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2 / 2）
王宥黑漆漆的眼底閃著一束光亮，垂下眸，掩住其中的笑意，唇角卻仍是揚起的。
王夫人果真神采奕奕，帶著王福，做了一桌豐盛的早膳。
她知王宥聰慧，且極有自己的主意，不是三言兩語便可勸動，也不再多說，隻接下王宥給他的羹湯。
隻是沒有熬到殿試，他就被天生貴胄們趕出了競技場。這些年他的夙願，就寄托到了王宥身上。
王勤生就沒有那麼含蓄了，在後麵掩著嘴偷笑。
這話王福昨日聽了許多遍，今日也不覺膩歪。王宥及第，他打心眼兒裡開心，也打心眼兒裡希望他的未來一路順遂。
「宥兒。」王夫人又給他夾了幾個親手做的蒸餃，「別聽你父親的。」
「勤生，你站著乾什麼？坐下吃飯。」王福向一側的王勤生招手。
當今官場，權貴當道，寒門學子夾縫求生。二十年前，連看似公平的科舉，都被權貴們設下道道門檻，一個不小心，就摔得四腳朝天。
這些年王宥跟著他們，看盡了權貴的貪婪，貧民的悲苦，他心裡很清楚，這也是王宥的抱負。
「父親。」王宥又舉起一杯酒，眼底是篤定與難得一見的裸露鋒芒，「定不辱命。」
父子倆同時仰麵，喝下那杯酒。
王夫人看他乖巧的模樣，笑著搖搖頭。
「欸！來了！」王勤生正欣賞這畫兒一般的一家三口呢，聞言興高采烈地坐下來。
「你又在和宥兒說什麼呢？」王夫人隱約聽到王宥那句「定不辱命」便知王福又在給王宥灌輸他那套思想，過來便瞪王福一眼，收了二人的酒。
王福一落座便想問昨日上門捉婿的溫家，思及夜裡王夫人的叮囑，將話咽了下去，轉而舉起桌上的一杯梅子酒：「恕之，昨個忙了一整日，為父還未來得及恭喜你。」
王宥過去時，王福正殷勤地給夫人拉開椅子，扶著她的手臂讓她坐下：「廚房還有什麼，我去拿就是，你先歇息歇息。」
王宥比他更有天資，更有傲氣，如今的世道比當年好，嘉和帝更是百年難得一遇的明君，王宥已經拿到了走上仕途之路最好的一塊敲門磚，他無比自豪地相信，他一定能替他實現心中抱負。
王福這輩子，有一個未能完成的夙願。
「但，恕之務必謹記，莫忘初心哪。」王福看著意氣風發的兒子，感嘆道。
「父親恭喜伱，金榜題名，願你自此仕途順遂，官運亨通！」
說著，略有些尷尬地用袖子把麵粉擦掉，然後若無其事地招呼王宥過去坐。
「聽母親的。」她挨著王宥坐下，姣好的麵容上寫滿了慈愛，殷殷望著王宥：「宥兒，母親隻望你將來能夠活得幸福、美滿，不要小小年紀，就將那些家國天下的大事往自己肩膀上放，明白嗎？」
天氣轉暖，王夫人其實是個極富詩意的人，將早膳的桌子安排在院子裡的銀杏樹下，盡管是早晨，還是拿出了今年夏季釀出的梅子酒。
一家人就著陽光，在剛剛發出新芽的銀杏樹底，吃了一頓溫暖而安逸的早餐。
餐間低聲笑語，是人間最常見的煙火，卻也是不多得的煙火。
一頓飯畢，王夫人握住王宥的手：「宥兒，趁著我今日精神好，我們去趟五裡山罷。」
她仍是一臉慈愛，病氣並未掩蓋她眼底的柔軟，輕輕嘆口氣：「你如今取得如此成績，這樣的喜事，也該告知你的親生父母才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