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 36 章 回家（2 / 2）
林小惠她們一直都是這麼說的，大家也都是這樣認為的，一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後，小雨被她救出來之後才知道另一個說法
她成績優秀，努力認真，但是卻從小被繼母虐待，長大後林小惠更是想辦法不讓她讀書，找小流氓騷擾她
高考後強占她的成績，試圖把她嫁給一個表現光鮮但是內裡腐爛的家庭
在她想盡辦法逃離之後，得知身世真相，找到了親外公，卻又是另一個牢獄
小雨回想起自己後麵和小丫的重逢，有些怔怔地看向那邊笑得眼睛彎彎小臉紅紅的小丫，心情難以言說
她從來沒見小丫笑過
原來，小時候的她這般喜歡笑嗎
「你要吃嗎」
小雨的目光太過強烈了，正高高興興吃著肉的小丫察覺到了，小臉皺巴巴的很是不熟，但是看著死裡逃生的小雨，她還是勉勉強強說道
「我給你分一點」
說完看著飯盒裡的五花肉，小丫又是相當舍不得的強調，「隻一點點哦」
她可好難得到吃這麼好吃的肉了，她娘的鹵肉是超級好吃，但是其他的手藝嘛，小丫不說，但是大家都知道
「我不吃」小雨搖了搖頭，她本來就不想吃東西，更別說她現在整個人都很虛弱，也不適合吃這些
看著小雨，孫寡婦很是心疼，但是這次過來已經麻煩岑永望她們一家太多了，她也不好意思再麻煩他們了，也跟著搭話
「我們這裡有吃的，你們別管我們，這一次給你們添麻煩了」
「孩子沒事就好」
自從上次的事情發生以後，朱三娘一直關注著孫寡婦
雖然說上次的事情純屬意外，但是其中的不對也很明顯
孫寡婦本來是在4樓，為什麼會出現在5樓，而且她手上為什麼會拿著刀那個王胖子的病房又在岑半夏的隔壁，當時孫寡婦想做什麼也顯而易見了
「小雨這麼一遭，雖說現在人已經醒來了，但是這身子多為虧損，女孩子本來就要注意一些，你這當娘的，回去可別掉以輕心。
無論做什麼不光是要為不想想自己，也要多想想孩子，你這上有老下有小的，真要是有個什麼意外，這家可怎麼過孩子隻有在父母跟前才能好好長」
朱三娘這話說的有些沒有頭腦，但是孫寡婦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孫寡婦臉白了白，現在也知道自己那天實在是太沖動了
孫寡婦隻想到沒了她，沒了岑半夏，她就幫女兒報仇了，她女兒也能被好人家收養，卻忘了她頂上還有一個婆婆
這上麵有老人家在這，孩子怎麼也不可能給別人家收養，更別說他婆婆那人
想到她婆婆和她男人的所作所為，孫寡婦抿了抿嘴，臉色又蒼白了幾分，在朱三娘的注視下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以後會三思的」
他現在有了這500塊錢，去掉這次的藥費100多，剩下的錢，好好的算著，也夠她的女兒好好長大了
不過
「可以麻煩你們不要把這個錢說出去好嗎」她一個女人家身上帶著這麼多錢，要是傳出去了
「我們可以不說出去，但是你得自己想個由來，這還大隊上的錢，這以後送孩子上學的錢總有個來處」岑永望在一邊說著
孫寡婦捏了捏手，最後不自在說道，「就說賠了兩百塊吧」
200塊去掉小雨的醫療加後期的修養，還能夠剩下個幾十這個錢，不多也不少
聽到這，岑永望朱三娘他們也贊同地點了點頭
二小丫也非常歡快的繼續吃著五花肉了
等到岑貫仲和老肖他們過來的時候，小丫已經把滿滿一飯盒五花肉給吃的乾乾淨淨的，小臉油乎乎的，跟個小花貓似的
