裝死，怎麼會是那等急需講理的壞妖怪呢？
裴修文認真思忖了片刻，捏著這蛇的七寸將它撿了起來，纏繞在自己的手腕上，將玉盤收了起來，轉身朝山上的寺廟走去。
時代變了，現世的妖怪，不再是一上來便要打打殺殺的凶暴之徒。
他回去要翻翻典籍，給這還未投入使用的10係統，添個評判善惡的補丁。
嘖。
裴修文推開寺門。
「修文。」老方丈還在院內等他，一見到他的身影，就雙手合十，朝他說了一句阿彌陀佛。
「可是又打殺了什麼妖魔？」方丈麵上憂愁。
今晚恐怕要替這位弟子，再多念幾篇消解殺孽，渡魂往生的佛經了。
裴修文搖搖頭，指了指手腕處纏繞的小蛇。
「撿了個蛇妖。」他言簡意賅地說。
方丈神色一緩，似乎是有些欣慰，但仔細一想，不免驚恐：「可是拿回來食用的？」
不知是前朝荒淫，還是這個世界不太正經，這裡的和尚，有吃肉的，有娶妻的，有殺人的，有為官的，當然，也有像方丈這樣，正經齋戒的好和尚。
方丈雖然自己隸屬禪宗，戒食葷腥，也不阻礙他這個武僧吃肉，隻是會自己默默念經，為裴修文引度亡魂。
裴修文就問老方丈，那些被你食用的瓜果米粟，也是天地間的生靈，就這麼祭了你的五髒廟，你可曾為它們念過什麼往生的經綸？
老方丈喃喃無言，隻是夜晚休息的時間，愈發遲了。
也不知道他在老方丈眼裡到底是什麼形象，怎麼連妖怪都吃？裴修文憐憫地扌莫了扌莫小蛇的頭。
小蛇動也不動，安安靜靜地繞在他的手腕上，像是一條普普通通的裝飾品。
可裴修文的戰鬥直覺卻告訴他，這蛇在伏擊自己。
他略一思考，心裡失笑。難道豬豬蛇也怕酒肉和尚嗎？
「不是食物。」裴修文單手立掌，略一低眸，看著老和尚，「無仇無怨，不曾妄動殺念。」
方丈一聽這話，頓時呆住，眼中有熱淚盈眶。
「好！好！」他連連點頭，引著裴修文就往主廟中去。
新朝建立，江州有新官上任，是個禮佛之人，差人給金山寺修繕了一番，整座廟宇煥然一新，似乎連佛像，都愈發莊嚴肅穆。
現已不是早誦時間，依舊有一眾和尚在這兒行香、坐禪，住持腳步聲近，心不靜的便斜著眼去看，也不敢隨意搭話，怕被這虔誠的老方丈念叨。
隻是眼見住持，領著那素來被殺意困執的武僧，上了香，拜佛後又去拿剃刀，看顧的班首一驚，麵露喜意，轉身朝佛一拜，念了句阿彌陀佛。
這位法名修文的裴姓師弟，自幼與佛有緣，雖然心智有缺，不善經文，但天生蠻力，走的是武僧的路子，為民降妖，也是一件功德。
隻是前朝荒績，此處上任的官員無能，將師弟俗家所在的村縣，盡選些童男童女、貌美的新娘，祭與妖怪。
裴師弟雖有蠻力，但畢竟孤身一人，又不曾念經，降了幾次妖後，便妄動殺念，逢妖便殺、逢魔便除，甚至都有些分不清人了！
唉，罪過罪過，班首忙撚起佛珠，在心底念起經來。
師弟武僧一個，不像他們這般每日念經、常常剃發，師弟心念煩瑣，頭上也雜亂，如若不是那身僧袍，誰能看出那是個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