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我為何不可以？（1 / 2）
四月杏花開。
眾所周知，大胤兩大女兒奴。首當其沖便是當今嘉和帝，寵愛昭和公主，說是護作眼珠子都不為過，年過二十了還不舍婚配，留在宮中環伺帝後左右。
第二個，便是戶部尚書趙翟了。
趙惜芷喜愛杏花，趙翟不遠千裡尋了幾株百年杏樹，種滿了她閨中的院子。
此時正是杏樹的花期，趙惜芷的院子裡層層疊疊，如雲如絮，不必出門便能賞到春日盛景。
趙惜芷的心情卻並不愉悅，甚至還發脾氣摔了幾樣玉器。
事情源於前些日子的春日宴。
這春日宴最早便是宴如其名，隻是設在春日，男男女女們約在一起，一並踏春賞花的罷了。
隻是每年的陽春三月，春光明媚，景美，人更美。宴上常常有一見如故的男女，宴後便好事將近了。
原來成日跑出去玩耍，是不對的。
趙惜芷卻仍覺不解恨，連這滿院子美不勝收的杏花都成了罪人。
但趙惜芷期待已久。
飯畢，溫凝送溫庭春和兩個哥哥出門。
溫闌和溫祁常常感嘆，不知當年溫庭春請來的先生給溫凝灌了什麼迷魂湯，讓她一個鑽狗洞滿大街跑的野姑娘，心甘情願地做起了足不出戶的大家閨秀。
溫闌和溫祁雖說都對此事極為上心，相繼地出謀劃策，可從她嘴裡說出來的，到底是個夢而已。
「爹，我也去。」溫祁跟著道。
「連你也給我找不痛快？」趙惜芷蹭地站起來，「啪」地一耳光甩在小桃臉上。
孤男寡女，那溫凝生了張狐媚子的臉，跟沈晉就不清不白的，會不會把裴宥也勾引了？
但裴宥回到國公府之後，並未與溫家走動，溫凝也已然留在慈恩寺。
其實她想過今夜要不要混進洗塵宴，甚至考慮了一下要不去找宜公子買一副人皮麵具，裝作酒坊的人混進去，反正如今酒坊效益尚可，她拿得出那筆銀子。
趙惜芷自顧地笑了笑：「她可以，我為何不可以？我就不信我要不到！」
可她有自知之明，她混進去了又能如何？
她沒什麼特殊的本領，進宮反倒多一份被識破的風險。
她知道那些都不是夢，是極有可能，在今夜就會發生的事。
但她去宮外等著洗塵宴結束總可以吧？
溫凝就這樣開竅了。
離開慈恩寺時，她讓兩個小廝給溫凝的馬車，還有拉車的一匹馬動了手腳。
所以後來溫庭春請來先生，教她什麼，她就學什麼。
原來不正確的行為，是會讓爹爹難過的。
溫闌溫祁則是對視一眼之後，相繼給溫凝一個安撫的眼神，也各自上值去了。
原來爹爹難過的時候，也會哭的。
「賤人！」趙惜芷儀態盡失，揚手又甩了小桃一耳光，「都是賤人！」
可找到溫庭春，是在母親的牌位前。
想到這裡，溫凝再坐不住。
她見到他心中英明神武，以一人之力扛起整個溫家的爹爹，跪在母親的牌位前哭。
不想一進溫庭春的院子，溫闌溫祁都在。
她從慈恩寺回來半月有餘，但溫庭春自接到琉球王子來訪的消息，公務便異常繁忙，昨夜她本想等他一並用晚膳，結果近子時了，他還未回府。
她突然有些明白，為何溫庭春苦口婆心，一定要溫闌溫祁在朝為官，明知二人對做官不感興趣，還是殷殷期盼著二人能做出些成績來。
若兩個哥哥真由自己的性子，不侍廟堂，今日他們連進宮的資格都沒有，她多活一輩子又能改變什麼呢？
「小賤蹄子！不要臉！」趙惜芷再次摔了茶盞，「勾引一個沈晉不夠，世子高潔如蓮，是她能染指的嗎？！如此淫盪，她不如去官窯子算了！」
溫凝一直覺得十歲之前的自己尚未開智，每日迷迷糊糊，隻要瞎開心就行。十歲之後她才對自我有了意識，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想要做什麼，想要成為什麼樣的人。
溫凝回到香緹院，強迫自己靜下心來。
「今日這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他笑吟吟地讓人再去拿些早點過來，撩袍坐下。
更叫她心寒的，是兩人似乎在崖底一起待了一整夜。
人一走，溫凝臉上的笑容就落下來。
趕走了她，居然把她的廂房給段家一個商賈出身的小妾住。
小桃跪在地上，還在發抖，哪敢答她的話。
想到母親，她便很自然又想到溫庭春。
她是親身經歷過的。
趙惜芷將石桌上的茶具全都砸了個粉碎，姣好的麵容都被怒氣與嫉妒沖得猙獰。
或許他們隻是抱著「以防萬一」的想法，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因著年前有一次新年夜宴，已經成了好幾對，今年的春日宴比起往年，不算熱鬧。
而令她開智的，便是一次極為偶然的意外。
溫凝往外跑慣了，實在憋得慌，去找溫庭春理論。
她正二品尚書家的嫡女嫁世子是高攀，溫家那個四品官員的溫凝嫁他就不是高攀了？！
兩日，隻要洗塵宴安然度過，那琉球王子再出什麼意外，便問責不到爹爹頭上來。
這個消息幾乎令她輾轉難眠。
總歸今日有得忙，現在坐下來好生吃頓早餐，倒也未嘗不可。
服侍在一旁的小桃聞言麵色大變：「姑娘，隔牆有耳，咱們回房？」
她從小要什麼沒有？憑什麼一個男人就要不到了？
原本以為動的那些手腳少不得叫她在回京的路上一陣驚嚇，運氣好的話，還能叫她掛些彩。可初八那日她譴人在城門附近等了許久，也未看到溫凝的熱鬧。
想到這麼些年他當爹又做娘的拉扯。
這樣難聽的話，哪是一個大家閨秀能說出口的，若是叫旁人聽去……
她想要第一時間知道今夜到底會發生什麼事，如若一切順利，她也想要第一時間看到溫庭春平安地踏出宮門。
雖然作了諸多討論，仍舊不安心，擔心溫庭春這一去，晚上便是押入大牢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