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Chapter 20 「你的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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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許芳菲可真是太服氣了。

哪怕他說自己成績還不錯、或者偶爾也能考個前幾名,她也不至於這麼震驚。

次次考第一。

這年頭,大壞蛋吹牛都不用打草稿的嗎?還是說他們學校全年級就他一個人?

兩步遠的對麵,鄭西野垂著眸,麵無表情瞧著自個兒身前的小姑娘。

沉默了大約五秒鍾,他目光移開,涼涼地撂下一句「不信算了」後便轉過身,邁開長腿徑直進了9號院大鐵門。

許芳菲目送那道背影,一雙清瑩瑩的大眼眨巴兩下,有點懵懵然。

這是……

不高興了?

腦子裡竄出這個猜測,令許芳菲隱隱生出幾分不安。

那頭,鄭西野走出十米遠,覺察身邊沒人跟上,便停了步子回過頭,朝身後的方向看去。漆黑迷離的天幕下,學生崽子小小一隻,孤零零地傻站在原地,似乎有些緊張,兩隻小手絞在一起無意識地對搓,活脫一個委屈兮兮的小可憐兒。

鄭西野無語。

今天胖子和城北那群人起了沖突,他下午過去,忙活大半天才給擺平。原本就窩了一肚子鬼火,回來又瞧見她跟那個男學生肩並肩走在一起,說笑自如,一副關係不錯親近友愛的樣子,那股火也就跟著越燒越烈。

可小姑娘此刻蒙著霧氣的雙眼,和各種拘謹窘促的小動作,瞬間把他什麼火都澆沒了。

鄭西野黑眸瞬也不離地盯著許芳菲,兩秒後,冷不防出聲:「這麼晚了還不回家,呆那兒乾什麼。」

說到這裡稍微一停,神態也隨之落柔:「過來。」

抓住書包帶的細白手指無意識收緊。

許芳菲骨子裡害怕這個亦正亦邪的男人,不敢違抗,提步緩緩朝他走過去。

見狀,鄭西野扭頭繼續往單元樓的方向前行。

許芳菲默默跟在後麵。

就這樣兩相無言地走了幾步。在即將進入三棟二單元門洞的前一秒,鄭西野身形凝住,察覺到一股微弱力道,自後下方傳來,輕輕柔柔地將他牽絆。

鄭西野頓了下,轉過腦袋垂下眼。

視線中,他袖口被少女白生生的小手攥住,捏布料的幾根指頭纖長白皙,皮膚細膩得透著亮,指甲蓋也是健康潤澤的淺粉色。

鄭西野眼皮猛地跳了跳,繼而撩高幾分,看向這隻小手的主人。

「你……」姑娘似乎很遲疑,但還是鼓起勇氣般,小聲問他:「你是不是在生氣?」

鄭西野安靜片刻,沒什麼表情地說:「剛才有一點兒,這會兒好了。」

許芳菲悄悄抬頭看他,又問:「因為我說你把牛吹得在天上飛?」

鄭西野:「。」

鄭西野:「不全是。」

許芳菲感到疑惑,緊接著問:「還因為什麼?」

鄭西野沒有立刻答話。

因為什麼?因為看見她和那個叫趙什麼逸的男同學一起回家,最氣人的是,她還沖那個男生彎著眼睛笑。

本來長得就夠招人了,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像兩道彎彎的月牙,那副顧盼生姿的模樣又純潔又美艷,嬌得要命,跟隻小狐狸似的。哪個男人能經得住她那樣笑。

可這些理由能說麼?

靜默須臾,鄭西野很冷靜地道:「一些場子裡的事,跟你沒關係。」

「哦。」許芳菲點點頭,沒有懷疑。

好的吧。

他本來就是成天不務正業打架鬥毆的混混老大,因為一些江湖紛爭心情不爽,也可以理解。這也算是他的工作嘛。

想到這裡,心裡那絲小小委屈和緊張不安也跟著一掃而空,許芳菲輕鬆不少,無意識地鼓起腮幫,悄悄吐出一口氣。

這模樣像隻小金魚,有點滑稽,可愛得緊。

鄭西野垂眸盯著她看,被她的表情逗笑,忽然便一勾嘴角,很淡地笑了。他指指前麵的門洞,懶洋洋道:「請吧,小同學。」

許芳菲也忍俊不禁,朝他淺淺彎起唇,回身進了單元樓。

*

第二天晚自習結束,英語老師果然腳踩高跟鞋、手拿試卷進了教室。

霎時間,整個高三一班炸開鍋,怨聲載道。

有人扯著嗓子哀嚎:「不是吧不是吧!這麼晚了還要講卷子!」

英語老師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抄起教鞭在黑板上敲了幾下,說道:「前十名留下,其它同學正常放學。」

