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聊〔互相吃醋〕(2 / 2)
池柚的手僵硬地舉在半空,因為她從岑理的眼裡看到了真真切切的受傷。
「如果是因為大冒險,我已經跟你解釋過了,」他深吸了口氣,壓抑著情緒沉聲道,「如果是假裝不記得你的事,原因我也說了,無意中看到你的那篇回答,讓你尷尬了,抱歉,如果你覺得這段時間還有什麼我做錯的地方,讓你不開心了,你可以告訴我。」
說完這些,他緊盯著她,鄭重道:「池柚,從一開始,我就是認真的。」
從那天的團建開始,從她答應跟他在一起的那一刻起,這一個月,他都在認真戀愛。
包括欠她的那個正式告白,他訂了餐廳,也買了鮮花,打算給她一個浪漫的儀式。
但她那時候已經離開深城了,餐廳的包座空了一晚,直到餐廳的工作人員給他打來電話,告訴他逾時了。
於是他又追到了童州。
他以為池柚生氣是因為他有些事沒有對她解釋清楚,於是他一一耐心地對她解釋。
包括那篇她的回答,他並不想告訴她自己看過。
因為他知道,這是她最深藏的秘密,即使他就是她的秘密,她仍然不想讓他知道。
岑理能夠理解她的秘密被戳破那一刻的羞恥和生氣,可讓他沒想到的是,在他對她解釋了全部之後,她依舊選擇履行和她自己的約定。
那就是一個月的時間一到,就把他給甩了。
聽著岑理受傷卻依舊認真的語氣,池柚第一次對自己的為人處事產生了懷疑。
岑理讓她再好好想想,池柚點點頭,重新回到池爸的病房。
池茜問:「兩個都走了?」
池柚嗯了聲。
池茜嘆了口氣。
「好了,別低著個頭了,爸媽這邊我已經幫你解釋過了。」
池媽適時開口:「我們沒怪你,都什麼年代了,你交幾個男朋友都是正常的。」
池爸也說:「是啊,這代表我們小崽有魅力。」
點了點頭,池柚仍舊皺著秀氣的眉。
池茜把她拉過來,哭笑不得地點了點她的額頭。
「你怎麼回事啊?換別的人被兩個帥哥前任圍著搞三角戀,那不知道心裡有多爽,你怎麼還不高興了?」
三角戀?
這話聽得池爸池媽眉心一跳。
池爸趕緊說:「小崽,你談戀愛爸爸媽媽不會反對,但是要注意啊,一定要認真對待每一段感情。」
池媽也說:「聽小岑說他是惹你生氣了?我看那孩子人不錯,今天還特意過來看你爸。兩個人在一起有摩擦很正常,我和你爸這幾十年也是吵過來的,等你們和好了,你再把他帶來給我們正式做介紹。」
聽著父母開明而體貼的話,池柚心頭一熱。
又說了會兒話,池茜把她拉出了病房,背著父母開始八卦。
「你跟你那兩個前任談得怎麼樣?他倆沒打起來吧?」
「沒有,你想什麼呢?」
抿抿唇,池柚突然又問了池茜一個問題:「姐,你說我是不是太沒心沒肺了?」
「沒心沒肺?」池柚想了想,「是有點。」
「……那是不是有時候挺傷人的?」
池茜唔了聲,想了想說:「妹,你還記不記得你剛上小學的時候有個玩的很好的小朋友,你倆還結拜姐妹了。」
「後來你跟你們班裡所有的小朋友都混熟了,到處拜把子,你那個好朋友就吃醋不理你了,你當時特別不理解,還跑來問我,我說她吃醋是因為喜歡你啊,她想你隻屬於她一個人,隻做她一個人的朋友。」
「你說不行,班裡所有的小朋友你都喜歡,不可能隻交一個朋友的,後來你就交了很多的朋友,但唯獨跟最一開始的你那個朋友絕交了。」
那個時候的池柚還小不懂,但現在的池柚卻懂了。
她不記得那個時候的事了,撇撇嘴問道:「那我當時豈不是很難過?」
池茜嗤道:「難過了幾天吧,然後就跟新朋友打成一片了。」
池柚自責地皺起眉:「……我這麼過分嗎?」
