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番外 謝南梔:你生來就是要當皇後的(2 / 2)
最能予我支持的南辭不在了,楚煜為了打壓謝氏,又扶持了幾位皇子的母族。
朝中局勢變化萬千,偌大的皇宮猶如一坐密實的牢籠。
南辭說他的日子雖清貧,卻父慈母愛,自由自在。
南辭說他慧黠又勤勉,即便沒有身份加持,日後也必能闖出一番天地。
南辭大抵也猜到了我心有愧疚,憂心忡忡,隻報喜不報憂。
我便真以為他並未受過什麼苦楚,隻是像普通人家的普通孩子那般順遂地長大。
直到東窗事發那一日,楚煜盛怒之下一字一句地向我砸過來。
「你可知嶺南那幾年屍骨遍地,他是被人從亂葬崗裡扒出來的?!」
「你可知他三歲不到,便被拖著跪地行乞,稍有不慎便被人關入柴房整日整夜不給吃喝?!」
「你可知他因無父無母,被多少人欺負嘲笑?」
「他本該是我大胤至尊至貴的太子殿下,是你,你叫朕的太子匍匐在塵埃之下任人屈辱!」
我從未體會過如此深刻的痛徹心扉。
我沒想過他吃了那麼多苦頭。
我以為他沒有錦衣玉食,卻吃穿不愁,沒有萬人朝拜,卻也快活自在。
南辭戰亡後我譴人去過嶺南,皆是說那對夫婦對他疼愛有佳,他同市井百姓一般念書、求學,日子過得普通,卻也沒有太多煩憂。
我暗中關照了一些那戶人家的生意,之後擔心惹楚煜和父親懷疑,收手不聞不問。
我不知他去到那戶人家之前的過往,亦不知他們竟然舉家搬來京城。
我與楚煜之間嫌隙陡生,但凡見麵,便是爭吵、爭吵,還是爭吵。
他不聽我的任何解釋。
南辭已死,當年那暗中被調走的八千謝家軍,父親最終沒有動手,楚煜亦不知情。
南辭死後父親一蹶不振,謝氏早已不足為患。
當年我做的那些,都成了愚不可及的笑話。
「即便有八千謝家軍,你就如此篤定他能取我性命?」
楚煜認定了,「你隻是擔心謝氏獲罪罷了!」
他甚至質疑我對他的感情:「謝南梔,你一顆心都是歪的,是朕的錯,你從一開始,就沒有愛慕過朕,你根本就不想嫁給朕不是嗎?!」
我百口莫辯。
我無法證明若當初沒有送走宥兒,父親一定會置他於死地,亦無法證明我對他的愛,對宥兒的愛。
楚煜說事實勝於雄辯。
事實就是謝氏並未對他構成威脅,而宥兒,真真切切地被我送走,吃了那麼多苦頭。
楚煜查清真相沒多久,父親亦知道了這件事。
他入宮那日,恰逢一場倒春寒。
父親眉眼間的冷意卻遠比那北風刺骨。
「梔梔啊,這就是我悉心教導的梔梔,是你母親自幼嗬護的梔梔,是謝氏傾全族之力培養出的好嫡女!」
「不忠,不孝,忘恩,背義。」
「你負了父親,叛了宗族,你害死了你至親的弟弟。」
「為父,真對你失望啊。」
若說宥兒曾經的遭遇令我心如刀絞,楚煜和父親的每句話,都不啻於削肉剔骨。
他們的每一聲否定,每一句指責,都正正剜在要害處,鮮血淋漓。
我錯了罷,是我錯了。
我就是那個罪人。
我對不起楚煜,對不起謝氏,對不起宥兒。
都是我的錯。
我開始一場又一場地哭,一場又一場地生病。
我不敢見宥兒。
即便他如今常常出入皇宮,距我咫尺之遙。
我根本不知該以何種態度,何種表情,去麵對這個當年被我舍棄的孩子。
我不想踏出鳳儀宮。
外麵的陽光太刺眼,我一出去,就能聽見有許多人在指責我。
都是你的錯。
你的錯。
你的錯!
我不想見楚煜,不想見父親,甚至不想見昭和。
這麼多年我對昭和視如己出,將對宥兒的全部感情寄托在她身上。
如今我看著她,便想到宥兒,甚至有兩次對著她將她喊成「宥兒」。
昭和大抵是猜到了。
有次楚煜過來,又是一番爭吵,離去沒多久昭和便進來了。
她一雙眼都是通紅的,欲言又止,到底沒問出口,隻在兩日後過來伏在我膝頭:「母後快快好起來,我聽父皇的,我什麼都聽父皇的,父皇會高興的。」
楚煜要將昭和許給宥兒。
簡直荒唐。
他隻從我的表情便看出了我的反對:「如何?昭和喊得起你一聲母後,他喊不起?朕的兒子不配?」
自宥兒被發現後,楚煜與我便不曾好好地說過一句話。
即便心平氣和地來,說著說著,也會開始挖苦,諷刺,憤怒。
吵得最嚴重的一次,是瑞王入罪,他想直接將宥兒認回。
我並不同意。
先前的那麼多苦,吃都吃了,好不容易遠離宮闈,遠離奪嫡之爭,認他回來,東宮太子豈是那麼好做的?