隨著一陣陣歡呼聲,學生們背著書包爭先恐後沖出教室,腳步震得整棟教學樓都在顫動。

「我走了。」楊露拍拍許芳菲的肩,「晚上回家自己小心點兒,明天見!」

許芳菲揮揮手:「明天見。」

說完,便從試卷袋裡拿出昨天的真題卷,又從文具盒裡取出胡蘿卜紅筆,乖乖坐到教室前排。

能排進前十名的學生,英語水平都差不到哪裡去,因此,需要老師專程評講的錯題也不多。二十分鍾不到,評講便結束。

英語老師走了。

許芳菲收拾好東西,背起書包從後門離開了教室。下樓梯時聽見背後傳來一陣腳步聲,稍顯急促,似乎在追趕什麼。

她心生狐疑,條件反射地回頭看了眼。

「許芳菲。」趙書逸臉上掛著笑,從背後快步追上她,說:「今天還是我送你吧。」

「不用了。」許芳菲不好意思地擺手,「怎麼能天天麻煩你呢。」

「我們是一個班的,順路而已,你不用這麼見外。」趙書逸道,「而且你一個女孩子,晚上單獨回家也不安全。」

「我家很近,而且大路上人很多,不會有問題。」

「反正我爸開車,你就別推辭了。」

少女少年一個想婉拒一個想邀請,說話的這陣功夫,兩人已經從教學樓走到了校門外麵。

就在趙書逸想繼續開口,說服許芳菲搭自家的順風車時,一道聲線卻先他一步響起來,低沉沉清淩淩,穿破夜色,不鹹不淡地喚了聲:「小崽崽。」

許芳菲一愣,趙書逸也是一愣,兩人同時轉過頭,朝發聲地望去。

晚上九點多,學生差不多都已離校,淩城中學附近已經沒幾個人。夏天的尾巴雖餘威猶存,到了晚上也要讓路給初秋季節的微涼,幾片樹葉落在地上,讓風一吹,打著旋兒飛遠,街景有些蕭瑟。

路邊的街燈底下站著個人。

一手插在褲兜裡,一手把玩著打火機。站姿隨意,臉色寡淡,光線自他頭頂上方投落,那副英俊又淩厲的五官在麵部印出淺淺的陰影,愈發顯得深刻立體。眉眼部分剛好處於陰翳區,看不真切,情緒不明。

趙書逸蹙起眉。

認出是昨晚那個年輕男人。

「阿野哥哥?」許芳菲低呼出聲,走過去,「你怎麼來了?」

鄭西野神色很安靜:「剛在附近辦事,順道來接你回家。」

話音剛落,許芳菲亮晶晶的眸子裡便漫開了笑色。她兩頰微熱,心裡也暖烘烘的,輕聲答他:「謝謝你。」

鄭西野勾了勾嘴角:「走吧。」

許芳菲點頭,隨之便準備跟著離去。

這時,趙書逸卻突然伸出手,不動聲色地拽了下許芳菲的書包帶。許芳菲困惑地轉過頭去。

趙書逸清秀的麵容流露出一絲擔憂。他戒懼地盯著鄭西野,壓低聲,用隻有許芳菲能聽見的音量,說道:「這個人是誰?」

許芳菲回答:「是住我樓下的鄰居。」

「你這個鄰居,看起來就不像是什麼好人。」趙書逸擔心她的安全,低低勸說道,「你最好還是不要跟他走,我怕他會對你……」

令趙書逸沒有想到的是,未等他將話說完,許芳菲竟然罕見地冷下了臉色。

她平靜地沉聲打斷:「我的鄰居為人如何,我想我應該比你了解。」

趙書逸一時愕然。

許芳菲繼續:「我的鄰居哥哥人很好的,你不了解情況就不要瞎說。」

趙書逸和許芳菲同班兩年多,當然清楚許芳菲是什麼性子。這是個水一樣柔順溫婉的女孩,沒有棱角,也沒有絲毫攻擊性,渾身洋溢著一種暖洋洋而又沁人心脾的陽光元氣,柔進骨子裡。

這是趙書逸第一次,在許芳菲臉上看見這種表情。淡漠堅定,甚至是有點兒固執,不允許絲毫異議。

沒等趙書逸再做出反應,許芳菲已兀自轉過身,跟在那個社會青年身旁,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背影看著還有那麼點兒冷,有那麼點兒酷。

竟然和她身邊的男人頗為神似。

*

冷酷的社會大哥鄭西野和冷酷的三好學生許芳菲就這樣並肩同行,一起沿大馬路往喜旺街的方向走,好半晌都沒人說話。

離奇的是,許芳菲發現,他們曾無言同路好幾回,今晚她和3206之間的氣氛卻不再是令人窒息的尷尬。

而是安謐。

可是,形成這種差異的原因是什麼呢?

許芳菲疑惑地思考起來。她暗自轉頭看向身旁,視線在鄭西野乾淨冷白的側臉上細細端詳,試圖找出蛛絲馬跡。

好在功夫沒白費,許芳菲很快就有了發現:大概是因為,今晚這位姓鄭的老大,心情貌似不賴。

具體表現在,他雖然仍是那副涼涼淡淡的散漫神色,可嘴角卻很輕微地挑著道弧,渾身的氣場也有變化,不再是那副「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的陰冷凜冽,像寒冰被消融,淌出了潺潺暖泉……

嗯?

暖泉???

許芳菲微微睜大眼,被自己腦海中冒出來的這個名詞給驚住了。

著實沒想到,有朝一日,這個叫鄭西野的大壞蛋居然也會和「暖」字兒相關的詞沾邊。

思及此,她不禁更加認真地盯著他看,目不轉睛。

哪曉得就在這時,一旁那位始終安安靜靜清清冷冷的大壞蛋卻薄唇微啟,冷不防蹦出了一個疑問句:「我是不是很帥?」

許芳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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