「誰讓你朋友多,不缺愛呢。所以失去一個朋友對你來說根本不算什麼,我給你舉個例子吧,就比如天上的太陽,」池茜說,「你覺得太陽會缺陽光嗎?不會,以為它自己渾身就是陽光,它自己就能溫暖自己,隻有別人想要獨占它的陽光,但它永遠不會隻照耀溫暖一個人。」
池柚聽得一知半解的,池柚敲了下她的腦袋。
「以前都是你給我做情感導師,來,跟姐說說,姐也給你做一回情感導師。」
池柚抿抿唇,把岑理剛剛跟她說的那些話跟池茜復述了一遍。
然後她不確定道:「我本來以為就一個月,岑理就算再喜歡我也喜歡不到哪裡去吧?反正肯定比不過我高中的時候喜歡他吧,但是那一下子,我覺得岑理好像真的很喜歡我,比那個跟我絕交的朋友還要喜歡我。」
她問出了自己最疑惑的問題。
「為什麼啊?」
喜歡上一個人總要有理由,就像她最初喜歡上他,因為他的優秀,因為他的耀眼。
但她不覺得自己有那麼好,能讓他那麼喜歡她。
池茜扌莫著下巴猜道:「因為你以前就溫暖過他?」
池柚:「以前?暗戀也算溫暖嗎?」
「不知道,」池茜老實說,「沒暗戀過,也沒被人暗戀過。」
池柚無語。
就這?還當情感導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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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向北:「聊聊?」
岑理沒想到,陳向北居然還沒走。
從值班的母親那裡拿過家裡的鑰匙,他拿著醫生給開的感冒藥準備回家休息,結果在停車場碰上了還沒走的陳向北。
岑理蹙眉:「聊什麼?」
「聊聊池柚。」陳向北直截了當。
他斷定這個理由,岑理不會拒絕。
果然岑理沒有拒絕,陳向北當然沒有跟前女友的現男友聊天還要找個雅致地兒坐下來喝杯茶的想法,問他:「你抽煙嗎?」
岑理:「不抽。」
「但我抽,」陳向北說,「我們找個能抽煙的地方聊。」
兩個人分別開著自己的車駛離醫院的停車場,隨便找了個附近的戶外公園。
陳向北下車的時候特意看了眼岑理的車。
這姓岑的開車還挺有品味的,可惜他的車沒自己的跑車貴。
陳向北勾勾唇,從兜裡掏出煙,叼了根煙在嘴上,然後又把煙包遞到他麵前。
「真不抽?」
「不抽,」岑理說,「她沒跟你說抽煙不好嗎?」
陳向北一頓,然後咬著煙笑了:「怎麼?還沒開始聊就給我下馬威啊?」
岑理語氣很淡:「沒那個意思。」
「行了,都是男人,又喜歡上同一個人,有敵意就有敵意唄,」陳向北吐了口煙,問他,「你和柚子是高中同學?」
「嗯。」
「沒談過吧?如果柚子當初沒哄我開心,我應該是她第一個男朋友。」
岑理乜他一眼,慢吞吞問:「以牙還牙?」
陳向北眯起眼笑了,大方承認:「跟學霸說話就是不費勁。」
岑理微頓:「你認識我?」
陳向北張了張嘴,意識到自己剛剛不小心說漏嘴了。
不過他也沒什麼好瞞的,索性點頭:「嗯,大學的時候聽柚子說過。」
岑理陷入沉默,好半晌才低聲問:「她說我什麼?」
陳向北彈了彈煙灰,目光悠遠,靠著公園古亭的柱子上懶散說:「說你少女漫男主。」
他和池柚是大一的時候就認識了,但那個時候兩個人互相都看不順眼。
陳向北是少爺出身,其他人大一的時候還在抱怨每個月的生活費不夠花時,他已經開著跑車滿學校亂竄了。
所以他性格囂張,大一剛入學,陳少的名頭就傳遍了全校。
陳少因為有個愛看漫畫的習慣,所以屈尊紆貴地加入了動漫社,本來進社團是想找跟他一樣愛看少年熱血漫的同好,結果剛入社第一天,就看到個女生捧著少女漫畫在那兒傻笑。