「她這是吃什麼了」看到這模樣，岑貫仲有種不祥的預感
「五花肉，滿滿一盒，我給買的」武寧見縫插針展現自己對於小丫的疼愛，然後，就迎來了一頓劈頭蓋臉的罵
「胡鬧，她本來就又是發燒又是拉肚子的，你還給她吃這麼油膩的東西。這正常人吃了這些都會不舒服，你們還想不想讓她好了」
所有人
「不是說吃好一點」
「吃好一點，說的也是雞湯，肉粥普通的炒肉，哪是這種全是五花肉的油膩東西會不會帶孩子」岑貫仲沒個好臉色
「你看，我就說你不會帶孩子了」岑永望順勢反咬一口，痛心疾首地看著出錢出票的武寧，「誰讓你買這麼多肉的」
岑貫仲宛如刀子一般的目光也看向了這個罪魁禍首
武寧
「肚子疼」
幾個人在這裡爭吵之間，病床上那本來高高興興笑臉紅撲撲的，小丫突然捂著肚子又叫起來了，眼睛水汪汪的，表情要哭不哭，一看就很難受
「」
所有人又手忙腳亂了起來
本來岑永望和朱三娘一開始是預計在城裡待個兩三天的樣子
剛好幫著孫寡婦看一下孩子，然後再帶著孩子逛一逛市裡麵，買一買年貨，就可以回家準備過年了
但是因著小丫這突然的發燒住院，他們最後在市裡麵待了5天，他們回家的這一天已經是大年30了
「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所有的一切都準備好以後，朱三娘她們和孫寡婦還有項嘉年兩人告別
得在醫院裡過年的項家年幽怨哀嘆的看向她們
之間也要跟著一起回家過年的岑心
什麼時候他才可以跟他們一起去過年呀
岑心撇開目光，免得自己心軟，項嘉年這人實在是太會順杆子上爬了，她已經很久沒有回家了，這種時候可不能心軟
而孫寡婦則是很不好意思的對著他們說的，「這段時間麻煩你們了」
「沒事，都是一個大隊的，互相幫忙是應該的」
朱三娘一邊把比一開始焉巴了些的小丫抱起來，一邊對著孫寡婦說，「你在這裡陪著小雨好好養病，把孩子身體養好了才是正經的」
「謝謝」孫寡婦很是感動，「我會好好照顧孩子的，對了，你的刀」
她匆匆的從一邊拿起上次的那把小刀，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拿去洗好了，還用開水泡了消毒」
「你留著用吧，我還有」朱三娘果斷拒絕
她是不拘小節，但是這玩意兒誰用著也嫌棄啊，她用刀可是用來殺獵物切肉的，這太膈應了
孫寡婦更是不好意思了，把刀收起了以後，有些猶豫的說著，「我到時候有票了買一把還你吧」
「不用，有那個錢多給孩子買點東西吃吧。」朱三娘說著，看了眼一邊的岑永望
岑永望點了點頭，然後從兜裡掏出個紅包走過去放在小雨的手裡，說道
「雖然不能陪你們過年，但是紅包還是要有的。新年快樂，歲歲平安，明年順順利利平平安安沒有波折」
「這要不得」孫寡婦連連拒絕，但是岑永望把錢放在小雨手上就後退幾步，她也不好上去塞給岑永望這麼個大男人，有些無措的站在那裡
她身形本就瘦弱，這段時間越發的消愁，站在那裡就宛如要被風吹倒似的
「小孩子過年收紅包可不興拒絕」岑永望笑著說了說以後又掏出個紅包，非常區別對待地直接扔到了項嘉年的身上
「新年安好，明年別再犯蠢了」
項嘉年直接忽視後麵的話，整個人沉浸在收紅包的喜悅之中，很是驚喜，「我也有」
看著這沒比自己小幾年的項嘉年，岑永望嘴角一抽，還是點了點頭
沒辦法，誰讓岑心是他的侄女，和她同輩的項嘉年也是小輩了
道了別以後，岑永望等人就在項嘉年悠怨不舍的目光下和小雨復雜的神情中，帶著大包小包回家了
他們也沒想著會在市裡待這麼久，也沒帶多少牛的吃的的這些
但是人可以餓牛不行，岑貫仲又去找的牛草
