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月(2 / 2)
滿頭驚嘆號!
*
這場「臨危受命」的牌局,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淩晨四點才結束。
夏薇也才知道,叫她來打麻將,就真的是打麻將。
起先她還帶著揣測,恭恭謹謹地拘著自己,幾把下來,看到祁時晏在其他幾處人群裡晃了一圈,離開了場子,她才認清了事實。
但不管怎樣,這是自己第一次進入祁時晏的生活,絕不能白來,她要為自己掙點什麼。
於是,夏薇拿起十二分精神,將自己所有的牌技都用上了。
結果戰鬥力飆升,超常發揮,她大殺四方,一個人獨贏三家。
聲音歡樂的人叫李燃,他一直喊著「小騙子」,問夏薇:「你怎麼這麼會打?你不是說牌技很爛的嗎?」
夏薇笑著將台麵上的籌碼往自己抽屜裡摟,接過他的嘲諷:「我是牌技很爛啊,可沒想到你們比我還爛。」
這話刺激了李燃,一局接一局,不肯放人走。最後幾人都有些困了,夏薇放了些水,輸了一點出去才算完。
籌碼之間的換算夏薇一開始就搞清楚了,但籌碼與rmb之間的換算她一直不知道。結束時,有人帶了個盒子過來清點籌碼,一臉震驚得將夏薇看了又看。
夏薇才知道這些籌碼是祁時晏常年留在這裡玩兒的,那盒子上有他的名字,專人保管,全部兌換成rmb有好幾百萬。
而她今晚贏了的籌碼拿去櫃台換,可以換她幾年工資。
真相後,震驚的人變成了夏薇。
「你贏得這些要兌換嗎?」對方問。
「不用,我隻是替祁三少打的。」夏薇笑了下,婉拒了。
想起祁時晏臨走時玩弄籌碼時留下的話,他那麼隨便她輸,不計較得失,她又何必計較?
麻將桌上真正的牌技從來不在台麵上,金錢上的輸贏也從來無關緊要。
李燃去別處轉了轉,回頭找上夏薇,要她的微信號:「這個仇我記下了,下次我一定要找你報回來。」
夏薇掩著口打了個哈欠,拿手機看了下時間,卻沒給微信號,隻說:「你找祁三少要吧,或者叫祁三少找我。」
她是祁時晏帶來的,她和這個圈子的唯一聯係隻有祁時晏。這麼一句話,有那麼一點表忠心的意思,同時也是她的姿態——隻有祁時晏請得動她。
李燃「嘿」了聲,再朝夏薇看過來,眼神帶了些許深意。
場子此時人少了很多,相對安靜,空氣中浮著一層濃鬱的奢靡味道,靠牆一張沙發上有一對男女,交疊的身影在昏暗的燈光裡一上一下。
夏薇臉紅了下,迅速挪開眼,去了趟衛生間,回來後準備離開,途徑吧台,驀然發現祁時晏坐在那。
身邊沒有鶯鶯燕燕,就他一個人。
男人坐在高腳椅上,後背在頭頂射燈的光影裡彎成一個弧,連著他的後頸,曲線自然又散漫,還有一種……孤獨。
這種感覺從他身上冒出來很奇怪,就算沒有鶯鶯燕燕,他不是訂婚了嗎?
居然都半年了。
可是為什麼自己會有一種想上去貼貼的念頭,會覺得他的身背靠上去一定很舒服,想抱著他一起睡。
想到這,夏薇連連拍了拍自己的臉,真是太困了,這就見色起意了?
她走過去,靠住吧台,想說的話被困意拖住後腿還沒出口,眼睛先看到男人舉起一隻塑料瓶子,仰頭喝了一口,那冷白的脖頸上,喉結滑動而落,倏而又頂起。
夏薇笑了下,抬起一隻手撐在吧台上,將腦袋歪在上麵,看著他問:「喝的什麼?」
祁時晏放下瓶子,拎著瓶口轉了一圈,回她一個字:「水。」
隨即屈了指骨在桌麵上敲了敲,問酒保又要了一瓶,擰開蓋,遞到夏薇麵前。
在一個充斥酒氣的地方喝水?
夏薇謝了聲,小口喝了口,清甜,沁涼:「什麼水?」
從來沒喝過的好喝。
可是瓶身透明,一片空白,沒有包裝,也沒有任何文字。
祁時晏也沒回答,像是懶得理會這種小問題。
後來夏薇才知道,那是祁家在某個山上采收的山泉水,因為泉眼非常小,采收困難,僅供部分人用,不為外人知。
祁時晏說:「你不是說要輸死我的嗎,怎麼贏那麼多?」
他臉上笑意很淡,幾分憊懶,卻不是像她那樣困倦疲乏的懶,而是一種厭倦了的提不起興趣的懶。
夏薇想起白天遇見的他,不免猜測他和孟荷的婚事談得不順利。
她強壓自己的困意,擠出精神,哄他說:「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們隻是給你麵子,你叫我贏,他們就全都故意輸給我了。」
祁時晏被哄笑了,順著她的意,被揭露真相似地點了點頭。
夏薇看著他的笑,不知哪來的勇氣,朝他昂了昂下巴:「送我回家吧。」
「現在?」
夏薇「嗯」了聲,趴在吧台上嘟噥:「我9點還要上班的,現在回去能睡一會是一會。」
祁時晏挑了下眉,好像這會才想起來她和他們是不一樣的,他轉頭對酒保說:「叫前台送張房卡過來。」
酒保應了聲,去打電話。
夏薇遲鈍兩秒,才對「房卡」兩字反應過來,猛地抬頭,朝祁時晏看去,卻見祁時晏低頭看向他自己的手機。
那手機嗡一聲,進來一條消息。
他手指輕劃,點開,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有時間給我回個消息。」
那聲音沒什麼特別,沒撒嬌也沒哀求,連祁時晏都沒什麼特別情緒,甚至沒有想過背著人。
因為夏薇全聽見了,一字不差。
但是這個時間點,本身就很特別。
然後,夏薇就看見祁時晏拿起手機,按在語音鍵上,當即回了一句:「沒時間。」
語氣熟得不能再熟,尾音也拖得不能再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