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八(1 / 2)
崔決從內屋出來,又將龐青喚到跟前,囑咐他將先前穿的月白色圓領袍燒了。
龐青雖然不解,但也不會多問,去取了衣裳照做。
崔決款步行至外間,抱著錦盒的女郎已經坐在對麵,而王氏則叫綠姿給她斟了一杯茶,慢悠悠地品著。
看到崔決來了,王氏笑著讓他坐下,吃了一口茶才道:「燕娘,與我說說,今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若是三夫人再提起,我也好向三夫人解釋一二,不要叫人誤會了。
」她等著崔決出來才問,還單單隻問徐燕芝。
徐燕芝略微低頭,眸光還遊走在錦盒之上,正為裡麵的荷花酥惋惜著呢。
她也不知道怎麼解釋,她碰到崔決,純屬是倒黴。
而且她也不願將二人的對話,開誠布公地對王氏說。
說不定王氏和他雙賤合璧,一起給表舅父吹耳邊風,讓她還沒正兒八經嫁出去就被趕出去了,這不是給自己挖了個坑麼?不過,先否定他們之間的關係,總是沒錯的。
「不瞞您說,表舅母,今日我和三郎君的事,還真是一件巧合。
我跟三郎君隻是恰巧碰麵,三郎君突然暈倒,才有了那一幕,我們並沒有旁的關係。
」這樣的話在東苑聽過一次,當時王氏還覺得她變了性子,真要信了她。
可今天親眼看到他們抱在一起,她才知道這丫頭是當著一套背著一套。
跟她那個狐媚子娘一樣的兩麵派。
王氏看著隨了親娘模樣的徐燕芝,繼續追問道:「那你手上這盒糕點……」她不認同三夫人說的,三郎不會對這樣的女子有意,怎會花心思在這方麵?不可能是兩情相悅,是徐燕芝非扒著三郎不放手,又要拿亂七八糟的玩意討好她兒子。
崔決輕輕瞥了一眼徐燕芝,隻見她雙眼含著一泓春水,打濕了眼角,額間幾縷發絲恰到好處地垂落在長睫之上,隨著她起伏的情緒,像欲飛的蝴蝶一般振翅。
他的記憶力一向很好,可這一次卻一點都回想不起來他同徐燕芝說了什麼。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暈了過去。
再加之那段足以讓他剜心的畫麵,讓此次巧合變得蹊蹺起來。
但瞧見她委屈的樣子,不出意外的話,他又說了拒絕的話。
先幫她解釋一二吧。
崔決輕咳一聲,「母親,這盒糕點是……」「這盒荷花酥是別人送給我的,不是我要送給三郎君的!」崔決眼皮微掀,詫異地挑起眉毛。
「而且我為了不讓三郎君摔倒在地,我的糕點都碎了!」說著,她掀開錦盒,淚眼汪汪地看著碎成一塊塊的荷花酥,控訴道:「他說這是今日最後一盒,是個好彩頭!」王氏沒料到徐燕芝會這麼說,不依不饒地問她手上攛著的香囊,「那你這香囊是怎麼回事?」女子送香囊,在座的人都知道是什麼意思。
崔決不禁不願讓母親深問下去,出口解釋:「母親,這香囊我……」「這個香囊我熬了幾天大夜才繡好的,人家送我禮物,我自然是要送回去,不是嗎?」事實如此,徐燕芝說得磊落無比:「這不還沒送出去呢,就看到三郎君暈倒了,之後的事你們也都看到了。
」是啊,王氏和三夫人馮氏隻看到了後麵的,別的一點證據都沒有。
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她徐燕芝坦坦盪盪,底氣十足。
不僅如此,她還偷偷瞄了崔決一眼,看到他正好也在瞧她。
目光對上的一瞬間,兩個人的視線就心照不宣地移開。
想到崔決說讓她離開的話,徐燕芝心裡咯噔一下。
他會否認她,把那些話跟王氏說嗎?「母親。
」徐燕芝聞聲抬頭,緊張地等著崔決的表態,若是他真直接提出來,她就去求表舅父,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大哭,哭一次不行就兩次!她是不會讓他如願的!「事情就如表姑娘說的那般,隻是一個誤會。
」……呼,算你小子識相!但崔決可非等閒之輩,以後還是皇帝命,他既然說得出口,便一定做得出來。
接下來的日子,她也不可大意。
崔決落目,餘光掃過雙頰帶粉的少女,她緊咬著下唇,幾乎吞掉了她唇瓣上僅剩的口脂。
一點櫻唇張張合合,無聲地說了什麼。
他懂一些唇語,可以分辨出這個從汴州來的表姑娘正在說……王八羔子。
崔決:?王氏吞了一口茶,發現茶已微涼,趕忙叫綠姿過來換上一杯。
她本來也不想將這事鬧大,就是想借機打擊一下徐燕芝,誰知道天底下真有這麼巧的事?到底還是三郎的名譽重要。
王氏慢悠悠地撫上徐燕芝的手,輕輕拍著她的手背:「還真是誤會,就是太巧了,是舅母錯怪你了,燕娘莫要見怪,我也是怕旁人誤會了去,有損你的清譽。
」鬼才信。
客套話嘛,誰不會說,徐燕芝嘴皮子也溜得很。
「怎麼會呢!表舅母也是一時心切,燕娘自然是理解的!雖說我十分想繼續和表舅母好好說些家常,但是天色已晚,我多待在三郎君的院子中影響不好,燕娘就先回去了,改日再去給表舅母請安。
」她終於能從臨漳院離開了。
跟兩個前世要她死,今世讓她滾的人共處一室,還必須要她虛與委蛇,真是憋悶。
送走了王氏後,崔決命人在外間點上燈,又吩咐了龐青幾件事,隨即開始處理因這幾個時辰而耽誤的事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