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裴宴笙(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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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嘉敏渾然不覺,夢魘中她伸手揮舞著,似乎想抓住什麼東西,後來她抓住了一隻大手,立刻緊緊抱住。

嘴裡喃喃自語道:「安姐姐,安姐姐,是你嗎,你回來了嗎?」

她的聲音微弱,卻足以讓屋內的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站在床前的陶嬤嬤隻覺得渾身血液凝固,恨不能去捂住裴嘉敏的嘴巴。

還好裴嘉敏自己醒了,她發現自己握住的手根本不是女人的手,睜眼望去,望進一雙幽深如大海的眼睛。

這雙眼睛冷冽深邃,給人無形的壓力,可她卻一點都不怕。

她用力甩開他的手,轉身用背對著他,語氣嬌蠻:「誰讓你進來的,出去,我討厭你!」

裴宴笙負手站在床前,一言不發的看著眼前瘦弱的背影微微顫動,他知道她在哭。

他眉頭微擰,有些頭疼,這些年已經很少有人讓他頭疼了,裴嘉敏無疑算一個。

他父親娶了個蛇蠍女人,將府上的子嗣霍霍的差不多了,如今裴家隻剩下他和裴嘉敏相依為命,他沒有理由不寵著她,縱著她。

「好,我走,你好好休息。」裴宴笙的聲音暗啞低沉,說完便轉身離開。

裴嘉敏聽著他的腳步聲,反而哭的更厲害了。

陶嬤嬤嘆了口氣,坐到床邊,既心疼又無奈。

「小祖宗,你說你怎麼就這麼倔呢,侯爺對你那麼好,你怎麼能對他發脾氣呢。」

陶嬤嬤是裴嘉敏的乳娘,在府上十幾年了,自然一心盼著兄妹兩好。

裴嘉敏轉過身來,撲進乳娘的懷中,眼淚簌簌的落下,哽咽道:「我就是討厭他,他冷血無情,他殺死了我的安姐姐。」

陶嬤嬤心驚肉跳,又想去捂她的嘴,哀求道:「小祖宗,我們不要再提那個人了好不好?」

「不好,不好!」裴嘉敏抬起淚眼婆娑的臉,搖著頭。

「嬤嬤你怎麼也這麼冷血,你忘了她是怎麼護著我們的,沒有她,我能活到今天嗎?

那時候兄長又在哪裡,他遠在邊疆忙著掙軍功,他有想過我的死活嗎,現在又憑什麼來管我?」

陶嬤嬤被問的啞口無言,她恍然想起侯爺成婚後被迫離家的那幾年,那侯夫人小人得誌,變本加厲的苛待他們。

是少夫人給了他們庇護和恩惠,五年了,那張風華絕代的臉似乎都要在記憶裡模糊了。

「終究是人死不能復生。」陶嬤嬤也紅了

眼圈。

……

關雎院外,妙晴正在稟報事情的經過。

裴宴笙沉默的聽著,見她說完,抬頭瞥了她一眼。

「還有嗎?」他問道。

他的眼神讓妙晴如芒在背,原本不知道該不該說的話,立刻脫口而出,不敢有絲毫隱瞞。

「是這樣的,奴婢發現一件挺巧的事情,國公府的三小姐閨名叫容安。」她說著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

隻見平素冷漠沒有波瀾的麵孔,居然出現一絲怔然。

「哦?」半響,他才低吟了一聲,深邃如墨的眼睛叫人難以捉扌莫。

「是的,而且縣主發病的時候,她握住縣主的手,叫她敏敏,我想就是因為這樣,縣主才糊塗了,以至於在睡夢裡喊了那個名字。」她說著再次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

裴宴笙的目光已經投向了遠處,他揮了一下手,妙晴立刻恭敬的告退。

西陵侯府如今在京城是首屈一指的名門,到了晚上,整個府苑燈火通明,氣勢恢宏。

然而有一處卻始終籠罩著黑暗,仿佛是府上一座永恆的孤島。

不知不覺中,裴宴笙已經來到了這座孤島的門前,忘記上一次來這裡是什麼時候了,一年前,還是兩年前?

總之很久了,久到緊鎖的院門已經出現了斑駁,院裡的一棵木棉樹因為無人修剪,枝葉繁茂的湧出牆頭,粉白的花瓣在院外落了一地。

裴宴笙恍惚中好像看見院門開了,一個素衣女子走了出來,她烏發雪膚,容顏迤邐,花瓣落在她的肩頭,美得驚心動魄。

那是他最後一次見到她的樣子。

她提著一個包袱走到他的麵前,聲音婉約動聽:「夫君又要遠征,妾身準備了幾身衣物和點心,祝願夫君早日凱旋。」

那時候他剛剛弄死了她的姨母和表兄,所以他在她的臉上沒有看見笑,她肯定是怕他的。

不過無所謂,她是那個毒婦的外甥女,是一個低賤的商戶女,他才不在乎她的感受。

甚至連她的東西,他都是不屑的,但偏偏她女工極好,做的衣服真的很熨帖,就連準備的吃食也異常可口。

他默認隨從收下她的東西,頭也不回的走了。

再見麵,絕美的容顏成了一堆枯骨,永遠定格在十九歲的年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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