他真的是又要過來負責找人，又要幫著看病，又要住所，還要幫著餵牛，岑貫仲坐在馬車上，怎麼想怎麼想不通
再這樣下去，他是覺得他真的快要改姓雷了
「爺爺，給你」剛這樣想著，小丫笑嘻嘻的拿著花生酥放在他的手裡，聲音軟乎乎的，「香香噠」
行吧，都是為了這崽子，不然他圖什麼乾這些事
「你病還沒好全要少吃這些，生熱」他道
「好吧」小丫乖乖的聽話
「吃什麼解熱」岑貫仲順勢又問道
「金銀花，梔子，百合」小丫掰著手指，奶乎乎的一樣又一樣數著
岑貫仲很是滿意的
而頭一次見小丫這本事的岑永望朱三娘等人很是驚奇
這小崽子是在學醫
「你以後要當大夫嗎」一邊的朱博瓊挑起了眉頭
「不呀」小丫抬起小腦袋，滿是憧憬地說著，「我要當供銷員，我要賣東西」
岑貫仲
「不，一點也不好」岑貫仲斬釘截鐵說道
他倒是不知道，跟他學了一段時間的小崽子還有著這麼偉大的夢想
「為啥呀」小丫眨眨大眼睛，天真說道，「供銷員可以買好多好多東西，他們有漂亮的衣服，新鞋子吃的都有」
這個理想真的是太樸實無華了
「你學醫也有」岑貫仲恨鐵不成鋼，「好好學，學好了也可以賺大錢，到時候房子衣服吃的你想買什麼就買什麼」
「真噠」小丫大眼睛亮亮的
「當然，你看我」岑貫仲以自己為例，「我是學醫的，我日子過得怎麼樣」
「不怎麼樣」小丫歪歪小腦袋，又開始扳著手指道，「沒人和你玩，都在背後說你壞話，小孩子怕你，大人不喜歡你，你還沒媳婦」
「」啊餵，人艱不拆了
為了避免小丫把這趟又出力又出錢又出房的岑貫仲給氣死，岑永望不輕不重地拍了拍小丫腦袋，趕緊轉移話題
「這次過來貫仲叔幫了這麼多忙，我們是沒來得及感謝你，現在馬上過年了，就過來和我們一起吃飯吧，人多熱鬧」
「嗬嗬」岑貫仲冷笑一下，道，「不用，我這個沒人喜歡的，孤家寡人自己一個人過年，挺好的」
「不好呀，一個人好無聊哦」小丫皺了皺鼻子，奶呼呼道
「不是說我不討喜嗎」岑貫仲繼續冷哼
「但是我喜歡你呀」小丫喜滋滋抱住岑貫仲的胳膊，直接說道
岑貫仲還是頭一次聽到這種話，愣了一下，瞬間就被拿捏了，有些不自在地說道，「不害臊」
小丫皺了皺鼻子，然後吐吐舌頭，繼續不在意地靠著岑貫仲嘻嘻笑著，扳著手指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岑永望朱三娘他們現在的心情那就是相當嫉妒，相當不服氣了
這小崽子都沒這麼和他們說過，簡直生氣
在這種氛圍之中，馬車晃晃悠悠晃到了大隊上，一看到他們回來了，大家就圍了上來打聽消息
知道他們這一趟的各種事情，以後大家都唏噓，不知道是感嘆孫寡婦運氣好，還是感嘆自己的錢有著落了
簡單說了以後，岑永望她們就把東西先帶著回家了，走到家門口所有人都有些愣
隻見她們家門口的路上，甚至院子裡沒有一點積雪，打掃的乾乾淨淨，屋子上還貼著對聯，散發著過年的喜慶氣息，再看看旁邊的大房二房都是一個風格，很明顯這都是他們弄的。
在看到他們回來以後，一大家子都回了上來，尤其是李蓉等人看到岑心，那簡直高興的不得了
「回來了回來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吃飯了沒」
一家子上上下下問了個遍，又開始準備著過年的事情了
打掃家裡，準備年夜飯，準備各種年節禮，很是熱鬧
雖然說已經分家了，但是這大過年的時候一家人肯定是要聚在一起吃飯的
大房出了魚，二房殺了雞，三房出豬肉，幾家湊在一起，一頓豐盛的晚飯就做出來了
不過到底這幾天舟車勞頓，再加上大過年的那些晦氣事不好說，他們也就沒問，一起吃了飯以後也就各自回家歇著了
等明天，那才是真正熱鬧的年咧
