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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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聽她念完這一長串,表情逐漸凝固了,鳶色的清亮眼睛裡寫滿了控訴。

霧夕回以他無辜而坦盪的眼神。

見她一副你不明說我就聽不懂的樣子,太宰治哼了一聲,道:「謝謝你這麼忙了,還願意抽時間看我。」

霧夕道:「不用謝,應該的,對我來說,你是個很特別的家夥。」

聽到這話,他不免有些在意,「哦,哪裡特別?」

「那天你不是向我求救嗎,但其實你是自己爬上來的,我有種感覺,好像搭把手幫你一把,並不能算是結束。」

太宰治低低笑出聲來,道:「被看出來了呀,我好像、的確希望有人來救救我。」

他從不說這樣的話,真說出口倒也沒有想像中那麼難,不如說,倒有種自暴自棄的快感。

「我大約是個無可救藥,糟糕到不行的家夥,明明沒誰能救我,應該也不需要,可又忍不住想,要是存在那種人就好了。」

他仔細地觀察著霧夕的神色,看她臉上露出困惑,震撼和動容,不由覺得自己的表演——表現還算不錯。

是的,他隻是打算趁勢裝裝可憐,額外得博得同情。

而不是打算把自己那糟糕到不行,一團亂麻的想法暴露給她看,嚇得她拔腿就跑,這種程度就剛剛好。

「你,遇到了很不好的事嗎?」

霧夕之前對森鷗外說懷疑他是遇到些難以啟齒的惡心事情才會輕生,可這種想法在太宰治醒來之後就已經被棄置了。

雖然古怪,可太宰治並不像是被苛待或虐待的模樣,他更像個聰明得出格,被管束,但沒被正確引導,因此把聰明用錯了地方的孩子。

「不,並沒有遇到不好的事。」

太宰治組織著語言,望向霧夕的眼睛,那是雙清澈明淨的眼睛,既專注又認真,被這樣看著,好像不論什麼都會得到包容和理解一樣。

他慢條斯理地說:「我是家裡的幼子,算是歷史悠長家規森嚴的老式家庭,孩子多,他們早就累積打造出一整套教養小孩的辦法了,兄長和姐姐都按計劃長成規整得體的模樣,簡直像是最出名匠人打造出的藝術品一樣,唯獨我形像神不似,還越發覺得活著真沒意思。」

「我打心眼裡覺得死了也差不多,不如死了,又覺得死在家裡真是件恐怖的事,乾脆就離家出走了,之後我又想走得遠些,越遠越好,就乘著各種便利流浪到了這裡,我有點累了,看到這條河既清亮又悠長,多半還會流進海裡去,乾脆就跳下去了。」

說話到這裡,太宰治有些懊惱,他應該編個討巧的,惹人憐愛的謊才對,不知道為什麼居然說的全是實話。

越是避諱著不肯說的話,一旦開了口,就像在擋住急洪的壩口破了個洞,非得一股腦泄出去不可。

可他的這些經歷,偏偏是再矯情,無聊不過的。

說給一個沒有了家和父母,正給自己物色合適安身之處的小女孩聽,想博取她的同情與理解,也沒有比這更讓人羞恥,無地自容的事了。

而聽到這些話的,唯一的聽眾是沉默的。

這沉默再持續地長一些,太宰治就要惱羞成怒了。

霧夕這才道:「原來是這樣,我大概能理解你的心情。」

太宰治不相信她會理解,抬起臉看了霧夕一眼,她沒有看他,隻望著麵前安靜流淌的河水,臉上有種讓人安心的平靜。

「你沒找到在意的東西,好像也沒感覺到被什麼人在意,就像沒有根,不能紮進土裡汲取養料的植物一樣,這樣下去確實會枯掉的。」

太宰治品味著她的話,覺得正是如此。

他望著她,心裡不由升起希望,於是問:「你打算怎麼做?」

霧夕想了想,道:「隻有你自己才明白自己需要什麼,要被如何對待吧,你想我怎樣?」

太宰治望著她,望著她清澈坦然的眼睛,清麗稚嫩的麵容。

很特殊嗎,也沒有吧。

為什麼我這樣喜愛她,這就是一見鍾情嗎?

他下意識不相信這個答案,這個天生早慧的少年接近直覺地明白,這種喜愛不正常也不長久,大概就是激湧而來的潮水,湧起白沫時沸騰澎湃,可也終將褪去,留下落敗和空白,就像這世上其他的,所有的事物一樣,反正到頭來,都會是一樣的結果。

他這樣想著,心裡不由生出厭倦和頹敗來,好在這種情緒被那巨大的,不講道理的喜愛裹挾,根本微不足道,輕易就會被忽視。

太宰治眷念地,著迷地看著麵前的麵容,湊近去一點,壓低聲音滿是蠱惑地說:「我能口勿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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