如今他是國公府世子,進可在朝堂有所作為,退可如裴國公一般,承著爵位過得閒散自在。
況且,我見過他的世子夫人。
雖一早時懷疑他是不想娶昭和,才急急娶了鴻臚寺卿家中的女兒,可真正見到那姑娘,見到她眼裡雀躍的光,聽到她描述她所認識的宥兒,我知他是真心愛慕她。
隻有在自己愛慕的姑娘麵前,才會無意識地暴露自己的軟肋。
我的宥兒啊,竟與我的幼時一般,隻是想吃一顆糖果而已,卻苦而不得。
現在有了給他遞糖的姑娘,要將他們圈入這密不透風的皇宮,讓他們同我和楚煜一樣,變成一對怨侶嗎?
但我的諸多考慮,在楚煜眼裡,就變成一句話:「你無非是擔心事情暴露,朕會治你謝氏的罪!」
這已是楚煜的心疾。
我第一次反駁他:「你既這樣認為,何必來與我商量?!」
「總歸你是陛下,你要他姓裴便姓裴,姓楚便姓楚,與我這姓謝的有何乾係?!」
楚煜大怒,斥我言語無狀,下旨廢後。
廢便廢罷。
他早對我厭惡至極,早些廢了,早些眼前乾淨。
父親又來見我。
他說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現在你明白,唯一值得你倚靠的,隻有家族了嗎?
我垂著眉眼:「父親說的對,父親說的全都對,是女兒錯了,女兒罪該萬死。」
我想搬出鳳儀宮,可宮人沒有一個敢動作。
他們還是畢恭畢敬地喊我一聲娘娘,未敢怠慢。
我想叫楚煜將我送去靜法庵,那裡有許多前朝太妃。
可廢後之後楚煜便不再見我。
他甚至直接去了行宮。
待他從行宮回來罷。
我自請去靜法庵,削發為尼。
總歸我無顏麵對宥兒,他若知道當年真相,也不會想時時在宮中看到我。
楚煜去行宮的第二日,父親來找我。
「養育他的王氏夫婦,他摯愛的外室女,他尊敬的師長,皆命喪我手。」
我多年未見他如此亢奮,兩眼放著刺眼的光亮,灼灼望著我:「梔梔,將功贖罪的機會來了。」
「我已留下足夠的線索,隻需你推波助瀾,你將這些都推到狗皇帝身上。」
「令他父子反目而已,他可是讓我和南辭陰陽相隔!」
「梔梔,狗皇帝都拋棄你了,南辭敬你愛你,你就不想為他報仇?!」
我望著眼前已然陌生的父親,眼淚都掉不下來了。
他從前不是這樣的。
他是受人景仰的大將軍,為了百姓上陣殺敵,勇猛無匹。
他是百官敬服的內閣首輔,為了朝廷的新政出謀劃策,四處奔走。
他有野心,卻也期待看到大胤的盛世,期盼海晏河清,國泰民安。
所以沒有太子,他可以繼續為臣,而不是奮力一搏,妄圖取而代之。
他清楚改朝換代傷筋動骨,受苦受難的隻會是百姓。
可他竟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他說他本欲屠望歸莊全莊,被宥兒及時止住,隻捏死了十幾隻螻蟻。
他說他還想將我二十多年前留下的活口一並除去,可惜宥兒早有防範。
他的眼裡全是瘋狂與偏執。
他說我若不如他所言,他便與陛下倒戈相向,叫謝氏一族都去給南辭陪葬!叫宥兒親自斬殺他這個外公!
我找不到自己的神思,亦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巨大的震驚與痛楚之下,我點頭。
好啊。
如你所願。
如你們所願。
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我。
該死的人,亦是我。
隻要我死了,父親嫁禍不到楚煜身上。
隻有我死了,才能給那些亡靈一個交代。
隻能我死了,楚煜對我的恨,宥兒對我的怨,才會隨之消散。
我啊,生命裡已經沒有光了。
一死以解萬難,再好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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夾心人不好做,皇後到後期其實已經非常抑鬱了,我們看得到嘉和帝對她的愛,又又對她的愛,她自己其實是看不到的,更不認為嘉和帝會因為她跟又又反目。
這篇的目的主要在於看清皇後兩次重大選擇的原因,到這裡就沒有啦。
抱歉拖了這麼久才更上來,周末時間才充裕一些
另外又又的粉絲專屬番外,我和編輯們溝通了一下,因為很多小可愛錯過了活動時間,沒能正好在活動期間連續五天比心打卡,也有一些其他平台的小可愛沒參加到活動,接下來我會以vi章節的方式發上來。
今晚六點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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