而這邊熱熱鬧鬧，醫院那邊的孫寡婦和小雨就略顯了孤獨，不過母女兩個湊在一起聽著外麵的鞭炮聲，看著天上的煙花，倒是也過了一個別樣的年
等到小雨累了睡著以後，那哄著她的孫寡婦卻又再次站了起來，朝著樓上走去
走的，比上一次更加堅定
就算是在這大年三十的時候，岑半夏依舊是一個人在醫院裡，躺在床上就跟個廢物一樣哪也去不了，他的腳都被砸斷了，嗓子也啞了
因著有段時間了，基本上也醫不好，醫得好岑王瓜他們也沒想著花錢治病，岑半夏這段時間就一個人在病床上
孫寡婦走過來的時候，岑半夏還沒有睡，也睡不著，一個人呆呆的看著天花板
聽到門開的聲音，他眼中閃過希冀，朝門口看去卻是一個女人的模樣，他有些失落，但是等人走近一些，他眼睛瞬間睜大又開始嘶啞的吼了起來
「唔吼」
孫寡婦站在他的床邊，冷眼看著岑半夏掙紮，她的手在衣兜裡扌莫著，扌莫到那把冰冷的小刀，這才冷靜了幾分，看著這個曾經耳鬢廝磨的男人，孫寡婦心裡泛著濃濃的惡心
但是她不能沖動，她還有閨女要養，她要她閨女好好長大，她要看著閨女走出這個地方，她要看著閨女去外麵的廣闊的世界
孫寡婦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眼眼中一片冷靜
「大過年的一個人啊」她自顧自的說著
「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在這裡嗎小雨落水了，他們救了好久，肋骨都斷了幾根，這才活過來，現在還在病床上躺著呢。為了看病花了100多塊錢，全是大隊湊的
你說我以後這日子還怎麼過」
「我一直覺得我們會在一起的，你這是顧著你的兩個兒子不好說」
孫寡婦冷笑了一下看著麵前這個又髒又臭的男人
「現在還想著讓他們給你養老了你說你這輩子這麼努力的把他們倆送出去，你又得到了什麼」
曾半夏的眼裡閃過悲戚
「想想可憐的小雨吧」孫寡婦閉上眼睛，整個人都有些發抖，「想想你可憐的女兒吧」
岑半夏的眼中更是悲痛和悔恨，他好後悔他好後悔
他不知道啊
「你這樣子也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今天大過年的，看在曾經的情誼份上，我讓你大過年的體麵一點吧。體麵完了，你也讓我女兒以後體麵一點吧，告訴我家裡的錢在哪。」
說著孫寡婦就給他擦洗了起來
岑半夏躺在那裡，眼中滿是悲戚
他後悔呀，他真的後悔了
等到擦洗好了以後，孫寡婦又把他的被子好好掖了耶，最後就這樣靜靜的看著他
岑半夏的嘴張了又閉，閉了又張，最後他流下沉痛的眼淚，嘴裡囁喏著發不出聲音，但是孫寡婦看懂了，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她沒有用，她沒有骨氣，她隻能想辦法讓她的女兒過得更好
一出門孫寡婦就無力的貼著牆癱了下來，絕望中又透著濃烈的堅定
她要讓她女兒過上好日子，要當城裡人，要有自己的家自己的房子
她一定會的
孫寡婦也沒看到，那邊轉角的位置，小雨默默轉身，沒有驚擾她
其實小雨都不在意了，相比她以後的遭遇，相比起她娘的遭遇，現在這些什麼也不算
她們從來都是受害人，外人不會理解她們，她們可不能自己鑽入死胡同
看著窗外麵的紅窗花，小雨的心情前所未有的開心，她還活著，她娘也還活著，她們還能擁有自己的人生，嶄新的人生
在這樣滿是欣喜的夜晚，在沒人看到的地方，一群人踏著積雪，手上拿著濃烈味道的汽油，來到了岑家莊大隊
「分開分開，還記得是那幾家嗎」
「記得」
「保證燒得一個不剩」