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長嫂（1 / 2）
謝知筠聽到這裡，對衛寧淑升起一股同情。
她微微蹙起眉頭：「兩歲的孩子應該沒有那麼多記憶，我記得母親是在你五歲時嫁入的衛氏，那會兒大妹應該就由她來撫養了吧？」
衛戟點點頭。
他望向窗外的目光一直沒有收回，燈影搖曳，在他臉上落下一道道陰影。
衛戟的聲音低沉，卻有一種說不出的輕柔。
「兩歲雖然沒有記憶，但身體會告訴她要保護自己。」
「母親那時剛嫁來家中，大妹又認生，磨合了好久之後才讓大妹敞開心扉，唯一幸運的是，當時母親有孕，看到母親對新生的弟弟那麼溫柔，大妹才終於接納母親。」
衛戟訴說著年少時的事，都隻說衛寧淑，從不說自己的過往。
謝知筠安靜聽著，嘆了口氣：「正因此，大妹不想嫁人？」
聽到這一句，衛戟回過頭，認真看向謝知筠。
那是鐫刻在史書上，短短幾筆的描述。
她年少隻經歷過一次戰亂，就是十三年前的上元燈會，可那日的記憶全部缺失，她一概不記得了。
後來十餘年衛蒼跟隨陳慶出生入死，多次救其性命，從親衛隊長一路高升，最後成為鄴州城的守城郎將，手裡捏著陳慶麾下大半軍隊。
「辛苦你了。」
他們一路燒殺搶掠，城中哭聲震天，陳家軍殊死抵抗，但當時城中守衛不過八千人，還要分散四周城門守衛，能抽調的抵抗兵力便不足了。
多虧鄴州的士兵皆是訓練有素的精兵，迅速組織兵力抵擋。
他眼神深邃，眼眸裡有著忽明忽暗的光，頗為耐人尋味。
這一段經歷，可稱得上傳奇。
然而就在四年前，大齊來襲，陳慶率領軍隊遠赴戰場，而當時衛蒼同衛戟一起去雁盪山剿匪，鄴州城空了一半。
「並非如此，大妹其實曾經有過未婚夫的。」
當衛蒼和衛戟趕回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謝知筠麵色微變，心中也跟著難受起來。
他的指腹粗糙，帶著一層層的繭子，摩挲在她稚嫩的臉上，甚至發出沙沙聲。
衛戟聲音裡滿是哀傷：「大妹當時拚死要嫁給攸之的牌位，要做那望門寡，還是陳伯父的夫人一句話阻止了她。」
等陳慶趕回來的時候，隻剩下兩個兒子的屍體和滿目瘡痍的鄴州。
「什麼？」謝知筠很是驚訝。
最終這些人殺到了鄴州牧府前。
但方才，衛戟短短幾句話，謝知筠就清晰聞到血腥味。
那一夜陳慶殺瘋了，而他自己也因為悲傷過度，沒有注意身後刺來的長劍，最終同兩個兒子一起捐軀。
這一批山匪足有萬人，都是窮途末路的殘忍凶徒，他們中有不少人都是陳慶或衛蒼的手下敗將，對其恨之入骨。
謝知筠不知他是如何想的，卻能聽清他的話。
衛蒼早年離開太興，跟隨的就是鄴州的陳慶，陳慶當時任鄴州牧，而衛蒼不過是他身邊的親兵。
此刻衛戟才看到，她眼底已經一片潮紅，卻忍著沒有落下淚來。
而鄴州牧府就遭了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