他當時不屑,還嘲笑了句:「女的就愛看這種低級的東西。」
結果這句話就讓他和池柚徹底結了梁子。
至於怎麼喜歡上池柚的,說起來也挺窩囊的。
是他過生日的那次,白天出去嗨了一天,收了很多禮物,到晚上的時候回學校,路上碰上池柚,就順口問了她一句,有沒有給他準備禮物。
池柚驚訝地說原來今天你生日呀。
陳向北切了聲,準備走人,池柚突然叫住他。
「陳向北,雖然你平時挺討人厭的,但看在你今天過生日的份上,我就不跟你吵了,我送你個禮物。」
然後她回了趟寢室,下來的時候送了他一包仙女棒。
本來很嫌棄,但仙女棒在她手中被點燃的那一刻,陳向北不知怎麼的,心尖尖突然一麻,然後酥了。
仙女棒的映襯下,他才發現,這個一見麵就和自己鬥嘴的小冤家原來這麼可愛,眼睛、鼻子,還有嘴巴,都長得很可愛。
他媽的真是有夠窩囊,多貴重的禮物沒收過,卻被一根廉價的仙女棒給騙走了心。
以前不屑少女漫畫裡的那些東西,但沒有什麼比少女漫畫更適合形容這一刻了。
後來陳向北也問過她,為什麼喜歡看少女漫畫。
池柚說因為少女漫畫裡麵的男主都很帥很有魅力。
「那你覺得我帥嗎?」陳向北問。
「帥,」池柚說,「但要當男主,還差點兒。」
陳向北不樂意了:「我差哪兒了?」
她說:「我也說不清楚,就是一種感覺。」
他不服氣道:「那你給我舉個例子,哪個現實生活中的人有這種感覺。」
池柚還真的認真想了想,然後說:「我高中的時候有個男生,就有這種感覺。」
長得好看,成績好,永遠整潔的校服,有教養,文質彬彬,清冷疏離,給人距離感,卻又不那麼冷漠。
而且他還有個好聽的姓。
他姓岑,山今岑,山小而高,顯赫光彩。
當時陳向北的心裡酸溜溜的,明明耳東陳也挺好聽,沒聽她誇過。
可是在那個姓池的女孩兒眼裡,岑就是比陳好聽。
看著麵前這個和他的姓一樣淡然而孤高的男人,陳向北眼中的敵意不禁加深。
媽的,岑和陳聽著真的很像,難怪池柚的媽媽會聽錯。
他不會真是替身吧?
越想心裡越不舒坦,陳向北掐滅手裡的煙,嗓音裡沒了吊兒郎當:「哥們,你應該猜得到我和池柚是在大學談的戀愛吧?」
岑理撇開眼,仿佛想到了什麼不想回憶的畫麵。一副懶得理他的樣子,隻是語氣裡帶著幾分不爽利。
「我知道,不用炫耀。」
陳向北一愣,然後突然笑了。
合著這男的也看他不爽,他們倆在這兒互相吃醋呢。
「她也把你甩了是不是?」陳向北突然問。
岑理蹙眉。
陳向北笑了,心裡總算平衡了些,竟然前輩似的安慰起了情敵。
「正常。她這人就這樣,沒心沒肺,她性格好,又不缺愛,朋友一大把,愛情不是她的全部,所以喜歡你的時候對你好,滿眼都是你,但隻要你敢讓她受委屈,她就是難過死,也能狠得下心來跟你說分手。」
「我當初不過就是想讓她陪我出國讀書,她就覺得我是在逼她做選擇,所以在我和她國內的朋友和家人裡,她毫不猶豫就選了後者。」
說到這兒,陳向北苦笑一聲:「她完全沒問過我,願不願意留在國內陪她,你說她這人有沒有心的?」
不過他當時少爺脾氣,也倔,覺得被傷自尊了,愣是就這麼出了國,然後跟她分了手。
大四畢業那年很累,他們見麵的時間不多,但每一次見麵,她都是笑著的。
哪怕再辛苦,她一見到他的時候,永遠都是笑著的。
「這次回國,我特意來了童州,都是男人,我什麼目的你也應該猜得到,反正你也被甩了,那我們就——」陳向北歪了歪頭,挑眉說,「公平競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